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章 惩罚

    客厅里，魏岭一脸佯装的愤怒：“你这家伙玩儿我啊，说好的带我在‘夜宴’里挑挑呢？我稍微去的晚了点，你人就不见了。”

    “临时出了点事。”秦川道。

    魏岭哼笑：“这个‘事’恐怕不一般吧？我可都听说了，昨天好多人看见你搂着个梨花带雨的小可爱上了楼，我可是看在咱们多年的情分上才没上去敲门呐。”

    秦川促狭道：“怎么，你吃醋了？”

    魏岭嫌弃：“恶心死了你，笑的真变态。”接着又问道，“老实说，你是真的金屋藏娇了？”

    秦川但笑不语。

    魏岭：“哎，哪天带出来我见见啊？我倒要看看什么小宝贝儿能收了你。”

    秦川无奈道：“就你话多，既然知道是宝贝，怎么可能轻易带出来给人看。”

    不理会身后魏岭“不够意思”的责怨，秦川去客厅边上的小吧台处倒了两杯白水来，回身将其中一杯递给魏岭。

    “到你家里做客半天才有些喝的就算了，这白开水是怎么回事啊？你这些年养孩子养得自己提前老了吗？”魏岭一脸的惊异，接着说道：“说起来倒是忘了问我小侄子，小家伙上高中了吧，怎么样啊？你这单亲爸爸教出来的男孩子叛逆期让你头疼不？”

    “外头人要是看见你现在这个八卦又话痨的样子恐怕下巴都要掉了吧？你的对手们知道他们怕到发抖的阎王是个聒噪难缠的长舌男吗？”

    “我这是关心老朋友好不好？”随即魏岭又接着说：“而且家里有小朋友，你这……怎么平衡？”

    “小轩今年已经读大学了，又可爱又听话，根本没有叛逆期，羡慕么？”至于如何平衡，根本无需担心。秦川心想，不过这话却不能说。

    “我有什么好羡慕的”，魏岭嗤笑，“我孤家寡人逍遥的很呢。”说着他随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毫无味道的白水，下一刻便被开门声吸引了注意。

    玄关处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之后又是一小阵衣物摩擦的声音，魏岭正要发问，秦川脸色一变快步朝门走去，边走边说：“坐会儿，别动。”

    他近乎命令式的语气让魏岭止住了跟随的脚步，随之而来的则是十足的好奇。

    秦川几步跨过去，魏岭隐隐看到玄关隔断后露出一小片白皙的皮肤，马上便又被男人高大的背影挡住。

    那边，秦川一把搂住了正在脱换衣服的秦轩，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爸爸的朋友在厅里，宝贝，把衣服穿上。”

    “啊！好，好的！”秦轩赶忙将挂好的外套又扯过来，原本是想给父亲一个意外惊喜，没想到成了惊吓，反把自己吓得不轻。

    秦轩慌忙把脱掉的衣服又穿上，因为弄巧成拙，先是惊的手脚发凉，后又感到十足羞臊，耳根通红的低头站着，有些不知所措。

    秦川看面前的小儿子羞得脖子都红了也有些想笑，“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过来。”说着伸手拦住秦轩向厅内走去。

    魏岭看秦川搂着个少年过来，正要调侃几句下一刻就看清了对方的相貌，四目相对的刹那，两人都愣住了。

    秦川对魏岭道：“我儿子小轩，还认得吗？”之后又转头对秦轩说：“宝贝，这是魏叔叔，你一定不认得，他十年前出国之后基本就没怎么回来了，你最后一次见他应该是6，7岁时候了。”

    ………………

    完全不记得了……秦轩扑在大床上搂住一个圆柱形的软乎乎抱枕想，不过记得才奇怪吧，6，7岁时候见过的叔叔……

    方才在厅中，因为突然见到前几天在会所里遇到的陌生DOM秦轩整个人都有些迟钝，好在秦川并没有多问就让他先上楼了。

    爸爸看出来了么？一定觉得奇怪吧，一会儿该怎么说呢……毕竟之前隐瞒了关于那个叔叔的事情。叫叔叔实在太奇怪了吧，虽然对方确实是爸爸的同龄人……不如说爸爸这个年纪的人有我这么大的儿子才是最奇怪的。

    秦轩趴在床上胡思乱想，楼下的魏岭心内一样被掀起了惊涛骇浪，想着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巧的事情，前几天看上了一个sub，过几天就发现对方是好友的儿子，忽上忽下实在刺激。

    魏岭一面和秦川闲聊，一面不由想到这家伙自己是个DOM，儿子却是sub，他知不知道这件事？知道了会怎么办？自己就是圈子里的应该不至于把小家伙怎么样，可这属性不同感觉恐怕以后有的尴尬了。

    做DOM的父亲教出个做sub的儿子，真算得上是奇闻了。

    “诶，说真的，你的sub恐怕和小轩差不多大吧？以后你准备怎么办？”

    魏岭知道自己这个老朋友的性情，他绝不会带着随便玩玩的人去那个圈内的集会，但一个和自己儿子一般大的伴侣，怎么看都不免有些不好言说……

    不对，魏岭突然一怔，秦轩是个sub，秦川的sub和秦轩年纪相当，而看前几天秦轩的表现他显然是有主人的，而且应该对他十分宠溺温柔……不可能……半晌魏岭自己先苦笑起来，怎么可能呢，把自己的儿子调教成自己的奴隶……再禽兽的父亲都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何况秦川这个二十四孝爸爸。

    “这不用你操心，时候到了自然就明白了。”秦川看了魏岭一眼，若有所思地笑了。

    魏岭又待了一阵子就离开了，走时还带着一大堆的疑问和好奇。

    而秦川也终于有空去问问自己的小儿子，为什么对着魏岭发愣了。

    “没有发呆啦”，秦轩抓住男人的手晃晃，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爸爸，之前有件事我没有说，你不要生气。”

    抓着爸爸的手晃一晃，这是秦轩打小就有的习惯，每当他想要撒娇的时候就会这么干。

    “哦——”，秦川伸手撸了两把秦轩的刘海，笑说：“那要听听是什么事情了。”

    “就是……那个魏…叔叔，我们之前在‘天堂’里见过。”

    “嗯，还有呢？”秦川好整以暇地坐下来，身旁的少年支支吾吾地说：“他，大概调戏我来着”，说着秦轩抬眼看了看秦川的脸色，“我还骂了他。”

    秦川眉心皱起来，心道看来那家伙前些天遇到的就是小轩了。

    但这不是重点，他缓缓站起来看着坐在床上的人，如炬的目光缓缓描摹着少年清瘦的身躯。

    秦轩低着脑袋，长时间的沉默让少年有些怯怯地抬起头来：“爸爸，你生气了吗？”

    “是，但我不是生气你招惹了其他人，而是气你的隐瞒。”秦川的声音里透着些冷，“你因为害怕我会生气而有意识的向我隐瞒了那天的事情，这只会让我更生气。”

    秦轩在床上膝行两步靠近了床边的人，伸手去握他的手却被甩开了，皮肉相触发出的清脆声响刺耳的清晰。

    “我好像从来没有惩罚过你”，男人单手抬起秦轩的下巴，看到他微红眼圈里酝出的水汽，“我对你的纵容不是为了得到一个不诚实的奴隶。”

    “我……”滚烫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下去，最终汇聚在秦轩的下巴处，聚集在秦川的指尖。

    他抬手抹掉了少年脸上的泪水，“待在这里，等我回来。”

    秦川离开了房间，走时他确认了房内没有任何可以显示出时间的器具，房门被关上，良好的隔音让男人的脚步声完美的掩藏在被隔绝的空气里。

    秦轩一个人跪坐在他们两人的大床上，空荡的房间被一道门隔绝在时间之外，他抬手擦了擦残余的泪痕，有些委屈，又有些害怕。

    我真的让爸爸生气了，我让他伤心了……

    时间渐渐失去了意义，最初的伤心和悔恨过后寂寞蜂拥而来，他试着找些东西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墙上颜色柔和的装饰画、素色壁纸上浅浅的花纹、放着电脑的桌子圆润光滑的桌角、墙边低处不甚明显的铅笔刻痕、几乎铺满了房间的柔软地毯，还有自己身下的床……

    墙上的画是小时候爸爸带着自己去画展时买下的；地上的毯子脚踩上去会陷入长长的毛毛里，从记事起就隔段时间换一换，因为小孩子老不记着下床时穿好拖鞋，蓬松的绒毛里满是阳光的味道，还有……还有好多好多……

    他得到了好多好多的爱，在他还什么都不懂的时候。

    爸爸怎么还不回来……

    他还在生我的气么？

    我知道错了，回来看看我好不好……

    我知道错了。

    我知道错了。

    好久好久，窗外的天空渐渐暗下来，暖色的阳光投到墙上印下斑驳的影子。

    ‘咔哒’声打破了寂静的空气，像击碎了玻璃的斧锤敲在秦轩的心里，男人站在门边看着蜷缩在床上的小儿子笑着张开手。

    惩罚结束了……属于秦轩一个人的阳光终于原谅了他愚蠢的自以为是的错误。

    秦轩有些踉跄的下了床扑到男人怀里，对方宽厚的胸膛传来阵阵暖意。

    “又不穿鞋，下来吃饭吧。”

    秦轩答应着，下意识想转身去将拖鞋穿上，又突然顿住，之后缓缓跪了下去。

    秦川眼中露出一丝满意的神采，径直转身向楼下去，身后人紧紧跟上，肉体与地毯相触的声响静谧又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