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住宿问题

    张茂才从韩府，一路跟着陆垚前行，傻子都看得出来他是有话要对陆垚说。通过刚才在韩府当中张茂才的一番表现，陆垚深知这是一个十分精明能干的人，朝中的关系，城中的关系网一定也很大，看来这是打算跟自己也结交一下，还是说，另有所图。

    于是，对于像张茂才这样的九曲心肠的人来说，直言不讳是最好的了，陆垚便问了下张茂才的心思。

    接着，张茂才就提出了他自己的想法。

    这八支蹴鞠队伍，再加上管事的人，还有其他人员下来，基本上要有百人以上，而这些队员们，基本上都分布在汴梁城中的各个角落，虽说当中有一部分，是某些家族或者是商人人家的下人，但是其他人，大多数队员，只是这汴梁城中的普通百姓，他们虽说成为了某个蹴鞠队的队员，但是说到底，也就只有在集合或者训练的时候，才会从家中赶到指定场地，而且散场之后，有些人距离这些集合地点路途还比较遥远。

    其实，在张茂才说出这个问题之前，陆垚其实还真就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经过他这一说，陆垚也是才反应过来，的确，马上这八支队伍的人就要聚合到一起去进行训练，至于训练的地方自然好说，在之前面圣的时候，赵祯已经表示过了，会把之前皇家蹴鞠队在宫中练习蹴鞠的地方收拾出来提供给陆垚，在宫里训练，也省得人打扰。

    而每次参与训练的人员，陆垚心中也有计划，毕竟不能直接弄一百个人在宫里一起进行训练，而且他们中间也有彼此是第一轮对手的，难免会发生摩擦。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每天分成上下午，每个上午和下午时间段，都让两支队伍来进行训练，当然，这两支队伍也不能是彼此为第一轮对手的，这样调配，每个队伍也都能得到充分的时间来休息。

    只不过，陆垚千算万算，还是没有算到，他们每个人的家到皇宫的距离是不一样的，而且每天集合起来也不是很方便，到时候如果出现一个队伍当中有一两个人因为距离问题一时间到不了训练场地，那就会很麻烦。

    于是，在张茂才表示他有办法解决这方面问题的时候，陆垚便表示想要听听他的想法。

    “其实我觉得，在这集中训练的半个月当中，应该在距离训练场不远的地方，将这些人统一都给安排住下，这样也方便集体行动和训练。”张茂才说道。

    只此一句，陆垚已经明白了张茂才找上自己的原因。

    商人就是商人，能够看到一切的商机啊。

    “你的这个想法好是好了点，只不过我们这次训练的地方是在皇宫内，而且是皇上亲自选的地方。”陆垚这边说道。

    张茂才对于训练场地选在哪自然是不知道，这要等到后天所有队伍凑齐了之后才会告知，如今听陆垚这边这么一说，也是愣了一下，随后说道：“在皇宫中固然是好，只不过，这每家每户到宫里的远近应该是不同的，而且皇宫禁地，还是一起进宫会好一些吧。”

    “所以，张大人的意思是。”陆垚顺着张茂才的话接了一句。

    张茂才立刻说道：“是这样，陆大人你也知道，某在这汴梁城中有着五家客栈，所以……”

    果然，张茂才同意参加这次蹴鞠比赛的原因，陆垚终于是找到了，一方面他是为了和自己交个朋友，毕竟陆垚现在的名气，在汴梁城中还是很大的，和陆垚交好，对自己日后的生意一定是有所帮助的。而现在陆垚的当务之急，就是举办好这个蹴鞠大赛，再加上这张茂才本来就跟韩家有交情，而且现在陆家和韩家订婚的时候，基本上已经算是满城皆知了，所以张茂才自己倒不如在这个时候卖韩永合一个面子，对他来说，参加这次蹴鞠比赛事小，结交权贵，发展自己的生意才是最重要的。

    以张茂才现在的生意，再结合着他的头脑，一定能想到这一百个人的住宿会成为一个问题，而这个时候，就到了他的客栈能够发挥作用的时刻了。

    “你的意思是，让这些人住到客栈当中，然后再统一调配？”陆垚想了想，说道“可是，就算是你把五家客栈都弄出来，应该也不够一百个人居住的吧。”

    “那是自然”张茂才说道“我的意思当然不是这一百个人都要住到我们客栈来，实际上，为了这次的比赛，能够解决这方面的问题，我已经空出了三家客栈来，为这些人提供住宿，虽然说一百个人不太可能，但是四五十个人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而且这八支队伍，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要住到客栈当中来，我记得，这次参赛队伍当中有一个皇家蹴鞠队吧，他们找来的队员，那自然就直接住在宫里了。而其他队伍当中，若是各自府里的下人的话，自然也不用住到客栈，直接住到各自主人的府中，有什么事情也可以一起行动。我这个客栈，主要是给那些被选上参加比赛的百姓们居住的。”

    这张茂才计划的倒是周全，而且这五家客栈，他还给自己留出来了两个客栈维持着日常的营销，看来，他的目光，从一开始就放在了那些被各自队伍的负责人选出来参加比赛的普通百姓队员的身上。

    不过，这方法好是好，只是这客栈，张茂才真有这么好心让他们这些百姓免费居住么？

    肯定不是。

    陆垚这么想着，问道：“张公子这个安排确实能够解决不少问题，只是不知道，这钱财方面……”

    张茂才看向陆垚，刚要开口，陆垚便说道：“张公子，你若是想让我出这笔钱，那我看还是放弃这个方法吧，其实最近我的钱都投入到建造这次比赛用的鸟巢体育场地去了，一时间也没有办法出钱把你的三家客栈给包下来。”

    陆垚没等张茂才开口，就拒绝了所谓的让陆垚出钱，张茂才给自己打个折扣的想法。陆垚可不想当这个冤大头。

    而张茂才这边呢，心中可以说是一万个草泥马奔腾而过，这汴梁城中的大商人们最近谁不知道，这陆垚陆公子在距离自己的陆府一刻钟的地方买了一块地，据说是要建个钱庄出来，现在外面已经被围起来了，里面已经开始建造了。

    这自己的私人钱庄都要建好了，跟我在这里哭穷，不就是不想出钱么。张茂才虽然心里跟明镜一样，但是表面上还就真不能把话说明白了，这心里那叫一个憋屈。自己本来想着，能够从这陆垚身上赚上一笔，因为陆垚对于蹴鞠比赛还是十分看重的，张茂才对于这次蹴鞠比赛也了解一些，知道实际举办人就是陆垚，觉得如果自己提出这个计划，陆垚一定会支持的，毕竟这也是对比赛有好处的事情。

    谁能想到，陆垚会是个老钱包，本来十拿九稳的事情，居然吃瘪了。

    张茂才不知道，陆垚这边的想法跟自己完全不一样。在陆垚看来，若是自己现在同意了张茂才的要求，那么自己就会在和张茂才之后的沟通中处于一个十分不利的地位，而且此人十分精明，自己和他如果一旦发生了经济往来，以后若是出了什么问题，难免不会被人抓着把柄。而最关键的原因，就是张茂才这人给陆垚留下的印象着实不太好，他总是给人一种，什么事情都尽在掌握的感觉。对别人过分表露自己的才华，而且总是在四处卖弄自己的小聪明。这一点，从刚才看到他对韩文远看到张家队伍时候露出的那个不怀好意的微笑就已经能看出来了。

    那样子感觉是在戏弄韩文远，其实他已经十分清楚，如果两个队伍进行同样的训练的话，韩家的队伍是没有机会获得胜利的，可是面上还要装出自己是一副弱旅的样子，真是让陆垚有些讨厌。怎么说，这韩家以后也要成为自己家了，这么欺负自己的家人，可不行。

    其实这几十个人的住宿费用，虽说在寻常人看来，确实比较昂贵，也不是一般人能出得起的，但是对于陆垚来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钱。但是，他就是要打压一下张茂才的嚣张气焰，告诉他，不是什么事情他都能够掌控的。

    陆垚站在那里，看着面前张茂才的反应，内心一阵狂喜。不过，也就是过了一分钟的时间，张茂才回过神来，说道：“陆大人言之有理，我也觉得，你不出这个钱也在理，那我这边倒是有个主意，能找到人出这个钱。”

    “哦，是何人？”陆垚这倒是没有想到。

    “皇上，”张茂才说这两个字的时候，特别正式。“这次比赛本来就是皇上举办的，让皇家出资来安顿一下要参加比赛的队员，应该不成问题吧。”

    陆垚心中咯噔一下，心说这张茂才果然厉害，这么短时间内，就知道退而求其次，去攀赵祯了。关键是，这高枝攀的还恰到好处，这让皇家出钱，因为这个比赛就是皇上举办的，那皇家没有道理不出钱，一旦赵祯要是拒绝了这个要求，那张茂才随便在大街小巷一宣传，这赵祯的形象可就全毁了。

    于是，陆垚说道：“这倒是个方法，不过，张公子打算和皇上怎么说呢？”

    张茂才一听，接连摇头，说道：“这个我怎么敢当面跟皇上说呢，我还是想请陆大人帮我跟皇上转达一下我的想法。谁都知道您现在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而且，彩票业如此火爆，这些钱对皇上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了。更何况，皇上日理万机，哪里有时间来见我这样一个市井小民呢，而且我也笨嘴拙舌，不会说话。”

    好嘛，这一下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陆垚现在有些后悔，刚才自己应该答应下来出这笔钱的，谁能想到这张茂才竟然是敢赚皇家的钱，而且为了蹴鞠比赛的顺利进行，陆垚还就真得帮他这一把。

    还是自己想得太少了，陆垚心下这么想着，明面上说道：“帮你转达倒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你要将价格告诉给我。”

    张茂才一听陆垚肯帮忙，顿时神情放松，喜笑颜开，当然，这一切都在张茂才的意料之中。

    “是这样，我算了一下，按人头算的话，一个人，训练期间，一天就收一贯钱吧。”张茂才看上去左思右想之后，说出了这个价格，实际上，这早在他到达韩府之前，价格就已经定了下来。

    陆垚心说，真是个黑心商人，不按房间收费也就算了，按人头收费，竟然一人全程下来要十五贯钱，真当自己是五星级酒店了。这半个月下来，岂不是好几百贯钱的收入？

    而且，陆垚当然知道，张茂才看重的，不仅仅是这几百贯钱的收入。如果这第一届蹴鞠大赛真的一炮走红了，那百姓得关注度势必会提升，到时候他们就会想到，这张茂才下面的三个客栈，就属于是赞助商级别的了。这以后的蹴鞠大赛，肯定不可能仅仅局限在汴梁城之中，一旦有其他地方的人到这汴梁城中来，那给客栈带来的收益就会数不胜数，别忘了，这可是第一届蹴鞠大赛官方指定的客栈，而且是皇上亲自下旨宣布的。

    反过来想，即便是这次蹴鞠大赛没有成功，没有获得全民关注的效果，但是这对于张茂才来说，也没什么损失，毕竟自己几百贯钱的收入已经到手了。

    还是那四个字，稳赚不赔。

    陆垚没想到，这古代商人的头脑要比现代人还要可怕，这可是他自从穿越以来，自己第一次栽跟头，让人拿捏，对方竟然是一个商人。

    “行，我帮你去问问皇上，只不过我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同意。”陆垚说道。

    张茂才笑着说道：“陆大人这是哪里的话，凭着你的口才，当然没问题了，我这边回去就开始准备，把那三家客栈空出来，改良一下，到时候让各位队员都住进去。”

    “如果没有什么其他事情，那我就先回府了，张公子。”

    陆垚这边说完这句，也没等张茂才回话，就加快了脚步，朝自己的家中走去了。

    陆府，棠溪这边做完了陆垚交代的事情，见陆垚回到房间，自己于是也进来了。

    “公子，曹家的情况，你明天应该是要去一趟曹府吧。”

    陆垚和张茂才刚才说话搞得心情有些不悦，听棠溪这么一说才回过神来，说道：“你不提醒我，我都要忘了，曹府那边也不知道准备的怎么样了，我是真不想去曹府。”

    “公子，属下其实刚才见你没回来，想着明天应该是要去曹府的，所以我私自出去去了曹府，替您约好了明天上午的时候去到曹府查看他们找来的队伍。”

    棠溪此举的确值得称赞，他考虑到了自己忘记的事情，于是陆垚挤出一个笑容，说道：“你做得很好，不然如果没有提前通知的话，曹佾那边就算是能看到他的队伍，也看不到他能拉过来一个什么样的队伍。明天我就按照约定的时间去他们府上就好了。”

    说完这句，陆垚站起身，随后倒是直接躺在了床上，忽然有一种挫败感。

    然而这种感觉没有维持几秒，就听到外面传来了陆盱的声音。

    “这怎么回到家就要睡觉呢？这才什么时辰，你不是说今天晚上要在家做饭么？”

    陆垚从床上起身，吩咐棠溪这边跟自己一起去厨房帮忙。

    陆盱见陆垚脸上的神情有些不对，心想这是不是在韩家说错了什么话，才让陆垚出现了这种神情。

    来到厨房之后，陆垚便开始给家里人做起了晚饭，今天的主角，自然还是东坡肉了，说起来，当棠溪把那两块五花肉拿回陆府的时候，陆家全家上下可以说是大吃一惊，府上基本就没怎么吃过肥肉，不知道这陆垚又是研究出了什么新式菜系。

    上一次陆垚买回来的五花肉也在厨房里放过，不过等陆盱问起来的时候，那块肉早就被陆垚带到酒中仙去做成东坡肉招待苏轼了。

    而这次，陆垚给家里人做东坡肉，也是为了让家里人能够打消对肥肉的顾虑。

    不消片刻，一大碗东坡肉被端到了餐桌之上。

    和往常不同，除了陆盱、言氏、陆浩、许氏之外，福伯和棠溪也在餐桌上落座了。

    一家人也不寒喧，大家看到那肥瘦相间的东坡肉，一开始还有些抗拒，不成想，陆盱竟然是第一个拿起筷子来，夹了一块放到了口中。

    “这，真的是五花肉么，肥而不腻，这口感确实不错。”陆盱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吃到嘴里的，是刚才陆垚在厨房里收拾的那块大肥肉。

    其他人见最反感肥肉的陆盱都赞不绝口，于是也就纷纷动起了筷子。

    这一顿饭，每个人都吃了两碗米饭。

    “本来我以为，这肥肉口感应该是十分油腻的，不成想你这道菜，竟然解决了这个问题，这道菜叫什么名字?”吃完饭的陆盱心满意足，问道。

    “东坡肉。”陆垚答道。

    “东坡？可是苏轼？”陆浩在一旁说道。

    “不错，这道菜，第一次出锅，就是我用来赠与苏轼的，所以由此命名。”

    “嗯，确实美味。”陆盱点头。

    陆垚这边目光倒是放在了棠溪身上。和其他陆家人不同，棠溪虽然最近一直在为陆垚忙前忙后，但是他自己的伙食这方面，其实跟陆府的下人一直是没什么区别的，基本上都是在陆府的人吃完饭后半个时辰，他们这些下人，才会由福伯带着集体吃饭，基本上每天都是由几个会做饭的下人来做他们的饭菜，当然，有时候赶上陆垚做饭做多了，也会给他们剩下来一些。

    没想到这次陆垚倒是主动提出让他也上桌吃饭，这让棠溪有些没有想到，他是个粗人，哪里见过这种大鱼大肉，今天就这这东坡肉还有一桌子的好菜，他一个人吃了四碗米饭，就算是现在他依旧在吃着，不过在看到陆垚看向自己后，棠溪立刻擦了擦嘴边的饭粒，把碗筷放了下来。

    “爹，我想和您商量一件事情。”陆垚看向陆盱，说道。

    陆盱示意陆垚继续说下去。

    “我想让棠溪以后就成为我个人的小管家，每天晚上都可以入席吃饭，而且，他的月例，我也想给他涨到和福伯一样。”

    通过张茂才一事，再加上棠溪刚才的表现，陆垚深知，就算是自己，一依旧是很难做到面面俱到，有些地方自己还是想不到，如果是这样，倒不如培养一下棠溪，让他以后多接触一些人，做自己的副手，这样自己这边也能节约许多时间。

    最重要的是，虽然棠溪跟着陆垚，不缺钱花，但是还是要提出给棠溪涨月例的事情，此举就是为了让其他的下人知道，这棠溪现在在府中，地位跟福伯是一样的。

    陆盱听陆垚这么说，转头看向棠溪，说道：“他能胜任么？”

    “没什么问题，”陆垚十分相信棠溪“这人从一开始就跟着我，很可靠。”

    不待陆盱回答，棠溪这边情绪激动，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感谢老爷，感谢陆公子，在下定当为陆府鞠躬尽瘁！”

    这一番发言，倒是引起了在场人的哄堂大笑。

    陆盱这边也是笑了笑，说道：“既然你都已经这么说了，那我不同意是不行了，行，就按你说的意思办。”

    “谢谢爹。”陆垚这边给棠溪使了一个眼神，棠溪也就坐下了。

    “刚才看你情绪不高，这次去韩府，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陆盱接着看向陆垚，问道。

    陆垚摇摇头，随后倒是看向了大嫂许氏，说道：“大嫂，我今日在韩府，遇到了张茂才张公子。”

    “他？他怎么会去韩府？”大嫂许氏一脸惊讶。思梦语的北宋大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