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二禽相争
“皇上,你怎麽了!?” 御书房内,木案前的地上撒落了一些奏折,木案上一片狼藉。段玄璟坐得东歪西倒,上半身倒在木案上。俊脸泛红,眼睛水汪汪,看上去十分难受,格外脆弱可怜。 周飞亭顾不得失敬,冲上前去扶他,让他笔直地坐着。然而,段玄璟成了被抽去骨头的美人蛇,很快又滑下去,周飞亭一把抱起柔若无骨的他,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腰上。强壮的臂膀把他搂住,让他倚靠着结实的胸瞠。 “你哪里难受了?我叫人宣太医来!”周飞亭急切地喊道。 “...飞亭,你先放朕下来。” “不放!你一副快要昏倒的样子,我怎能放手!” “朕无碍...”周飞亭的不理会他的抗议,大手往段玄璟的额头探去,摸了一会儿才舒了一口气。 “看来皇上没有发热。不过还是要太医来看一看。” “用不着叫太医来...”他可不想被太医看到一身痕迹。 “皇上不要糊弄我了!不然地上的奏折是怎麽一回事!” 段玄璟有口难言,脸上发窘。 他刚刚双手扶着案面,被贤王猛操,奏折就在二人激情之间被扫到地上。 “朕、朕看了那些奏折,发现有官员敢欺下瞒上,隐瞒灾情的严重,大怒之下,控制不住。”段玄璟垂下眼睛,不让男人看到内里的愧疚。 原来他是气愤到激动不已。能把性情温和的娘子气着,那些奏折有多过份!周飞亭心疼地想。 “那些人拿着天家的俸碌,却忘了臣子的本分,让皇上如此操心,该斩!是哪些狗官气着你了?” “总之,你先把朕放下来,我们再说吧...”段玄璟想推开他,可是铁壁一般的肌肉纹风不动。 “我...” 周飞还想说话时,被一声轻咳打断,周飞亭这才发现御书房一角站着的贤王。 周飞亭和贤王的脸色都十分难看。段玄璟别开头,不想惨和在其中。 贤王本来还对这中断他行乐的周将军心里咒骂,哪知他一进来,就把段玄璟搂住。那股亲热劲道出二人非比寻常的关系。话语里的宠溺爱慕,旁人一听,只会以为是丈夫在哄小娇妻,绝不会猜到这是皇帝和将军的对话。 原来不是周家女要进宫,而是周家子要爬上龙床。 嗜过段玄璟的绝世宝穴後,贤王断定周飞亭绝无可能只是单纯地与段玄璟谈谈心,必会跟他一样早把段玄璟吃乾抹净。 他自问是人中龙凤,才貌双绝,爱慕觊觎他的人多不胜数。偏偏段玄璟有眼无珠,把他这吉光片羽摘下後,就只顾捧着随处可见的野鸡毛,让宝物蒙尘。 他万万想不到段玄璟原来是个情种,还专拐他讨厌的人上床。 他被喝醉的段玄璟当成桂青晏的替身,事後细想,那桂木头当他的替身他还是抬举了他,怎会反而是自己当了他的替身。就算打上百下段玄璟的屁股,他的气仍未能全消。 然後,段玄璟跟容知秋一起,还居下位。那只曾反咬他一口的白毛犬竟被段玄璟看上。最让他不满的是,段玄璟毫不掩饰爱意。他只能用知秋来威胁段玄璟才换来他的雌伏。 之前跟他针锋相对的周飞亭原来也是段玄璟的入幕之宾。 究竟他有多少个情人?会不会将来又冒出几个男人!? 周飞亭一个皮粗肉厚的武人,凭甚麽得他喜欢?是了,他一定是引诱了周飞亭,让他在朝上支持他。以後,若有人对他不利,周将军就用大军碾压。 周将军待在北方,少见美人,早已经被他迷得失去理智了 他的好侄儿不简单,跟他母亲学的好手段!可笑自己还以为段玄璟好操纵,殊不知他织好蜘蛛网,等着有人飞过来,把血肉吃个精光。 段玄璟装作不情不愿被他肏,也许心里正嘲笑着他轻易上当,这样简单就留下协政。肏他,对这好色无道之人反而是求之不得。 段玄璟戏演得太好了。现在细心一想,若果他真的厌恶云雨事,哪会这麽快就发浪出水?身体还会不自觉地迎合自己,让自己嚐到极乐滋味。 若果他不是意志力惊人,怕且也会跟周将军一样成了他的裤下之臣... 这一刻,贤王的自尊心被粉碎,又陷入被段玄璟耍了的挫败感。从小到大,做事从来顺风顺水的他接二连三地被段玄璟打击到。 跟纤细的贤王相反,周飞亭的神经粗得很。他没有因龙阳之事为人所知而尴尬。然而,被人目睹自己对段玄璟的柔声细语,一副以妻为天的模样,有损他的男子气概。 而且,怀帝薨了,段玄璟的亲人就只有贤王和刚入宫的准安王。贤王可代父职,这样一想,贤王可算得上是他的岳父。现在的情况就好似他跟千金小姐私会,被她的父亲听到他朗诵情诗。 不过,若贤王搬出长辈的名分,拆散他们,他必会与之一战。 “王爷,我有些私事要与皇上相谈。”周飞亭嚣张地挑起眉毛,搂住段玄璟的手没有一丝放松。 ...真不要脸!鹰将大胆如斯!竟不把我放在眼内! “周将军,你这样对皇上不敬,御前失仪,该当可罪!”心里不痛快的贤王有了渲泄的出口。 “好大的气焰。皇上只是让你在御书房协政,望王爷记得这是谁的天下,谁说了算。我的爱君之心,拳拳盛意,皇上自然明白,不需王爷妄议。” “周将军才是要记得这里是京城,而不是北方。长期待在北方这种荒凉之地的你,把京城的规矩忘得七七八八也是无可厚非的,若需要找人重学规矩,我可推荐一二。” “若不是有我们守着北方,你们哪来的安逸?在南方练出来的兵都是花枪子,真的要上战场时根本派不上用场。” 二人的语气愈来愈凶恶,刀来刀往,被气昏的贤王嘲讽了一句。 “周家可真厉害!为了得到圣宠,送女儿入宫不成,就想送个儿子取代。” “哈哈!王爷才不懂皇上是为了谁才要中止选秀。”周飞亭的自信让贤王也傻了眼。 段玄璟战战兢兢地旁观二禽相争,终於忍不住插嘴。 “皇叔,请你先回吧。巡视之事容後再议。” 想到皇叔知道了他跟周飞亭君不君,臣不臣的关系,以後不知会惹起多才事端,段玄璟就不由头痛了。 贤王恨恨地看了一他一眼。想着他一前脚一走,周飞亭就会急不及待地缠上段玄璟,完成他未完成的好事,几乎要喷出一口血,走时的颓势好似斗败的公鸡。 周飞亭为着段玄璟护着他得意洋洋,亲热地贴住他的耳垂轻声道。 “娘子,这样一来,我们也算是过了明路。” 段玄璟的身体还敏感得很,禁不住他的逗弄,立时闹了个脸红。 若不是只有他的裤子被脱下,周飞亭冲进来时,就会见到他和皇叔衣衫不整,叔侄乱伦之事一定会让他看轻自己。 幸好,皇叔还未在他身内泄身,他用不着好似上次一样夹着他的精液。 然而,他的宝穴还未合拢,有股强烈的空虚感,淫水也滴湿他的亵裤,所以他才急着要从周飞亭身上下来,若自己弄脏男人的裤子,就真的有口难辩了。 他只能祈求周飞亭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段玄璟被贤王干操时,已被挑起淫欲,因欲望没有得到舒缓而难受得很,媚色撩人,凤目勾魂,无声地催促着男人的疼爱。 既然知道段玄璟没有不适,放下忧心的周飞亭就色心大动了。 但是,段玄璟还是一手挡住男人的吻。 “飞亭,你究竟是为何而来?若无要事,朕就要回银霜宫了。” “我与你久未相见,才会禁不住情动。难道你没有一样的喜悦吗?” 周飞亭这次入京以後,对他真的百般好。刚才眼里的关心是真心真意的。那样不加掩饰的好意让他的心为之一动。 段玄璟的心被揪着似的,他真的不欲伤了他,可是,他已经有了知秋。 “...飞亭,你于朕乃莫逆之交。只是行这敦伦之事却是万万不妥。” 本来还满腔柔情蜜意的周飞亭被泼了一头冷水,手上的力道不由加重,让段玄璟吃痛。 “是不是因为容知秋!?”周飞亭双目通红,咬牙切齿道。“那个太监给皇上灌了甚麽迷汤!” “不干他的事。一开始我们行这敦伦之事也是因为误会。” “误会?皇上在御书秀告白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你说我是治好你心病的药时,我心里有多欢喜,你可知道?” “朕的确是有心病,只是那病无药可解。朕之前得了病,有时会错认人。朕那时把飞亭看成其他人了...” “世上怎会有这种病!你是不是在骗我的!?” 十年前花灯会上决裂的场景和现在重叠。周飞亭冷酷绝情的语气让段玄璟回忆起当时的伤心和绝望。 可是,就是因为他重视他,喜欢他,才不想对他说谎,不想他执迷不悟地过下去。 他不要再犯下同样的错误,伤害周飞亭的赤诚之心。 “朕真的不想骗你。可是,朕刚刚所言全无虚假。飞亭每次与朕云雨时,朕都是病发了,一直都不知道与朕欢好之人是你。最近,朕病情好转,才会知道朕久下一笔糊涂债。 “...皇上从没喜欢过我吗?皇上当真一直把我错看成另一个人?” 周飞亭英俊的脸孔因痛苦而扭曲着,叫人心惊。 “朕已有心仪之人。朕当时是得病,才会引诱飞亭犯错。朕喜欢飞亭,是却无关风花雪月。” “别再说了!!!!!!!!” 周飞亭一把推开段玄璟,往御书房冲出去。 段玄璟倒在地上,浑身酸痛,可是他仍一动也不动,凝视着周飞亭绝情的背影。 结局还是和十年前一样。 飞亭一定会对他恨之入骨,他终究与飞亭反目成仇... 周飞亭傻气的一面、宠溺着自己的笑容、亲热地喊娘子...他都再也看不见了。 明明他已经经历过一次决裂,应习惯了这样的痛楚。可是这一次比之前的还要心痛... 这样剐心的痛楚就好似他发现原来桂青晏没有喜欢他一样...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对自己已变得如此重要。 段玄璟却没有哭出来,双眼虚无一片,绝望堵住他的泪水。 这时,外面下起绵绵细雨,彷佛要替他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