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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时光流转(附彩蛋)

    番外     时光流转(附彩蛋)

    五年后,二零三八年,七月二十四号这一天,蓝冰在空间之中,度过自己四十岁的生日,她举着酒杯,回想着这些年的往事。

    苹果酒真是很甘甜啊,去年酿制的,此时喝在口中,仿佛将上一年的秋季重新品味。

    自己更喜欢喝的,其实是新鲜发酵的苹果汁,还有加了比较多糖的发酵葡萄汁,很甜,有浓烈的果香,顶多算是含酒精的饮料,不过却既有果汁的清醇,又有酒精带来的微醺感,是蓝冰最钟爱的饮品。

    只是苹果原浆酒能够保存的时间不长,天然酿造的苹果酒,酒精度不过九度,不能长久存放,所以在苹果成熟之后,一部分原浆是供当时饮用,另外大部分都是掺了食用酒精,却也并没有添加太多,大概达到十几度也就差不多了,这样就可以储存一年的时间,喝光了原浆酒,之后的时间就要喝这种度数比较高一点的酒了。

    至于发酵葡萄汁,保存的时间倒是能够长久一些,从开始酿酒的几年来,蓝冰不断地搜索资料,进行实验,到如今对酿造技术也有了一些心得,与此同时装备升级,用橡木桶来发酵酿酒,储藏室里如今摆放的多是酒桶,在常年的黑暗之中,静静地酝酿,这种酒是没有加糖的,不怎样甜,蓝冰日常也不怎么喝它,主要是用作烹调,用红酒替代黄酒,自从这种葡萄酒酿造成功,再不用在外面买料酒了,而她饮用的葡萄酒,则仍然是那种甜甜的饮料。

    看着手中的高脚玻璃酒杯,蓝冰的思绪飘转,想到了韩茜,昨天她在群里推了法国的干红葡萄酒,这么多年过去,Kico事业的其她方面有成,已经从这一行里退了出去,“橙真”的购物群也在之前散了,现在是韩茜新加入了这一行,办公室里只有自己知道她在做这件事,韩茜是个考虑得比较多的人,只怕给其她人知道,以为自己不会专心于本职工作。

    要说财务部现在的工作,也真的是比较重,龙景源一场大病之后辞职,在家里专心休养,之后听说又找了一家公司上班,她离开之后,是杨彬升为主管,再之后何蕊君也终于离职,卖掉了房子,与罗奔一起回去武汉,财务部由此空缺了两个岗位,却并没有填补,为的是节省人工,因此少不得每个人的工作量就增大了。

    罗奔也真的是,到后来因为营业的业绩要求,支撑不住,有一次就和尚晓辉大声喊:“你为什么不过来我身边来讲?我去找商务那边,都是自己走过去,这又不是我出差,或者是放假,你打我电话,现在人明明在这里,你为什么要打电话?我每次听到桌面电话铃响,心里就发颤。”

    当时听尚晓辉愤愤地说起这件事,蓝冰的想法就是:男人那厚重如山的形象啊,崩了┓(?′??)┏

    尚晓辉几年前也买了房,至今都没有结婚,她倒并不是不想结婚,只是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人,尚晓辉性格太强,要和她那么近距离生活在一起,蓝冰觉得也是不容易。

    尚晓辉买房的事,蓝冰是意外得知,有一次她和杜莉云闲聊,说起尚晓辉,随口问了一句:“晓辉有没有买房?”

    杜莉云一笑:“谁和你说起的这件事?她刚买的房。”

    蓝冰也笑:“倒是没有人说,只是我想,她也该为自己打算一下。”

    杜莉云点头:“你是很能为自己打算的。”

    蓝冰笑了笑:“也没有吧。”

    原来自己在杜莉云心中,居然是这样的一个形象吗?虽然倒也没有什么不好,不过有的时候听到别人无意中的内心评价,还是有些诧异的,或许自身所具有的一些品质,平日里自己并没有察觉吧。

    要说杜莉云,虽然也升了职,不过却不怎样得意,因为她面对的是咄咄逼人的尚晓辉,尚晓辉进取的势头可是非常强劲,有的时候就要指点别人,比如杜莉云比较爱八卦,工厂里但凡那些数得上名号的人,她差不多每一个都能说出一些事情来,无论历史旧闻还是时事新闻,全都不漏,有一次部门旅游,在船上遇到一个陌生的游客,杜莉云和她坐在一起半个小时,把人家家里的事情都给扒了出来,因此那一次尚晓辉就说她:“三天不说话,就会憋到嘴臭。”

    虽然尚晓辉是乐着说的,仿佛玩笑,然而这对于杜莉云仍然是一种批评,所以杜莉云就曾经和蓝冰抱怨:“都说我比较八,可是我每次说什么,她们也都在听啊。”

    蓝冰只能说:“那么以后就少说一些吧。”

    虽然不太喜欢杜莉云的超级八卦,不过蓝冰也以为,既然把人家当做消息源,就不必去diss,以此显得自己高格调。

    而且蓝冰看得出,这几年来,杜莉云是有些消耗过度了,有一次共同参加培训,讲师给大家做了一个心理测试,自己是“能量充分”,杜莉云则是“能量不足”,蓝冰觉得这个测试是比较准的,虽然自己与杜莉云见面的次数不多,却总是看到她那一副无聊冷淡的样子,不但是面部表情,连肢体语言都透出一种疲惫,懒懒地伏在桌面上,百无聊赖,倒并不是很闲,无事可做,只是提不起劲来。

    不过杜莉云虽然是如此,状况终究是比樊爱要好一些,樊爱的精气神是越来越虚了,说起话来简直气若游丝,如同夜半的幽魂,每次听樊爱说话,蓝冰便觉得自己也随之虚弱起来。

    生日午餐之后的甜点是凤梨酥,从韩茜的群里买的,虽然不是经常看她的群,不过蓝冰偶尔会买一点,既是提高自己的生活品质,也是对韩茜的一种支持吧。

    听了那次自己的那一句“为什么不是干脆不结婚”,过了一阵之后,韩茜好像是从之前一个闭锁的轨道,忽然间换到了另一条敞开的轨道,她的大脑终于渐渐打开了,其实可以不结婚的,就如同蓝冰所说,“后妈难当是千古经验,面临与生母的竞争”,韩茜也曾经想过,“或者找一个孩子亲妈已经死了的?”,蓝冰看了看她:“阿梓是亲生的女儿,养育也相当辛苦。”

    韩茜虽然很有个性,不过从小到大,脑子都在“结婚”的观念之中封闭着,此时听蓝冰这样说,而且看到蓝冰也确实是没有结婚,她的思维便渐渐放开了,终于接受了“不结婚”的概念,从此愈发积极筹划自己的生活。

    蓝冰本来以为,韩茜的家庭那个样子,她还要坚持住在家里,时不时要撕一场,是一种心理消耗,不过韩茜坚持要赌这一口气,她也不好多说,况且确实能省伙食费,但是韩茜也是个有主意的,她在公司申请了一个宿舍,有的时候一个不高兴,就住进宿舍里来,三两天才回去,让家里人看一看,自己并不是除了家庭,无处可去,而且宿舍还不必花钱,只需要额外出一些饭费。

    韩茜制定了持久战的计划,每天给家里扭转思想:“你们想一想,人家的儿子再好,也不会给你们养老,你们将来还不是要靠我?何必合着外人来给我添堵?这样伤了我的心,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这就是她比蓝冰有利的一点,韩茜的家里只有她这一个女儿,随着她日益成长,双亲日渐衰老,愈发不愿意与她把关系搞僵。

    蓝冰家中就不是这样,如今的两位长辈,似乎是要挑起女儿与儿子的竞争,在蓝冰面前,会说起蓝逸轩给她们买了什么东西,在蓝逸轩面前,又会说蓝冰对她们是有多好,那一年来惠州游玩的经历,几年来一直念念不忘,记忆不但没有消退,反而日益鲜明,时不时就会充满感情地回味,主要是对着蓝逸轩说:

    “真是大公鸡,尾巴长,娶了媳妇就忘了爹娘,你现在跟你媳妇在那么大房子里住着,就不说接你老爸老妈过去住?我们养你这么大,是让你给别人爹妈养老的?现在看看,真是对不住你姐姐,从小到大,我们都偏疼着你,哪知你现在长大了,把妈爸都丢在一旁,还是你姐姐好,我们那一回去惠州,对我们那个亲热啊,整天带我们到处玩儿,吃这个买那个,每天都跟过年似的,你再看看你,都不理我们的,看来实在是靠不住,将来我们还是去你姐姐那里养老吧。”

    蓝逸轩悄悄地和蓝冰说:“姐,妈爸是这么这么说的,你放心,我没有别的想法,毕竟多年不见,她们过去你那边一次,你肯定要好好招待,如果是天天都这么着,哪里承受得起?妈爸是越老越糊涂了,她们就不看看,嘉媛的妈爸一直帮我们带孩子,虽然现在孩子快到上小学的年纪,然而那时候也是要有人接送的,我们两个哪里有时间?而且也不能说这么长时间都靠着人家,这时候请人家回去是吧?我又不是说不养老,家里拿钱给我买了房,我肯定要负责的,不过咱爸忽然说她们也要买房,就是在赌气了,这么多年都租房,为什么忽然间要买房?毕竟是将近七十岁的人了,这时候买房又是何必呢,咱爸就突然间跟我要买房的钱,我说当年你们给我的钱,我可以还给你们,但是现在要我出钱买房,我是没有那样的能力,咱爸就成天的闹,这个消息我现在讲给你听,你想好如果她们找到你那里,你怎么应付。”

    叶嘉媛:要说蓝逸轩这个人,虽然从事幼教职业,在家里却很少照料培养孩子的,都是自己的妈爸在管,好在孩子的教养还不错,蓝逸轩对此还有一套话,“虽然是幼教硕士,但是一线经验少,主要是管理工作,所以没经验,还是让妈爸带着吧,我看这孩子很有调教”,不过好在这个合住的问题,他起码是顶住了。

    蓝冰:“逸轩啊,你也辛苦了,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这可真的有点吓人,如果妈爸真的到自己这里,要窝在三十平米的小房里,三个人共同生活,蓝冰只要想一想,就觉得头脑发胀,不过大概不至于如此,只是以此打压蓝逸轩,蓝冰更加担心的是,妈爸要和自己借钱买房,这笔钱大概率是有去无回,不过蓝冰很快想好了对策,“自己还背着贷款,没有钱,况且那一次来惠州,也看到这边的物价,其实并不低,所以自己也是很艰难的啊”。

    因此蓝逸轩这一阵,居然忙着反父权,动不动就说蓝峰是“封建家长制”,把一向自认为先进的蓝峰堵得干瞪眼,好像喉咙里给人硬塞了一个馒头。

    蓝冰吃下最后一口蛋黄酥,脑子一转,又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前一阵发生了严重的刑事案件,一个女人与一个男人离婚后,房子判归女方所有,有一个雨天,男人经过这里,要进来避雨,女人不答应,半夜里男人就偷偷溜进来,杀死了女人和她的双亲,当时看到这个新闻,詹汀芳的感触是:“女人有点太绝情,为什么不让进来避雨呢?结果一家三口都给杀死了。”

    自己立刻回道:“如果放他进来,更麻烦了,就要说这个女人不检点,藕断丝连,所以该杀。”

    詹汀芳于是不说话了。

    那一刻蓝冰瞬间忽然理解了,为什么母亲这样拥抱国家主义,多年来是一个真情实感的粉红,是因为除此以外,她难以获得力量感,借助国家主义的外壳,詹汀秀气势如虹,而一旦失去意识形态的庇护,就显露出本身的虚弱。

    有一句话叫做“爱国主义是流氓最后的庇护所”,这句话如此流行,以至于文艺中年蓝冰也知道了,此时她忽然想到,爱国主义能庇护的人有许多种,比如说自体虚弱的女人。

    既然发生了这样的案件,韩茜对家人催婚的反击便又增加了依据,这几年来,她专门找那些杀岳母岳父的新闻,来给家里看,是蓝冰和她说的,“如果只是看杀妻杀女友的案件,她们的触动未必那么大,给她们看杀女方家人的”。

    这方面的案子这几年真的不少,有一些甚至并没有上新闻,有时候丁雪敏一家来做客,柳春勇谈起警局内部的见闻:“最近暴力案件增多,怎样的死法都有。”

    蓝冰仔仔细细地问,回头就讲给了韩茜,韩茜便用这些内部消息,来培养妈爸的“恐男症”,给她们树立一种观念,“家庭内部引入外面的男性,是相当危险的”。

    举目四顾,蓝冰这么多年来,没有看到多少合格的亲人长辈,唯一相当真诚的,则是陈梓,她是真的爱自己的女儿,为晏宁倾注了全部的心血,以至母亲自身成为了祭品。

    陈梓在家里做主妇,一直到晏宁三岁的时候,可以上幼儿园了,她才有机会重返职场,然而已经今非昔比,脱离职场时间太长,应聘之中处处碰壁。

    蓝冰推荐她看“傲骨贤妻”,重新振作,陈梓倒是找到了一份眼镜店的工作,在那里做内务,算是有了一份比较正式的工作,可是工作时间很长,而且薪水偏低,与当初在瑞翔不能相比,于是过了一段时间,陈梓终于辞职,回到家中。

    当时陈梓说:“我想过了,与其每天十个小时,却只是赚这么一点钱,实在是不值得,为了这么两千多块钱,我牺牲了与女儿共处的时光,让家庭失去了温馨,这样对女儿的成长并不利,所以不如辞职回家去,况且我先生也说,宁可他辛苦一点,让我在家里。”

    蓝冰起初没有想到很多,过了一会儿忽然发觉了一点:“其实在家里照顾家庭,也是很辛苦的啊。”

    陈梓似乎略有些尴尬:“啊,是啊,其实他是无心的,并非有意。真的照料家务也很辛苦,每天要买菜,准备三餐,烧菜不能将就,要注重色香味,还要打扫卫生,最重要的是随时关注孩子,要陪她说话玩耍,唱歌给她听……”

    蓝冰:真的好像多年前那本台历上面所说,“结婚不是消除寂寞,只是以烦恼代替寂寞”,陈梓的老公算不错,然而也会有“谁更辛苦”的话题,这还不算两个人冷战吵架的时候呢。

    陈梓接下来继续说:“他对于我,是很体贴的了,每个月交足够的家用给我,我知道有一个人,每月她先生只给她一千块,你知道现在物价很贵的,她买米买菜,三个人的费用,不到两周就用完了钱,再跟先生要钱,先生就很不耐烦,‘不是给过你钱了吗?’”

    蓝冰道:“真的好像我看过的,,那里面就讲到过这种事情,有一个女人,老公特别悭吝,让她用一点点钱维持家用,那个女人就从自家生意的收入里面拿钱填窟窿,她老公一直都不知道,直到最后这个女人要死了,才和老公说这件事,说是为了避免后面来的女人难做,其实我觉得,也是在临死前报复一下老公吧。”

    在那之后,陈梓在家中待了一段时间,终于又找了一份工作,这一次是半日工,一家公司的文员,每天只上半天班,她觉得很合适,虽然赚得不多,但是空闲时间相当充分,有足够的时间料理家务,陪伴孩子,因此两个人聊起近况来,陈梓显得十分满足:“终于找到了完美的工作,家庭与职业,两者兼顾了。”

    然而虽然似乎已经重归“职业女性”,陈梓对于“家庭主妇”这个词仍然是十分敏感的,就在前不久,据说是网络上不知怎么,忽然刮起“家庭主妇是不是独立女性”的讨论风来,蓝冰本来并没有在意,她现在想的是远离是非,毕竟即使在职场上,自己都是有所保留,更何况是无所谓的社会讨论。

    龙景源的重病,给自己敲响的另一个警钟是,如果可以的话,还是不要当工作狂,龙景源是太拼命了,确实极其高效,然而身体累垮了,即使休养好之后再次复出,终究不能与当初相比,蓝冰忽然间就想起自己看,里面说到那个时代,许多年轻人不顾一切干革命,把身体累坏了,便给组织丢弃,如果是有家的,养好身体回头继续干,如果是没有家的,就只好自己哀怨,自己倒是并非对政治有什么深刻的看法,只是在职场上,面对“资本主义”,这个道理同样适用,所以蓝冰在工作中,便尽量留有余地,不把自己逼得太紧。

    不过陈梓对这个话题非常在意,那一天晚上,很激动地地对蓝冰说:“全职太太怎么就不是独立女性了?不是独立女性是什么,寄生虫?没想到一些号称是女权的人,居然这么说全职主妇,一定要用独立不独立来判断,这有什么意思呢?”

    蓝冰本来是对“独立女性”没什么想法,毕竟她从小到大,“独立独立”听得太多了,蓝峰所谓的“女人独立”,就是要尽早断供,断绝家里的支援,自谋生路,所以她对“独立”也很无所谓。

    这件事上倒是韩茜提醒了她:“什么独立不独立的,国家独立民族独立,也没说把之前的工厂矿山都砸碎了不要,一把火将地里的庄稼烧了,一干二净从头开始,独立建国,凭什么到了女人这里,净身出户白手起家?我就是不按他们的‘独立’路子来,家里的房子和钱,我都要拿到手。谁不争资源啊,蒋介石当初败退台湾,带了大陆多少黄金过去,他怎么不说靠台湾原本的底子,‘独立’建设台湾呢?大陆这边看到钱没了,又着的什么急?”

    不过这个话却也不好和陈梓讲,家庭主妇受制于人之类,于是蓝冰便只是说:“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要理就完了。”

    陈梓依然愤愤的:“我是觉得妇联讲得很好,说全职太太不独立,那么男人独立吗?要依靠女人照料家庭的啊,家务什么都不会做,没有了女人的家庭劳动,他们就会生活在垃圾堆中,那叫做独立男性吗?倒是要请男人学会独立,不要做离不开女人的男人。家庭主妇怎么就不能独立生存了?端盘子搬砖进厂都能养活自己,我现在就是自己养自己啊!”

    蓝冰:一个月两千块钱,还是算了吧。“端盘子搬砖进厂”,这话怎么听怎么惨烈,蓦然想起斯嘉丽,南方战败,种植园破产,她自己下田摘棉花,倒是生存了下来,然而回忆里斑斑血泪,再不想那样生活。

    蓝冰忽然又想到了宫烨文从前讲过的,学生时代的勤工俭学市场调查,是入户访问,不是街访,所以就要挨家挨户地敲门。

    虽然宫烨文是一个女学生,人家也等闲不给她进去的,总要站在门口磨牙好久,如果问卷长了一些,做到一半的时候还会将她往外赶,虽然是有礼品赠送,然而有的人并不在意那一袋洗衣粉,一盒牙膏之类,压根儿不给开门。

    宫烨文是个尽忠职守的,做问卷兢兢业业,从无废卷,很值得自傲,别的人有滑头的,问了姓名电话之后,自己填了部分或者全部内容,她则全都是向调查对象来问,也从不扣下礼品,所以她就做得特别累,看到那厚厚一沓还没有做的文卷,心理压力相当大。

    尤其是酷暑三十六七度的高温,走在外面实在辛苦,公司不给提供交通工具的,各个小区全都是她们自己找公交车过去,以至于有一天走在外面,忽然间很不舒服,回来休息了一阵,才想到自己可能是中暑,活了二十年,第一次中暑,所以没有经验,没有在第一时间分辨出来。

    当时宫烨文最强烈的感慨就是,“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而且这种工作还不仅仅是专供学生的暑期社会体验,宫烨文看到有三四十岁的人,自己骑着车子各个社区做问卷,她们都是做熟了的,很能受得住,也算是百炼成钢吧,对问卷的态度是,“已经做了多少份,可以收入多少钱”。

    暑假打工赚钱给家里买东西,显示自己终于有了赚钱的能力,倒是很骄傲,但真正一直这样生活就不太妙。

    到了这时,蓝冰喝完了杯子里的酒,她看了看有一点狼藉的桌面,该收拾桌子了,否则残汤剩肴放在这里,也影响观感,将这里整理干净,自己再坐在树下悠闲地吹风吧,四十岁的生日啊,还有漫长的一个下午可以消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