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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见那人,把这件事给摊上明面,彻底杜绝隐患。否则不定哪一天那样的事再来一次,颜烈就算是有九条命也不够用。 漆黑的夜色中,马车静悄悄地驶进了一处别院,阴轻尘下了车,整理了一下衣裾,随着张福的指引,走进了厅堂之中。 “参见主上。”抬眼看了一眼坐在堂上相貌清矍,温文尔雅的中年男子,阴轻尘恭敬地俯身行礼。 看着毕恭毕敬拜倒在面前的阴轻尘,中年男人的神情有些复杂,一时也不叫起,过了许久,才慢慢地说道:“不必多礼,起来吧。” “谢主上。”阴轻尘起身,恭谨地问道:“主上今日召唤属下,不知有何吩咐?” “轻尘。” 男人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说道:“你自入我府中以来,本王一直对你信任有加。但是今日,你的所作所为,实在令本王失望。阳奉阴违,所为何来?莫非,你的心中,已另有想法?” “主上!” 这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比泰山还重。阴轻尘闻言大惊失色,急忙上前一步,撩衣重重地跪倒在地。 “主上言重了!主上对属下有知遇之恩,属下怎敢忘恩负义,做出背主之事!此番……属下实有苦衷,绝非另有异心,还请主上看在属下往日薄有寸功的份上,饶恕……颜烈一命。” “你要我饶他?”男人闻言,上下打量了阴轻尘一番,越发面沉如水。 “阴轻尘,你难道忘了,当日你投入本王麾下,所说过的话?你自述你身怀深仇大恨,恩师死于仇人之手,而仇人正是那六省黑道盟主,你希望能借助本王之力,为你恩师复仇。言犹在耳,可如今你却又要本王饶他,甚至不惜欺瞒本王,如此反复无常,你是在愚弄本王吗?!” “属下不敢!”阴轻尘俯首。“属下……属下恩师的确,死于颜烈之手,属下与他此仇此恨,不共戴天,但是……但是……” 他闭了闭眼,几乎是悲叹般的低语。 “属下早年父母双亡,不得不寄人篱下,倍受虐待,饥寒交迫,几乎冻饿死于风雪之中。那一天,于风雪之中救了我一命,使我能活下来的人,也是他……他是我的仇人,也是我的恩人,我……” “当年杀害恩师之人,是颜烈;但曾救属下于风雪之中,使得属下有机会投身恩师门下的人,也是他。属下……属下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既痛恨他,却又……” 他慢慢地,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了下去。 “心悦于他。” 第一次听到阴轻尘自述这段过往,即使男人生性冷漠无情,然而阴轻尘那话语中过于强烈而纠葛的情感,却是他从未在这个得力属下身上感受过的,听他说出番话,尤其是最后一句,更是大吃一惊。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不敢欺瞒主上。”阴轻尘苦笑。“属下无法忘却恩师遇害之仇,却又难忘当年知遇之恩,更可耻者……当年初逢,一见钟情,自此心悦此人,纵死难忘。”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这一腔隐秘的情感,终要见于天日,他不知道,是该后悔,还是至死不悔。 “原来……” 惊讶的神色一敛即去,男人转动着手上的佛珠,若有所思。 “怪不得轻尘多年不愿成家,更多次拒绝本王赏赐姬妾之美意,却是有此隐衷。只是,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早对本王说明?” “属下有罪。”阴轻尘垂眸。“不该欺瞒王爷,只是师恩难报,属下却……心怀此等隐衷,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又如何能够启齿。” 这确有道理,纵然有恩,颜烈却又是他的杀师仇人,天地君亲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此等深仇岂能当作从未发生?但他却又对颜烈怀有异乎寻常的情怀,这其间种种纠结,无法可解。 颜烈…… 他其实不太理解阴轻尘的感情,这世上有谁能够值得别人惦记一辈子,谁又离不开谁?但阴轻尘已经把话说到这步田地,若是紧迫不舍,反而易逼人异心。 “轻尘,既然你有苦衷,这次的事,本王不是不可以谅解。但你要知道,纵虎容易缚虎难,颜烈是个危险的存在,你如今不杀他,有朝一日他恢复了元气,极易反噬自身。本王不能容许,身边有这样不安定的因素存在。” “主上,属下能够担保,绝无此患!”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不可不防。”男人摇了摇头。“受伤的猛虎,终是猛虎,若不彻底断其爪牙,如何能够安心?当心养虎成患。轻尘,你擅长以药物操纵他人,难道一筹莫展?” 阴轻尘眉头紧皱。 “主上,属下也并不是没有想过用药物控制。然‘鬼煞’太过霸道,中毒之人全无理智,只是一具活傀儡,更何况……” 更何况毒发之后容貌俱毁,狞恶可怖,用来控制白衣鬼的药物,即是此物。但白衣鬼全无人性理智,除了成为杀人傀儡再无他用,阴轻尘再怎么也不愿颜烈变成那样,成为他众多杀人傀儡中的一个。 “你舍不得。”男人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倒也是,既是轻尘心悦之人,容貌俱毁确是太煞风景。颜烈此人虽是草莽,那副相貌倒是生得绝好,难怪轻尘一见钟情。不用鬼煞也罢,总要给你留点乐趣。轻尘,本王记得,鬼煞,原本是由‘梦离’,改造而来。” 阴轻尘猛然一惊,一直淡然无波的脸色,终于变了。 “主上,梦离只是……失败品。” “失败品,轻尘太自谦了。”男人微微一笑。“当年叶少卿之子试验此药,魔性日渐爆涨,最终沦为杀人魔王,杀人无算而不自知。于是取其杀戮之意,制成鬼煞,这才有了今天的白衣鬼啊。而梦离稍加改制,去除凌厉霸道,又成美梦离魂。梦离与鬼煞,同根同源,却是生死之别,轻尘大才。” 阴轻尘面色有些难看,男人这番话似是戳中了他心底深处某人见不得人的角落,让他一时维持不住清雅无尘的面具,反倒有些扭曲。男人只当没看见,继续说道:“想那叶少卿实在可怜,自诩一世清白,到最后却是生子为奴,生女为娼。死了的倒是一了百了,活着的不人不鬼,满手血腥满身孽债,真不知叶少卿死在黄泉之下,该是何等的不甘。” “轻尘,你对叶少卿的遭遇,有何感想?” “叶少卿不识时务,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 “说的不错。”男人笑道:“对不起本王的人,即便是死了,本王叫他在地狱里也不得安生。当年叶家的女孩子,原本可以不进教坊司的,是本王特意多加关照,教坊司才早早将叶家的女孩子买了去。至于他那儿子,原本杀了也就杀了,但是一个没有反抗之力的毛孩子,杀了也毫无趣味,倒不如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