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逃出生天
在暗室里，段玄璟度日如年。他悔恨着自己太天真，误以为杨石乃楚人，只是为奸人所惑，谁知他们是狼狈为奸。 知秋一定会责备他怎麽不立即逃走，而是跑回去自投罗网。不论是宜城的人，还有杨石等人，都是楚人。他当时一心盼着停战，救上那些百姓。现在，杨石得了拓拔锋的援助，就算宜城能守城，也会伤亡惨重。 自己这个皇帝只能眼巴巴看着百姓血流成河，再被卖到敌人手中，被掳到北方去。他这个皇帝当得还真失败。若果是大哥或是二哥当皇帝的话，绝对会比自己好多了。 再过一日，他就要离开大楚的土地了。京城里的知秋该怎麽办？他会否被皇叔逼死？还是他会想办法来北戎找我？飞亭可能会出征北戎吧？皇叔．．．他应该很高兴自己的离开。可怜准安王还这麽小，从此他在宫里会不好过了。晚衣很可能很快就会忘了自己。轻舟一定会自责没在自己身边保护好自己．．． “皇上．．．” 我是不是出现了幻听？难道自己比想像中还要挂念轻舟？虽然那日他冒犯自己，可是仔细一想，他也是只是为虚妄蛊的受害者之一．．． “皇上，你在里面吗？” “．．．轻舟？” 突然，石门被打开，熟悉的俊美身影让段玄璟彷若在梦境中。 “门的机关有点难找，恕臣来迟了。”秦轻舟眼有泪光，神情激动，猛地跪下。“现在还不安全，请恕臣失礼了。” 刀光闪烁，段玄璟的手枷已被砍碎。秦轻舟一把抱起段玄璟，让他的双手环着自己的脖子後，便飞快离去。 他似乎已摸索了最佳的路线，一下子就走到没有人迹的角落，以轻功翻墙而出。途中，段玄璟注意到有几具屍体被放在不显眼的角落。 接近村口时，他在大树後放下段玄璟。地上有个巨大的麻袋，似乎是秦轻舟早前放下。 他屏住呼吸，满身煞气，等待守卫松懈的一刻。秦轻舟的身形犹如鬼魅般，无声无息，眨眼之间，已到了四名守卫跟前。弯刀寒气袭人，在守卫注意到男人的存在时，秦轻舟已挥出催命一刀。四人一同倒下，每人的脖子上都有漂亮整齐的切口。 段玄璟冷漠地收起刀，彷如玉面修罗。再一次见识秦轻舟功夫的深不可测，段玄璟不由心里害怕。秦轻舟平素在他面前总是流露出青涩的气息，几乎忘了他有着不符年纪的身手和狠劲。 把众人收拾後，秦轻舟便让段玄璟坐在麻袋，他再连人带袋抱起来。段玄璟一坐上去，就猜到麻袋内装着的是个人。他想到袋里的人可能已经死了，心里不安。但他知道情况危急，便不急着追问秦轻舟。 与上次被秦轻舟抱着相比，这次他的喘气声份外急促，也没有之前的稳健，摇晃得十分厉害，害段玄璟犯了晕眩。 尽管他的速度渐渐慢下来，他们已走上一大段路。他们进了林子，找了一个隐蔽的山洞。夜已深，村子又偏僻，城门已关，来不及到城里投宿，只能在野外露宿一夜。 秦轻舟放下段玄璟後，便连忙生火取暖和清理洞穴。 “抱歉，请皇上将就一夜，明早我们便可进城了。” 在火光的映照下，秦轻舟的模样清晰地落入段玄璟眼中。他脸色发青，双目满是血丝，眼底下一片乌黑，完全是强弩之末。他从没看过秦轻舟憔悴如斯。 “轻舟．．．你还好吧？” “谢皇上关心，臣没事。只是一时耗尽内力。休息一夜便会回复过来。” 虽然秦轻舟轻描淡写略过他的经历，，可是段玄璟知道宜城与冠水县有多远，秦轻舟必是用尽全力，马不停蹄般追上来。 段玄璟想的没错，一般人绝对不可能一直用轻功赶来。秦轻舟凭着有重血蛊强化的体质，才能勉强赶上。饶是如此，他也元气大伤。 “皇上先休息吧，臣在洞口守着。” 秦轻舟一站起来，便摇摇欲坠，腰间的布料渗出暗红色的液体。 “你别走．．．这是血！？”段玄璟一把拉住他，紧张地问他。 “臣一时失察，被北戎贼子伤到。不碍事的，我再去涂伤药就好了。” “．．．朕要看一看你的伤口。” “臣怕污了皇上的眼睛．．．”秦轻舟别扭的样子叫段玄璟生气了。 朕连你的阳物都看过了，区区伤口怎会吓坏朕？ “你敢抗圣旨？” 秦轻舟无法，只好脱下上身的黑色夜行衣，腰间上有一道半个巴掌长的伤口，幸好，只伤了表面皮肉，因为赶路之故，伤口又裂开了。 “把药给朕。” 段玄璟从他手中抢过药後，小心翼翼地以手帕清理伤口，他全神贯注地涂上伤药。弄完後，他不经意抬头，对上秦轻舟喜悦感动的表情，黝黑肌肤都染起微红，不由心中一荡。 他差点忘了秦轻舟对他抱着的心思。他之前本还因秦轻舟的疯狂而决定再见他时必定要惩治他、远离他。 可是经过被拓拔锋当成暖床奴儿的悲惨遭遇後，与秦轻舟重逢时，怒气都消失了。虽然秦轻舟凌虐过自己，可是其中必有误会。拓拔锋才是真的不把他当人来看。 唉．．．他只能慢慢疏远他，莫叫他一错再错。 秦轻舟虽然身手敏捷，可是一人独闯敌营也不是易事。 “说起来，你怎样找到朕的？”而且，他被关在暗室里，秦轻舟是在打开石门前就确认他在那里了。 秦轻舟怔住了，眼神闪缩。 “．．．这个．．．臣说实话的话，只怕会惹皇上生气。” “你都这样说了，朕还能不好奇吗？你快点说吧。” “．．．皇上还记得我们遇见的乌夫人吗？” “记得，是她找到朕的？” “不，当时她送了蛊给我。” 段玄璟眉头一皱，对故事的发展有不好的预感。 “那蛊名叫缠丝蛊。缠丝蛊并不以生气为食，对宿主不会造成任何坏的影响。据说是族中的女子用来找回情郎时用的。” “所以我在皇上身上下了雄蛊，自己则下了雌蛊。这样一来，皇上身上的雄蛊会指引我所在的方向。” “我一得知皇上被绑架，便发动了雌蛊去追寻皇上。不然的话，我万万想王不到皇上已快要到北边关口了。” 段玄璟一把捉住秦轻舟的肩膀，颤抖的手指都陷进肉里。 “拿出去，快些把那蛊虫从我身上拿走！” “皇上息怒。现在还不安全，要是你再次失踪的话，这次就会找不回来的了。我们回京後才把蛊虫拿走吧。” 秦轻舟惶恐至极。 “．．．轻舟，你喜欢朕吧？”段玄璟蓦然松手，脸色凝重。 秦轻舟猛地点头，脸成微红。 “那你为甚麽会这麽狠心对朕下蛊？”颤抖的声音透露出他的悲愤。 “不、不是的．．．臣只是想接近皇上．．．而且，这蛊不似虚妄蛊，是无害的，臣才会下蛊。”秦轻舟慌慌张张，急得眼红，说话的声音都愈来愈小了。 “轻舟，若是朕在你身上下蛊的话，你会怎样想？” “唔．．．臣求之不得！” 出乎意料的答案让段玄璟呆住了。秦轻舟认真的眼神让人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段玄璟发现自己理解不了他奇特的思维，轻叹一口气。 他已经十分疲惫了，择日再与秦轻舟好好谈吧。 正当段玄璟要入睡时，他突然想起一件被遗忘的事物。 “对了，麻袋内装的是谁？” “我都忘了跟皇上说！” 秦轻舟利索地打开麻袋，把里头的人毫不小心地倒出来。 段玄璟一看，不由大骇。 里头正是昏迷不醒的拓拔锋。 “你怎样捉住他而没有引起骚动的？” “其实，我早一日就已经潜伏进村子里，碰巧发现北戎人在这里。他似乎受了伤，每日都有人给他煎药喝。於是，今夜潜入时，我便偷偷往药里加了迷药。杀了他房间外的守卫後，我便先把他掳走，打算在我们逃走时用他来当挡箭牌。我也可以现在就杀了他。皇上打算如何处置他？”秦轻舟讨好地看向段玄璟。 “不，不用杀了他，把他带上，既然他们挑衅绑架在先，我们把他的狼主带走也是理所当然。”段玄璟终於露出久违的微笑。“．．．这次你算是将功补过了。” 他看着那张俏丽的睡脸，期待着他醒来时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