二十六章:除夕夜(自怜自伤,主动勾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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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谅峤与林麒回府的时候邬玦尚未歇下,听到敲门声后在单薄的里衣外随意披了一件黑色大氅就起身开门,见到林麒也只是挑了挑眉,并无多少惊讶,笑道:“怎么,怕我毁约不给你准备碗筷,提前一日过来蹲点么?” 大氅领口缀着一圈柔软的白毛,簌簌飘雪下愈发衬得邬玦面容清瘦秀冷,如梨花初带夜月,海棠半含春雨。林麒见他大氅之下衣衫穿得极是单薄,想起霍姑姑的言语,对他又是歉疚又是怜惜,柔声道:“阿玦,大殿下带我见了一个人,告诉了我们两个的身世,我什么都知道啦。对不起,都是我害得你背负天煞孤星的称号……” 刹那间闷雷轰响,最恐惧的担忧终究成真,邬玦再也听不见林麒后面絮絮的话语,心止不住地往下铅坠。悬崖无底,深海无尽,时间若是亘古,长度便是天高,要多少年它才能彻底落地? 他最终还是知道了。 什么换血易骨,什么永为兄弟,什么绝不离弃……不过都已是个笑话。为了这个笑话,他甚至还搭上了那些不堪一击的自尊自傲,最后又换来什么? 不过一身淫蛊。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甘的笑声癫狂地倾泻出来,邬玦笑得弯下了腰,连眼角都是泪水。 那些事情悠远得已像是前世,他在笑声里想起一个很小很小的小孩,整天不安地蜷缩在肃杀冷清的一间大屋子里,那里冷得要命,连春天都被隔绝在外。屋子里只有两个活人的气息,另一个活人霍姑姑只负责让小孩不被饿死。他可以随意哭笑,但是只有空旷寂远的回声会回答他。 有一天小孩看见有几片柔软粉嫩的花瓣落在荒凉的地上,他从来没有见到这么漂亮这么柔嫩的东西,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宝物不小心穿过了界限。他捡起花瓣,忽然好奇起外面的世界来,于是蹬蹬噔地跑到屋子外面,有暖煦的微风吹过脸庞,眼前一片姹紫嫣红,草长莺飞。可是很快他就在云蒸霞蔚的花园里迷失了方向,惊慌失措地想找到回去的路。他想,这里又不是他的世界,怎么可以一直停留在这里呢?不回去的话,是不是以后天地之间就再也没有地方可以回了? 春风拂树,落英如雨,邬陶就这么一步步走到他身前,明明比他也高不了多少,却摆出一副沉稳可靠的神情,还要摸着他的头笑眯眯地问:“你是我弟弟么?” 为什么他能笑得那么温和呢?像是天上的太阳,好像从来都不知道冷和暗一样。邬玦恼怒地打掉他的手,退后几步气鼓鼓地说:“我才不是你弟弟呢。” 他可以横对冷眼,讽骂讥嘲,就算是天煞孤星又怎么样呢?至少有邬陶爱他。可若是自己不是他的弟弟呢?这么多年里唯一的一点爱还能存在么? 他拥有太少,又怎敢以爱下注。 那么多年,他熬过孤独,斩过懦弱,踏过轻蔑,却终究战不过所谓天道。 果是天者难测,神者难明! 可天算什么,神算什么?凭什么抢夺走他好不容易才抓住的一点温暖? “阿玦,你……” 林麒担忧无比,想要伸手安抚邬玦,却总觉得自己一碰上去他就会轰然破碎。犹疑之间,却见邬玦骤然抬手,一掌击向陆谅峤,含着泣音咬牙切齿道:“陆谅峤,我是不是可笑至极!” 陆谅峤沉肩斜步,不发一语,只是默默与他对掌。但见两条黑色身影在漫天飞雪中倏忽来去,掌影纷飞,一人闲雅飘逸,一人狠辣无情,林麒为激烈的掌风所逼,只能干站在一侧看着院子里激烈交手的两人。他并不担忧邬玦的安全,却害怕他就此自暴自弃,甚至一死了之。 打到五百招开外,陆谅峤忽然探手搂住邬玦的腰身,不闪不避地正面接了他一掌。虽有深厚内力护体,但邬玦这掌并未留情,直打得陆谅峤气血翻涌,一口腥甜的鲜血从嘴角缓缓溢了出来。 邬玦挣脱他的搂抱,见他嘴角鲜血,心中更是烦乱无比:“你作什么不避?” “殿下觉得我这一下是不是也……咳,可笑至极呢?”陆谅峤只是微微笑了一下,在原地默默调匀混乱不已的内息。 邬玦不解,皱眉:“你什么意思?” 雪医不答,只是说道:“你想发泄,我随时奉陪。但之后呢,不知殿下有何打算?” “有何打算……”邬玦低低悲笑了一声,“都这么可笑了,还能有何打算!” 陆谅峤摇了摇头,淡淡地开口说道:“不打算告知他你的心意么?以你们如今的身份,顶多算个龙阳之癖,不会有兄弟乱伦的恶名。” “呵……我也曾想过,我既不是他弟弟,为何不能爱他?”邬玦颓然一笑,“可当我不再是他弟弟,他还能不能爱我呢?我一个贱种,若不是阴差阳错成了所谓的北国二皇子,他又哪里会爱我?” “阿玦!”林麒气得再也听不下去,“难道你是觉得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都比不过所谓的血缘么?可大殿下得知真相之后,对我根本没有任何不同,反而十分气恼霍姑姑对你的冷血无情。他……他在意的人是你,不管你是不是他弟弟,都只是你!” 邬玦闭着眼睛轻轻摇了摇头:“你根本不懂……这么多年我得到的,都只是因为这个虚假的身份而已。若我不是他的弟弟,我就不配拥有他的关心在意!” “你配的,你怎么会不配!”林麒着急地辩解,“阿玦,爱从来就和身份无关,你为什么……” “怎么,你这么希望我和他在一起么?”邬玦不欲再听,亦不欲再说,冷冷瞥了一眼嘴边血迹未曾擦去的陆谅峤,别扭地皱眉道,“你还不去洗脸休息么?难道也要继续劝我别在意身世,向他告白么?” “你……”陆谅峤顿了一顿,终究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垂眸笑道,“床笫间我曾说过一句话,希望殿下还记得。” “什么?” 陆谅峤却只是一笑,转身飘然而去。 林麒垂着头说道:“那我也去睡啦,阿玦你别乱想,这件事不会再有人知道的,你改天有空好好和大殿下说一下,你们……你们都一起过了这么多年啦,肯定不会有什么不同的。” 邬玦走到房门口,背对着他冷声说道:“雪夜凉寒,你伤愈不久,又没有什么内力,还是早点泡个澡睡下吧。我的事,也不需要你操心。” 这话前半暖心后半寒心,林麒勉强笑了下,应了声“好”,也不知是应的哪句。 雪下到第二日夜晚也未停歇,陆谅峤在屋中生了一个小暖炉,炉上煨着一壶热酒。他夹了一块鸡腿肉到邬玦碗里,笑道:“殿下,在下比之宫中家宴的御厨,不知谁更技高一筹?” 邬玦的府邸上一共便没有几个人,到了除夕这日陆谅峤还擅作主张,让下人都回家团圆去了。邬玦也没说什么,最后还为陆谅峤所激,冷着脸和林麒一起杀鸡生火,切菜煮饭——当然啦,二殿下也就最开始象征性地拿起几根小葱放在水里泡了一下,然后就退到一边,不是嫌弃林麒连只鸡都抓不住,就是讽刺陆谅峤割喉放血的手法太残忍。总之一个白天几乎过得是鸡飞狗跳,三人斗嘴的声音不绝于耳,一会是林麒手忙脚乱地打翻了盘子,一会又是邬玦想用剑切肉结果切断了砧板,陆谅峤看着两人在一旁添乱既不生气也不赶人,继续好整以暇地在一片混乱中准备晚饭。 傍晚邬玦进宫前看见厨房里整整齐齐切好的食材,还有些恍惚,明明府中只有三个人,怎么竟热闹得大过往年。他看着林麒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鼻子上还沾着一点面粉,笑骂了一句:“傻子,还不去洗脸。很好看么?” 林麒呆愣愣地“哦”了一声,忽然又傻乎乎地低头笑起来:“阿玦,我等你回来吃饭。” 邬玦愣了愣,忽然醒悟过来,瞪了一眼陆谅峤:“你故意的吧?” “难得有人陪在下过年,自是热闹些好。往后也不知有没有机会。”陆谅峤微微笑了一下,“时辰快到了,殿下还不进宫么?” 可惜热闹终究只能持续一时,很快便随着白日的光亮一并逝去了。邬玦从热闹又沉闷的皇宫中回到府邸,像是自熙攘繁杂的凡尘一下子到了空旷冷寂的幽冥,好在还有自己屋中亮着的那一点烛火带着红尘的暖意,伴着酒菜的香气驱散了永夜不尽的孤寒。 风雪夜归,邬玦自嘲地想,原来还是有人会点灯静候他归家的。 他没有理会陆谅峤的言语,沉默着吃了几口后便放下了筷子。目光安静地望着屋外愈发肆虐的风雪,不知想起什么,开口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走?” 林麒急道:“阿玦,你要去哪里?” “我只是担忧他会出事才回来的,如今一切无恙,自然是要走了。你之前不是说想去登华山、游洞庭么?陆谅峤说治蛊要费上两年时间,这两年里我就陪你游遍名山大川,好不好?” “原来你记得啊……”林麒轻轻叹了一声,既欣喜他还记得同行上赤山时说过的那些言语,又觉得眼下这个安静的邬玦失了鲜活的生气,明明白天还笑得那般无虑……心中酸酸涩涩的,也不知说些什么安慰。情知这一切解法都在他哥哥身上,但不提喜欢邬玦这件事,光是眼下自己这莫名其妙的尴尬皇子身份,就不知如何面对邬陶了。 陆谅峤给邬玦倒了一小杯酒,摇头笑了下:“恐怕在下要扫殿下雅兴了。欢情宫在北国埋下的探子我已暗中查到了一些眉目,恐怕要劳烦殿下与我西行一趟。而且你那阴阳合欢蛊既是源出西北,或许能找到什么法子立时解了。” 邬玦端起酒杯,一口饮尽了,闻言只是轻轻嗤笑一声:“雪医真是心系苍生。” “说起来,那换血易骨的事,殿下还要继续么?” “……”邬玦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望着杯中的金黄色泽,垂眸讽道,“雪医在故意取笑我么?” “不敢。”陆谅峤看了一眼林麒,也默默饮了一杯酒,“其实早日上路也好。林公子如此面貌,长留京中,也是十分不便。” “那明日就启程好了。”邬玦看了一眼低沉晦暗的天色,起身将漫天风雪关在屋外,又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酒。他肤色本白,面貌清冷,眼下为酒气一蒸,两颊浮起两坨绯红,灯火摇曳下好似涂了淡淡一层胭脂,带着勾魂夺魄的醺醺艳色,唯有一双漆黑的眼眸极是清明澄澈,勾眼望向林麒的时候带着似有若无的悲意。 “吃饱了么?” 林麒最受不得邬玦这么看他,瞬时红了脸。他点了点头,不敢多看他一眼,赶紧指着桌上吃了大半的糯米鸡笑道:“阿玦,你不多吃一点么?” 邬玦喝完最后一口酒,慢慢走到林麒身前,俯下身轻飘飘地笑道:“该你喂饱我啊。” 【梨花初带夜月,海棠半含春雨】:出自万俟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