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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龚小亮在他那间小房间搭好那个书架后,从戴明月的卧室一本一本把书运了过去,还针对书名按照英文字母表的顺序排列得整整齐齐,有凭有据,龚小亮甚至把戴明月的电脑桌连电脑也搬去了小房间,就安置在书架边上。阳台上的那盆仙人掌被他摆在了电脑屏幕前,窗帘一拉开,阳光就能照到它,窗帘一拉上,开了屋里那唯一的一盏放在龚小亮床头的台灯,一群粉色的小鸭子就在电脑屏幕后探头探脑地乱跑了起来。按照戴明月的说法,龚小亮有些“得寸进尺”了。按照龚小亮的说法,戴明月以后就能在那间小房间里备课了,小房间就是他的书房,书房有书房的用途,卧室有卧室的用途,得分清楚了,这样生活才能规律起来,有了规律,人就会被惯性推着往前走。 戴明月开他玩笑:“你这是牢里学来的吧?睡觉的地方就睡觉,吃饭就在食堂,放风就去操场,消遣只能去阅览室。” 龚小亮对此不置一词,戴明月很确定地说:“你可能关了十年被关出了空间洁癖。” 龚小亮没听过“空间洁癖”这种说法,但他懂戴明月的意思,对他来说,客厅意味着消遣娱乐,会友交际,厨房用来煮饭,吃饭,要洗衣服,晒衣服,晒太阳就去阳台,而浴室,就是清洁的地方。因此他一看到戴明月拿了笔记本电脑坐在沙发上备课,他就帮他把电脑拿进小房间,还给他泡茶,准备好水果点心放到桌上;他在阳台看到戴明月在打盹,就哄着骗着把睡得迷迷瞪瞪的戴明月拉起来,送进卧室,按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他也不让戴明月在厨房里一边嚷嚷网上的食谱步骤一边玩手机游戏,戴明月要么看他做菜,要么只看食谱,要是他愿意帮忙洗菜,他欢迎至极。 戴明月受不了龚小亮的这么多规矩,可他没办法,他的右手还不能动,他又是个右撇子,拆不了书架,搬不动书桌,洗不了锅,煮不了饭,甚至连皮带都没法自己扣。他只好听之任之。 开学报到的前一天中午,龚小亮煮了半包速冻汤圆,他和戴明月一人一碗吃着,戴明月吃到一半,从冰箱里拿了瓶腐乳递给龚小亮。龚小亮看看他,戴明月啧了声,说:“你还管我吃什么啊?你开一开。” 龚小亮说:“乱吃东西容易吃坏肚子。” “我没吃坏过肚子,你开开。”戴明月用瓶口磕碰了两下桌子,说,“你差不多就行了,从小到大,我爸妈都没这么管过我,放十年前你还得叫我一声老师,学生和老师谈恋爱已经是笑话了,还想管老师,天大的笑话。” 龚小亮低头吃汤圆,喝水,没说话。戴明月又用力磕了下玻璃瓶,动作有些像在拿瓶子撞桌子了。龚小亮看他,说:“就算你现在把瓶子撞开了,你的手肯定会弄伤,你右手还没好,左手要是又受伤,真的什么都干不了了,就算想去学校上课,想让我帮你在黑板上写板书,你愿意,我愿意,恐怕校长也不愿意,家长也不同意。” 戴明月鼻子一皱,眼睛一眯,把腐乳瓶子扔到了桌上,那瓶子骨碌骨碌地往桌边滚去,龚小亮眼疾手快抓起它,把它竖在了花瓶边。吃完汤圆,他换了花瓶里的水,把腐乳放回了冰箱,戴明月还在埋头吃着,抬头一看他,扯下插在花瓶里的一株银柳的一颗茸芽,丢到了地上。龚小亮点了根烟,往戴明月的杯子里加了点热咖啡,坐在了他边上。他半揽住了那花瓶,看着戴明月。 戴明月说:“以后抽烟都去阳台抽!”他强调道,“只能在阳台抽!” 龚小亮愣了瞬,戴明月趁此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烟,掐灭了,嘴角一扬,露出个得意洋洋的笑。龚小亮恍然大悟,看着戴明月就道:“可能就是因为没什么人管过你,戴老师,你有点小孩儿脾气。” 戴明月又不开心了,啪地放下碗,径直走进卧室,甩上了门。过了阵,龚小亮一嗅鼻子,他闻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烟味,他遂朝着戴明月卧室的方向喊道:“戴老师,你说的啊,抽烟只能去阳台上抽。” 他话音才落下,戴明月就从卧室里气急败坏地出来了,只见他叼着烟大步走进了阳台,听得又是乒乒乓乓一阵响。戴明月把阳台的窗户全打开了,把门使劲关上,一根接着一根抽烟。 龚小亮伸长脖子又看了会儿他,没再喊什么话,收拾了餐桌就进了小房间看书。后来戴明月也进来了,他戴上了眼镜,打开了电脑,在小房间备课,也不知他和键盘还有课本有什么仇,每敲一下按键,每翻过一页纸都像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外头天色阴沉,龚小亮躺在床上看了几页书就有些困了,接二连三地打哈欠。戴明月一瞥他,打字打得更用力,还更有节奏,他还调出了播放器,听歌。 龚小亮闭上了眼睛打算午睡片刻,安逸地说道:“我们一牢房的,各个都很能打呼噜。” 戴明月哗一下推开键盘,说:“我要洗澡。” “现在?” “备课出了一身汗,我不舒服,现在就要洗。” 龚小亮坐起来,揉开了眼睛,戴明月已经走到他跟前了。龚小亮穿好拖鞋,和他一起去了浴室。 说是要洗澡,可等龚小亮开了花洒,调好了水温,要帮戴明月脱衣服的时候,戴明月又不肯动了,改了主意:”又脱又穿太麻烦了,就擦身。“ 他一屁股坐在马桶上,抬起了左手。龚小亮便去解他贴身穿着的衬衣扣子,才解了两颗,戴明月大惊小怪地喊出来:“你干吗?解这么多干吗,能把手伸进去不就行了!你怎么这么笨?做事不带脑子?” 龚小亮什么也没说,用温水湿了毛巾,半跪在地上,一手拉起戴明月的衬衣下摆,另一手伸进了他的衬衣里。他擦他的腹部,胸口,腋下,戴明月的左手渐渐举得更高,龚小亮完全跪下来了,他的手绕到了戴明月背后。戴明月一扫他,惬意地眯缝起了眼睛,悠闲地说:“晚上吃年糕。”他还微笑着补充,“就是蓝姗爱吃的那种。“ “炒年糕?”龚小亮抽出了手,在洗脸盆里搓毛巾,绞干了,抓着去擦戴明月的脖子。 戴明月点了点头,问他:“你会做吗?” 龚小亮说:“会。”他轻轻把戴明月的头往一边压,擦他的后颈和耳朵,说道:“巧了,蓝姗唯一教过我的一道菜。” 戴明月笑出声音:“那真是巧。” “下面要擦吗?” 戴明月闻言,声音一高:“你现在都擦遍了,晚上还要洗澡,你是想洗掉我一身皮?”他转过脸,两道灼灼的目光钉在龚小亮身上:“你想我死?” 龚小亮洗毛巾,摇头,没在看他。戴明月拿脚尖顶他的脚,说:“我死了你就解脱了?你要是这么想的话,你永远求不到你的解脱。” 龚小亮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