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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盏(五)

    

春盏(五)



    穿过县界长长的隧道,便是雪国。

    那是在新潟,不在伊豆。小姐是想说山路变得弯弯曲曲,快到天城岭了吧。不过就算是天城岭,离这也很远。

    由这句话开始,揭开了幕布的一角。

    时值二月之杪,山野草长莺飞,恰是一派春天的景象。

    从附近村民开凿的隧道里出来,突如其来的光线使他的眼睛遽然眯起。青年拨开左右两侧殷勤伸出的树枝,囤积在叶片上的一簇簇光影随那只手音符般拨弄。再往前走一段,未经铺石和浇沥的小径旁躺着块大岩,浓墨书题心香二字,他在岩前站定,然后轻轻巧巧地跃了上去。

    唧

    小树林里,白腹尖喙的鸟雀飞到树梢头,唧唧喳喳左右点两下脑袋,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她闻言,蓦然一笑:是这样吗。

    你记混了,是不是。

    唔。

    他本就比她高上许多,现下又站在了岩上,于是她只能更加努力地仰起头看他。青年垂下眼睛,也回望过去。这漏进来照在她脸上的阳光显出青碧,照得脸上类似植株表面的薄绒分明,抿唇微笑,温情脉脉的,两人相看竟也有种岁月隽永的感觉。

    想着樱花明天还会开,不料夜半一阵暴风雨。不过,昨夜的雨,打不灭摇曳在今日春晖里的花魂树魂。

    他也没有想过要马上追出来,在乡下泥泞的小路上追随走动,看着眼前人的木屐齿印一前一后分刻在泥地里的样子。

    只是这雨后的春光太好,浓荫将她的身影整个笼住,从窗口眺去,竟让她看上去像是陈列在湖绿色壁龛里的精雕细琢的日本娃娃。他才占有了她,如果可以这么形容的话,也像是刚得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娃娃一样不肯松手。

    现在,这湖绿色的日本娃娃开口,嘴唇微抿,很难为情的样子。我这些天看了太多书啦自己都不记得说的是哪一段了。

    他淡笑,小姐倒是很自信,五十音会认了吗。

    呿,别小瞧我。

    他笑眯眯的,没接话。

    她定力还是不足,看他不信,执意想在这件事情上与他争个长短。周围绿草茂盛得像是叠了很高很厚的茵褥,她来了主意,缓步走到一处茂密草丛间,小心翼翼地尽量不踩着它们势弱的同类。然后,指着一株茎干呈辐射状往外扩散的植物问他,这是什么。

    太宰扫了一眼,在脑中对应着植物的名字,思索道,这是种常见的野草,我想叫做灯心草。

    没想到他能回答出来,她的表情有些微的泄气,但很快又振作起来,重新指着另外几株植物,要他一定说出它们的名字。

    这样连着几次,太宰全部都答对了,草丛中的野草逐渐被指认得所剩无几。但是,在面对着一株还没有长出醒目花苞的植物时,他犹豫了,它长着剑状线型的叶片。看上去像是某种百合花,是吗?嗯,更具体些摸着下巴思索,最后无奈地投了降。那好吧,麻烦小姐告诉我它叫什么。

    原来也有太宰先生不知道的东西呀。她想终于也能见到他向她请教,欣喜地蹲下身,伸出手指,隔着层空气抚摩植物细长的叶片,告诉他这种植物名唤萱草,适应力强,耐寒耐旱,尤其喜欢生长在潮湿的环境里。

    不过有一点太宰先生却说错了,它虽然具有百合的特征,但并非百合。

    像是这类植物,小姐全都记得?太宰没有像她一样看着她口中所说那株形似百合的植物,而是直勾勾地盯着春的眼睛。

    后者展颜一笑,你想套我话,是不是。我要是能记得就好了。

    说着,春依次报出各种近日以来看过的书的书名,熟悉的不熟悉的,扳着手指头飞快地回想,每讲到一种就扳下一根手指。像前面这些书的印象都不深刻,看得也是迷迷糊糊你瞧,我刚才那会不就记错了地点嘛,又给了你笑话我的机会不过我也不是一无是处的笨蛋,还有一本安慰了我,就是,与谢野医生送来的配图注释版本,我搭配着,边看边记,最后竟然将书中这些植物的特征全都记在了脑子里。

    背着光的那人面容平静,眼神既温柔又讽刺,似乎像是消退了兴趣。你全记下了。

    是吧,我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还得多亏太宰先生和中岛君教我认字。

    太宰点了点头,只当她在不厚此薄彼地讨好,因为事实上他只教过她一回,在她阁楼里短暂躲避的那个下午的那一回,之后他嫌麻烦费力就全推给了中岛敦。话虽如此,这只他招揽来的小老虎,从孤儿院那学会的只有基础的读写,实质性的帮助恐怕有限。她掰着细嫩手指数过的书名,有不少需要具备一定文学基础才能读得懂。太宰大概也能想象到桌子前两颗小脑袋靠在一起查字典的样子。

    小姐有这方面的天赋,看来不能真的小瞧了你。他嘴角含笑,终于从大岩上跳下来,慢悠悠地再次走到了她的前面,两只手分别揣在鼠灰色和服外套的袖子里。我们走吧。

    太宰先生,我们要去哪里呀?春连忙在后面跟上。

    带你去前面看看。

    刚才伫立凭眺,在岩上看到了浅露出飞檐的寺庙一角,钟磬悠悠,褐白相间的墙壁和碧色琉璃瓦屋檐具有典型的真言宗建筑风格。那里有个佛殿,我们去那转一圈就回来吧。阿福说正午开饭,现在回去还太早了。

    在外面逗留这么久没有关系吗?我本来是估摸着等他们起床了就回去的

    太宰从袖中抽出手,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在她身前无所谓地微摆了摆。啊,那个啊。没事,我给他们留了纸条。

    她显得有些踟蹰。两个人都不见了不知道会怎么说呢。

    小姐不要太紧张了,你自己先摆出一张哭丧的脸反而才使人怀疑。所以说,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好了。

    可是怎么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呢,就算再来一回,我也还是会春顿了脚步。

    他不置可否,却也知道那一位很快就会有所反应,果然,片刻后她突然上前揪住他的衣角,垂头低语:其实我,我出去时隐隐感觉到太宰先生会追上来

    他听后依旧在笑,只是声音淡了下去。太笃定也不好哦。

    两人之间自昨夜后第一次提起这个话题,本来稍微有点缓和的气氛又僵持住,他余光撇过她羞涩的脸,在心底叹了口气。

    佛殿已在前方。

    走近一看,山门两边分别对立两座十字脊顶的钟鼓楼,四周安静,远远的听到殿内传来出家人摇铃宣疏的动静。

    既然有法事,他们两个旅客便不好进去打扰,只决定在寺庙的围墙外顺时针绕一圈就回去。

    拐角的绿荫深处藏着一泓幽碧的鱼池,想来平日里由寺庙的僧人打理。池塘旁的空地上犁着四块整整齐齐的田畦,里边种着些时令蔬果,刚吐嫩芽。

    春站在原地没动,   叫住兀自往前走的太宰,等等,我感觉我的盘发有点歪了,有点难受。说罢,她走近并半蹲下身,借助池面的倒影梳理自己晨起时匆忙挽好的发髻。

    梳理之余,她也通过倒影去观察身侧的男子。他穿纯白衬衣,戴绿猫眼石的波洛领带,瘦削的手腕和脖子间缠绕着新换的绷带。这两天,他没像其他男职员一样穿着全套和服,而是只披上了羽织,其他一切照旧,一身和洋折衷的装束行走在伊豆的春日里,说不出的神清骨秀。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当时,她就是在咖啡馆的众人当中一眼看到了他。

    春已经发现了,在没有看向任何人的时候,他的眼神总是透着一股无可无不可的淡漠。

    这名男子凝望着水面,眼睛没有焦点地盯着水中人的倒影,英俊的脸上带着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春只得吐出暂时咬在嘴里的发带,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羞羞答答地撞上水里太宰投过来的深沉视线。突然这时,一尾昭和三色的锦鲤忽地从池底浮出水面,幽灵般的一抹红色燎在春的眼皮上,随着涟漪摇荡出圆圈形状向外扩散的波纹,那一霎,水纹粼动,晃得她的眉眼一层一层漾开,眼波嗔妙,眉梢青未了。差点没把春吓着了。

    哎呀,这怪相!扶着发簪这么叫了一声。

    锦鲤感到应激,也倏的摆尾那么一下,拍出一串水花,飞快地沉回了池底。

    她显得有些惊魂未定,束缚在交领里的饱满呼之欲出。刚起了个头的发髻还没顺利绑好,又松散了。

    这怪相?太宰意识到这活恐怕只有他能干了,慢悠悠地靠近,从她手里接过发带和簪子,慵懒地轻抬了下眼皮。小姐刚才没有跟我坦白,除了熟读植物的特征以外,将明贬暗褒这一套也学得很好。

    柔顺的黑发在他手指间穿梭,又长又直,温驯地垂落在肩头后背,极富有光泽感。春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她一动弹,头发又会乱了。她想出言反驳他的讥讽,只是他的手实在是轻柔,指腹不小心蹭到后颈敏感的皮肤,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于是这反驳自己先偃了旗鼓。

    其实也听出了太宰的弦外之音,耳朵鬓角染上的薄红就是明晃晃的证据。

    水里的眼睛,看上去感觉很怪异,哪有人的眼睛是这样的。

    春没有说是眼睛自身的形状美丽得惊奇怪异,还是被漾开的涟漪所扭曲的眼睛轮廓怪异。她没有明说,身后的那位理所当然地认为两者兼具,前一种的占比毕竟多些。

    小姐不就是吗。他漫不经心地嘉许道。身边没有别的暂时存放发带的地方,于是他干脆学着春刚才的样子,将头饰的一端叼在嘴里,左手掯住发结他心灵手巧,女子的盘发对他而言难度不大,春刚才还当着他的面挽起过头发,他大概记住了步骤;另一只手握住发带的另一端,微皱着眉一圈一圈地用它缠绕姑娘的秀发,模样非常的认真。匝地浓荫中只听得燕雀长长短短啁啾的那么几声,片刻后男人拧了拧她的小耳朵,告诉她头发盘好了。春勉力忍耐,才不让他发现自己已经通红了的面颊。

    咬住的那一段,好像是

    木屐收集松润土地里的雨水,迈在砖地上,回报圆润的音响。两人继续绕行寺庙。途中,春捡起一截松枝,擎着它,举过眉梢,轻轻捶叩自己的脑门,嘴里默念寺院墙面偶尔出现的偈颂。这回走在前头的人换成了她。

    有那么一首偈子,被边上一株枝干粗壮的五针松挡住了大半,针叶的模样跟她手里擎着的一样,想必这就是它的来处。她略踮起脚,用两根细嫩莹白的手指绞住已落的和未落的松针,缠络,打结,归挂枝头。树梢头传来振奋欢欣的松籁,她闭目谛听。

    栽种在寺院旁的五针松,翠叶葱笼,秀枝舒展,或许是因为承载了信徒超乎寻常的愿力和能量才能长得这么高大。她许的是什么愿望。太宰不由得想。

    休把庭华类此身,庭华落后更逢春。

    春识字不很多,尚不能做到脱离字典完整成诵。但单看字形,觉得它们个个都珠圆玉润,就算略过几字也耳聪目明,口齿生香。

    掌心贴上粗糙的树皮,一字一字默念,一点一点地腾挪,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潜入进五针松幽深的阴影中。

    小姐去里面做什么,小心蛛网。

    太宰先生你能过来下吗。然而她唤了他的名字,树木的庇护下,声音清朗娇柔。

    太宰嗯?了一下,躬身靠近。看到藏在里面的人微笑着,双眸闪动像是黑夜中两颗明亮的星星。在他维持着笑意的讶然表情中,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然后冷不防的将温热的整个身体埋进了他的怀里,引领他的手覆上她空落落的心口,徐徐向下,最后停在了小腹处。松枝碰着她的发顶,但反而像是剖开他血肉,直面搔刮他跃动的心。

    春依恋地把额头靠在太宰的胸前,声音越来越轻。昨天晚上那里曾被填得那么满呢,那么热,那么满足。

    昨夜水声喧阗,海潮涨起又回落,他掐住她腰身,冲进她的那一刻似乎听见了蝼蛄和狐狸的嘶鸣声,后半夜,它们又重新出来活动了。

    叠在胸口的那方帕子隐隐发烫。

    他应了一声。

    然后她委屈地吐诉,在横滨的夜晚怎么也睡不好觉,阁楼太冷也太静,她经常会在半夜突然惊醒,喘息之后只有长久的令人惊悸不安的凝寂那时她感到一股要压倒她的恐惧。

    可是,睡在你那里时,多么安稳香甜,梦里也止不住的开心。

    睡得酡红的脸或是惊梦时苍白的脸,太宰实在想象不出少女不管不顾的快乐样子。迄今为止,他好像从未曾看见过她真诚的笑,发自肺腑的笑。

    当然她也惶然,怕未来的不确定性。她要的只是一个约定,只需要一个人眼神坚定地对她立下足以寄托的誓言。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敷衍过去,以他习以成性的轻俏态度,却被她先一步抢先。是脑袋靠着胸膛,听着男人心跳说的。

    有时候,会看到太宰先生露出那样的表情。

    他大惑,什么?

    嗯有时我看你,也会露出郁郁寡欢的神情。

    太宰挑起半边眉,半晌不语,随后疏离地笑了,小姐不要说些故作高深的话呀。这样并不能使他对她刮目相看。

    风送声声,一阵响彻云霄的钟声蓦地回荡在他们头顶,打消了他们接下来的对话。

    听到这撞钟声,太宰再次沉默了。

    他在这里,在僧人栽种的五针松下,色身上方,直筒型、青铜铸造的八耳外翘的梵钟像一只大睁着的眼睛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责怪他扰了此方宁静。事实上是,他没有潜心聆听浑厚悠扬的佛音,来到此地也不曾拜谒金塑的释迦牟尼像,更没有在佛前供上一支虔诚檀香。他却是任少女抓住他的手,放在她鼓囊囊的胸前,在佛门净地听她感怀昨夜经历的种种那些旖旎潮热的水汽一团团沉积下来,最后化为乌有的时刻。

    这些情感和因缘,实在是深深长长,如同打了死结的松枝,无法三言两语扯清。

    最后,他们猫着腰从松树的后面出来,小心避开可能悬挂在某个角落的蛛丝,将寺庙、鱼池、五针松等留在了身后。

    她激动的劲儿还没过,蹦跳着走在密密丛丛的小径上,这条路上,宿鸟飞腾,花梢弄影,落红满径。聚拢在脚边、形成小山似的各座花塔,往往还没被足尖碰碎,自己就已经扑往别处去了。

    太宰先生!她转过肩头,欣喜地喊:如果我现在对你做一个恶作剧,你会不会生气呀?

    这哪像是个说话无趣、没有性格的木头美人,简直有个性过了头。太宰的舌根不禁泛出了些苦意,那要看小姐想要做什么了后半段悄然失了音。

    满满的一把樱花瓣,由春嬉笑着从聚集起的落英塔尖上抓住,忽忽的朝太宰撒去,甩完后她还因为离心力不小心趔趄了一下。但她现在顾不得在意这点,站稳脚步,更期待太宰的反应。

    与其说太宰是在气定神闲地等着那一刻的到来,这也难道,一直到刚才他都是这么想的,可实际上他却是被花的喧嚣彻底夺取了言语和魂魄。视目所及之处全部都是花,全部都是花,全部都是花,成千上万的花瓣一齐向他袭来。

    太宰恍惚了一下,在花拋过来的那一刻,他有一瞬间的茫然,以为等这纷扬四散的花瓣褪去,她就要紧随其后与它们融为一体,消失不见了。不过,当看到春还好端端地站在眼前,他转头就将这个念头挥退,并草率地将这归结为:自己之所以有这种心情,只是因为如果把她弄丢,回去后不好交差罢了。

    这样想着,他瞬间失却了兴致,凛然说了声回去了,便自顾自走在了前头。

    但是她诚心不想让他好过,走了几步也不见她跟上,太宰只好压下心中的不耐,抱臂瞥向她。

    怎么办,这下糟糕了

    那一位倥立着,双手合十,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小心翼翼地说:太宰先生,大事不好了,木屐的带子好像被我不小心弄断了,而且稍微活动了下脚踝,一张小脸马上痛得皱在一起。脚也崴了她边说,边观察着他的表情,每当他的脸色严肃一分,后面的语调也随之压得更加轻软。

    少女立在一株樱树下,侧着光,丰润得像是能被弹拨的嘴唇微微嘬着,然后又抿起来,漾出丝羞涩的笑意。刹那间闪一笑,晃花人的眼睛。然而那一刻,突如其来的一阵冲动,切切实实,确实令太宰不顾一切地想要上前拥吻她。

    可是他忍住了。盯着她看了一会,长长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认了命。半蹲下身让她上背,模样显得非常不情愿,又泄愤般地拍了拍她的小屁股,当然不带任何亵昵的心理。

    春自知理亏,一路上时不时摆低姿态,说些他就算听了,大概也不会真的放到心底的话。

    如果小姐能安静点,那真是帮大忙了。青年勾着唇角,讥讽道。

    她噎了一下,虽住了口,然而在之后快进入到隧道时,对准他的后颈报复性地咬了一口。

    小姐别胡闹,掉下去我可不管。

    拜她所赐,脖子后面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太宰有意使坏,装作使不上劲似的偷偷卸下手臂的力量,短短一秒也让她在后面提心吊胆,呜咽一声,将他的颈项环得更紧。

    等穿过隧道,离民宿就更近了。里面大概有某处漏了水,滴滴答答,水声潺潺。太宰听到她在轻轻地念着什么词,似乎是天长地久君须记,此日里,而光亮就在前方。

    有谁的呼吸喷在颈侧,又痒又热。

    回想起来,这真是一个太过美好的响晴日子,没有黑暗,没有阴霾,没有经历过那段痛苦的过往,他们就像对普通幸福的恋人一样,一步步朝着光明走去。

    开头两句分别取自川端康成的和。

    想着樱花明天还会开,不料夜半一阵暴风雨:日本谚语,不记得在哪看到过,应该也是川端康成的。

    心香:佛教语,表示虔诚。佛教徒以燃香供养三宝,对于未燃香而其心相同者,称为「心香」。借喻后文寺庙的出现,它没有特殊含义,单纯只是觉得两个人在佛门净地前腻腻歪歪很刺激x

    萱草更被日本大众所接受的通俗讲法是ワスレグサ(忘れ草),不过它还有个カンゾウ(萱草)的和名,倒也还问题不大。之所以强调这点,是因为它(的名字)对接下来的剧情展开非常重要,所有的这些解释都不是多余。

    眼波嗔妙,眉梢青未了:N年前的老饭新炒,谁懂?(点烟)斗胆改自,原句为眉梢青未了,个中人全在秋波妙,可可的淡春山钿翠小。

    将愿望结于松枝上这一行为被称作结松,在日本很流行,除了祈求平安以外,也被视为达成约定或誓言的标志。

    休把庭华类此身,庭华落后更逢春:据卷十八记载,潭州龙牙山的宗密禅师对弟子们说过这样一首偈语。但我对于它的选用不是很满意,未来如果能找到更适合本章的偈子,会置换它。

    宿鸟飞腾,花梢弄影,落红满径:出自王实甫第一本第三折,全句为扑剌剌宿鸟飞腾,颤巍巍花梢弄影,乱纷纷落红满径。

    天长地久君须记:出自第十九出,全句为天长地久君须记,此日里恩情不暂离,从此后情词莫再题。结合上下文意思就是春希望太宰不要忘记今天发生的事情,也不要辜负了她的心意。

    告读者:

    写这章时,炉内焚的是殊胜香,气息出入平静。

    发表文章已满一年,我自知愚钝拖沓,把握不好节奏,写的也绝不是愉悦可爱的文字,所以每次看到作收刷新、有新的留言出现都会让我开心很久很久,一片悃诚之心感激不尽。

    在此抒发一下自己的感想。在伊豆度假,经过一段隧道时,脚上的木屐带子却突然松了,没法继续走路,只好倚靠在男伴的背上,被他一步一步地背着回到下榻的旅馆这一段剧情是我很久以前准备安插在我的某篇作品里的,可当时觉得满意的文字,过后回味起来只是觉得造作拗口,过后果真便就夭折了。现如今突然忆起,又觍脸将它们招了回来。那么对于这段描写,能打上及格吗?真诚地坦白,不知道。就算乐观地认为现今的文字已能达到我十之八九的期望,到彼时可能又不尽然了。

    铺垫得也差不多了,接下来节奏会有意识地加快一点。

    敦敦乱步中也芥川涩泽陀思果戈里西格玛魏尔伦梦野安吾绫辻条野末广我来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