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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话彩蛋

    第七话

    酒吧内通体尽是玻璃墙体和壁饰,镜面折射把空间和男女变得错位缭乱,霍宴州跟在玉盏后面走,满墙满地的冷色热欲,他能闻到玉盏身上的酒味,那低低的领口像盏小酒杯,引人想去尝。

    服务生替他们开门关门,世界由沸腾降了温。

    他们的对话从包间开始,由迟或川的生日开了头,结束于霍宴州提出出来走走。

    玉盏替无关的人庆祝了生日,还喝了许多无关的酒,他很少喝酒,不知道自己的量如何,便做了一回傻大胆。酒是后劲越来越大的混酒,风是暮春的风,将玉盏喝下去的那些酒酿得浓了,他的额发短而碎,一张酡红的脸遮无可遮。

    他斜着头看霍宴州,他在想他们刚刚说到了哪里,而霍宴州也在看他。

    和玉盏待在那个密闭昏暗的空间里让霍宴州战栗,融化的冰淇淋蛋糕,一层一层将腐烂的齁甜气息溢到他鼻子底下。

    皮质的沙发,玉盏倚在上面,凹出他身体的线条,他的颈,他的背,他的腿。玉盏动一动,那沙发的形状就动一动,霍宴州的手指跟着动一动。

    他咽着口水,他知道那线条的缝隙里有一处能放他手指的地方。玉盏的声音在他耳边,他只想顺着那声音去找玉盏的嘴,那嘴里什么都是湿热的。

    一排路灯用影子将路拉得漫漫长长,绿化带外面是呼啸的车,玉盏看向他,说着跑题的醉话。

    他的生日过完了,我要回家了,我家里人在等我。

    霍先生,我家里有个漂亮的宝宝。

    你没见过我的大大肚子,真难看。

    霍先生,我有点渴,也有点晕。

    玉盏的语调除了慢一点之外,其他的再正常不过,他们规规矩矩地并肩走,霍宴州很想回答些什么,但只有满身的燥热。

    路边的便利店在白炽灯里格外清凉,霍宴州买了一瓶花茶,玉盏靠在门口,玻璃门的感应被他搞得失灵,一直开开合合,机械女声重复着“欢迎光临”。

    玉盏垂着头,脸和脖子红得夸张,霍宴州走过去将他揽着下了阶梯,便利店在扇形的路口,对面是半分钟的绿灯。

    而霍宴州只是站着,玉盏倚靠着他,指示灯从绿跳到红,霍宴州拧开瓶盖俯身递到玉盏嘴唇边:“你说你渴,来。”

    “谢谢,谢谢霍先生。”玉盏这个时候还知道要客气,他的手脚发软,他两手将瓶子圈住了,对着嘴唇,头一仰却只是天旋地转,渴是渴,却只得了一口。

    有手指在他唇边揩了一下,他脑子已成了浆糊,分不清是自己的手,还是别人的手。

    他看向霍宴州,霍宴州朝他轻轻笑。

    他说他要回家,霍宴州问他有没有车,他们站在已经变换几个来回的红绿灯对面,霍宴州陪他进行着醉汉之间的对话。

    “我没有车。”玉盏抱着那瓶花茶,头耷拉着,“但是我要回家。”

    “你家里人来接你吗。”

    “我家里只有宝宝。”

    霍宴州和他面对面地站着,他的黑衬衫系在皮带里,领口随意地开着,整个人高大又精壮。玉盏往后歪斜,躲到他的影子里,他就俯身逼近,他的手从玉盏脊背滑下去:“霍先生送你回去好不好?”

    玉盏始终醉得很有礼貌,有只手在摸他,他依然先道谢:“谢谢霍先生。”

    路过的的士被霍宴州拦下来,他牵着玉盏上了车,那瓶花茶脱了玉盏的手,砸在地上。玉盏回过头去看,眼睛却没有焦点,一排路灯像要往下倒,他实在是晕。

    的士开开堵堵,沿街的灯像被扔到车窗上,再裂出一片片五颜六色,玉盏看花了眼,人都发飘,喉咙里堵得难受。

    他记得他是要回家,但车上还有别人,车一停一顿,他就忍不住要倒到那个人身上,他晕得没有依靠就不行,就要成一滩醉浆。

    “想吐吗,”那个人在问他。

    玉盏摇了摇头,那只上车前就摸他的手还黏在他身上,从后背绕着圈着,五根手指在他手臂底下往上探。

    玉盏往左边看,左边没有人,往右边看,右边有好几个霍先生。

    “怎么了。”霍宴州低下头,他们的距离近得失了度,越了界,玉盏想端正坐着,他自觉使着劲,人却还陷在别人怀里。

    酒劲在封闭的车厢里又烈又大,霍先生问他怎么了,玉盏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脑子转不过弯来,他想告诉霍先生有只手,有只手在摸他。

    摸他那个不可告人的地方,但那不可告人已经是不可告人了,被摸了也只能是被摸了。

    玉盏蜷着哼了哼。

    “怎么了?”霍宴州又问了一遍,音调却极低沉,气息也越发粗。

    他的手将那处覆住了,还在明知故问。

    玉盏的衣服底下还有一层,薄薄地勒着,将那颗异样的东西压绷成了不那么明显突兀的点。

    霍宴州的手指慢慢地压着那个点打转,他的寸短碎发贴着头皮冒着热气,他正襟危坐行着不轨,皮带下面已隆得鼓鼓。车子上了个坡,慢慢停下来,他向玉盏靠过去,近到紧紧挨着玉盏滚烫的脸颊:“到家了哦。”

    玉盏手脚软得无可奈何,身子却被摸得打抖,从车上下来时霍宴州活像个绅士,搀扶着玉盏,护着他的头,适当的力气关了车门,付完车费还向司机道谢。

    这个点的郊外小区很少有人,霍宴州半扶半搂得贴着玉盏,从后面顶着他走到门口。

    玉盏的意识一时有一时无,有意识也只是混沌一片的意识,他想着迟家的房门,走着走着却到了自己的院子——这实在是霍宴州的明知故犯。

    他费尽了心思,当然不会老老实实将玉盏送回迟家,他知道玉盏一个人住在哪,他为的就是空房子里的玉盏。

    霍宴州看着玉盏趴在院门上按密码,按一半停一会儿,按一个读一个,门一开,玉盏就要跟着倒,霍宴州搂着他,将他扶稳了往前推着走。

    正门还是一样的密码,玉盏按了个开头,霍宴州帮他按完了结尾。

    屋里空得一眼看过去都是黑,偶尔有几片透窗落进来的月光,玉盏扶着墙脱了鞋,光着脚沿着墙走,霍宴州一直不作声,只呼吸深深地尾随着玉盏,他的脚步潜在月光照不到的暗处。

    沿着墙走到头是客厅的落地窗,落地窗正对着院子,猫从院子里的狗屋探出头,看着玉盏扶着玻璃走,看跟在玉盏身后的那个陌生人。

    猫开始叫,跳到玻璃前,爪子抓挠着发出若不可闻的噪音。

    玉盏还在往前走,直到踢到椅脚,才像失了方向的船触了礁,一点一点沉下去。

    月亮小而圆满,钉在天空漫无边际的孤寂里。

    玉盏在大椅子里毫无规则地蜷着,霍宴州蹲下去,握住玉盏的光脚。

    他有些口干舌燥,拇指抚着玉盏的脚背,再慢慢凑近舔了一下。

    在此之前关于玉盏的所有幻想都比这件事来得更过分更不堪,但现下就已经够让霍宴州的精神迷幻,玉盏的皮肉原来是这样的,凉而软,像一片薄荷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