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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不怨母后,这不是母后的错,母后受的苦,不比儿臣少。” 皇后定定看着他,用了很长时间来稳定心神,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又晚啦又晚啦…… ☆、第63章 “你是何时知道的?” “离京之前。”穆淳坦然道,“那时觉得,终于明白父皇为什么要让儿臣离宫了,可儿臣还是害怕,害怕自己不知哪天就会被除掉,所以逃离了京城。儿臣那时就知道,母后是在乎儿臣的,母后想将儿臣接来身边,可父皇不同意。 离京后儿臣又想,这样也好,若是儿臣在京中,母后也要为儿臣牵肠挂肚、时时担忧。儿臣离了京,至少能保住性命,母后知道儿臣得了自由,或许也会宽慰。” 穆淳低低叹息:“可儿臣还是错了。” 皇后笑了起来,回宫后,穆淳第一次见她笑得这样好看,明亮的脸庞如冲破乌云的新月,笑容如夏日山涧的甘霖,连着他心中多年的郁结也冲淡了。 是啊,不论过程如何,此刻母子团圆,不就是最好的么? 皇后的笑意忽然变淡,皱着眉问:“你即知道,那你此次回京对你父皇……” 她思虑了一瞬,“你恨他吗?” “会有恨,”穆淳垂下眼,“可又不是完全彻骨的恨,毕竟是父子。” 他抬眼握住皇后双手:“母后,我只想夺回本该属于你我的一切。” “……也想让大炎的百姓重新过上好日子。” “淳儿……” “母后,你……会帮我吗?” 皇后又笑了,眼中的忧虑散去,笑容满面道:“帮,当然帮,蜀王府、坤玉宫、襄国公府,本就都是一体的。” 两人又叙了一会儿话,皇后疑惑着问:“淳儿,当年你失踪那晚,轻璇也不见了,一直到现在也毫无音讯,你……有他的消息吗?” 她的眼中有些不知所措的尴尬与愧疚。 “没有……母后也很想念轻璇吧?” 皇后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失落:“到底她一直将我当作亲生母亲。她被抱来坤玉宫时,还是个襁褓婴儿,我以为能看着她长大嫁人的……哎,不说她了,你能回来母后已是万分庆幸,至于轻璇……你若有空,帮母后找找她。如今婉妃也不在了……你们这对兄妹啊……” 穆淳趁着皇后低头,快速将眼角涌出的泪拭掉,将唇弯成温润的弧度,轻声道:“儿臣一定帮母后将妹妹找回来。” 一个时辰后,穆淳回到府中,对唐犁道:“你去请千帆过来坐坐吧,来京城了也不先来看我。” “千帆姑娘方才去了项大人府中。”唐犁道。 “项颂良?”穆淳一愣,随即笑了,“她倒是个很实诚的人,一入京就忙着办事。” 项府东厅。 项颂良看着眼前的女子。 一袭对襟蓝边白袍,腰间束带,是明显的江湖人打扮,却又与那些粗糙的江湖人不同,几分细腻,几分情韵。头顶带着斗笠,有黑纱自笠沿垂下,而她却礼貌地在一进门时便将面前遮脸的纱掀起,露出莹润中略带苍白的脸,是个实实在在的美人。 项颂良知道她是谁,他早就知道千帆要来京中,可如今见到本人,又令他重新有了一番思量。 “千掌门好人物。”项颂良颔首道。 “项大人谬赞了,我只是个普通江湖人而已,”千帆知道这位幼时的师傅并未认出自己,淡笑着摇头,“况且我不是青门掌门。” 项大人略有抱歉地道:“对不起,千姑娘。” 因客人身份特殊,项颂良没有传下人,而是亲自给千帆奉了茶。 “如今千帆姑娘与我在同一立场,所以很多事都不妨对千帆姑娘明言。我很佩服千帆姑娘,一介女流,执掌天下势力最强的帮派不说,竟还鼎力扶植落魄皇子,这样的本事,恐怕我项某人也是没有的。” 轻璇的唇抿出一丝微笑:“执掌帮派不敢当,当初我也只是如平常姑娘一般嫁了人,而我嫁的人碰巧是青门掌门,后来他过世了,帮中推选不出新的掌门,我便以掌门未亡人的身份成为代任掌门,等新的掌门出现,我便退居。至于扶植蜀王,千帆也不敢当,蜀王本就是天纵奇才,能谋善断,即英勇又有仁心,是大炎最出色的皇子,而我只不过是尽一份人力,帮他搜集些消息罢了。要说辅佐,还是都靠项大人和左公子为蜀王殿下筹谋奔波。” 项颂良笑了:“你倒是个伶牙俐齿的姑娘。” 他顿一顿,最终还是失败地弯下嘴角,侧首望向天边有些低沉的云。 “子珩那个孩子,应该很喜欢你吧。” 轻璇的手从置于茶几上的杯盏松开,看向眼前的人。她已多年不见项颂良了,当年他当她师傅时还只是个大儒,刻板无趣至极,她甚至想过,这种人若是做了大官,定会是个老官僚式的人物。可项颂良如今却并不如她想象中一般,不到四十岁的他仍旧透着年轻,面庞端正挺秀,整个人显得干净利落。轻璇想起幼时曾听皇后说过,项颂良这样的人若能抗得过官场的倾轧进入内阁,必将大有一番作为。 轻璇轻轻勾起唇角,阳光暖暖地照在她的侧脸上,莹白剔透,仿佛吸纳了光的温煦。她像是陷入了极深的回忆中:“我们四个人,感情是极好的,我任性,方湛自负,飞雪胆小,子珩娇气,初入江湖那段时间,真的是很艰难,可我们一直没有闹过矛盾,遇到问题也合力解决,最终四个人都把自己的坏毛病改掉了。” 她的笑容转淡,温煦仿佛被慢慢抽走,那张略带苍白的脸在阳光中显得有些冷寂了。 项颂良心中酸涩,正欲开口,却听轻璇低声道:“可是我们却各自离散了,唯有方湛还在我身旁,飞雪嫁人了,子珩用自己的生命诠释了江湖道义。项大人,您是不是特别瞧不上我们这些打打杀杀的人?” “世间无处不江湖,”项颂良仰首看向窗外,“付出生命去捍卫的东西,自然有比生命更重的价值,我们为官者,在朝堂上掀起腥风,在官场中搅动血雨,又或者用尽各种手段平息波澜,这与你们江湖人有何不同?” 屋外刮起秋风阵阵,屋内两人对坐品茗,沉浸在对江湖往事的回忆中,漫漫话语声里,掩埋着的是深藏于心的落寞。 “千帆姑娘,我知道,你也是蜀王的重要智囊之一。我这个人,曾经很古板,很迂腐,可在失去子珩以后,我想了许多,如今我已是无后之人,我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苍生,我知道蜀王也一样,青门也一样,你也一样。 放在从前,我觉得女子是应该好好待在家里相夫教子的,可如今我看透许多。苍生有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