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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景王世子从太傅次子手里抢了个兽人带回了府这事很快帮了京城说书人去养家糊口还纳个妾,最开始徐士行口中还是世子怒发冲冠为红颜,出了门就成了人尽皆知的阴鸷小王爷和纨绔徐公子为只斗兽场的兽人大打出手,那兽人长得国色天香,让宋公子不畏世子威名敢去斗兽场截了世子的胡,世子当即带人大闹太傅府将宋公子打得不成人形,再就成了斗兽场拍出天价兽人,京城各大公子轮番竞价,宋公子一掷千金出价远出羽阁首席数倍,本以为可抱得美人归,谁料后被世子早也相中了那兽人,直接断了宋公子子孙根把那兽人夺了过去……

    等到三日后江昱“吃饱喝足”出了门听到的已经成了宋公子其实暗慕世子已久,又知世子偏爱兽人心生不甘故喜凌虐兽人,听闻世子想要纳一兽人入王府被王爷罚了,又得知那兽人被丢去了斗兽场,故而千金拍得了那畜生百般折磨,听闻此事的世子不顾禁足怒发冲冠拆了太傅府,但那兽人已经一命呜呼,世子悲痛欲绝,天天在屋内抱着那兽人尸首忧思成疾……

    “宋知行那废物仰慕本世子是怎么来的?”江昱坐在树荫下听小六说的听得挺津津有味,看着不远处趴着晒太阳的拾一,这要是那天真抱回的是他尸首,那宋知行别说子孙根,子孙的根都得没了。

    小六这几天过得战战兢兢,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就被世子丢给了那边那只畜生当零嘴,小心翼翼地说“是宋公子昨日听闻外界流言,说他敬仰世子已久,怎么敢跟您抢东西,为着不碍着您的眼,都是趁您被禁足才敢去斗兽场……”

    江昱那天还真没怎样那废物,毕竟他干的那些龌龊事才让他看见那么可口的拾一,何况当时拾一纾解完就晕了过去,他赶着找大夫,可没什么心思管那废物,“父王和母亲那边呢?”

    “王爷和王妃来过一次,被世子您安排的人给拦住了,小的只说了您安然无恙,别的什么都没说。”小六这次是真的不敢多嘴了,王妃问什么他都只敢表示自己不知道不清楚。

    江昱倒是不在乎他说不说,人都大张旗鼓地带回来了,还怕他们知道么?知道又能怎样?别说父王母亲,就是那病得起不来床的皇上来了都抢不走他的绝世宝贝。不过,他还没弄清楚拾一想方设法到这京城来到底是有什么目的,他曾见识过拾一的身手,这么多年在斗兽场也见过许多凶猛的兽人,但那些,如若真打起来,怕是在拾一手里撑不过一炷香,这还是他其实并不清楚拾一真正实力。所以,若说拾一会被江尚钦那废物捉了,那可真是奇闻。

    “不过,听闻四皇子前阵子被个兽人给伤了,王妃叫我告诉世子,您近日还是得进宫去探望一下。”四皇子本就是个体弱多病的,听说这次差点没撑过来。

    江昱想了一下江尚茗那个病秧子,冷笑了一声”江尚锦那蠢货干的?”皇宫里就江尚玟喜欢驯养兽人,那蠢货经常被江尚锦当枪使还当他的好五哥是个良善的家伙,这种蠢货,死了是因为太蠢,活着也是因为太蠢。

    小六知道江昱这也不是在问他,缩在一边没有开口。

    江昱也不关心宫里那群蠢货的明争暗斗,还不如去摸摸他的宝贝尾巴。

    “拾一,你想去皇宫里玩玩吗?”江昱坐在了拾一旁边,摸上了他的尾巴,觉得这几日下来许是晒够了太阳,拾一的鳞片比刚见时更为光彩夺目,身上的伤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连尾巴……

    拾一没有理会江昱,也知道他一个阶下囚没有选择的权力,不过,皇宫吗?

    “你这儿鳞片长得出来吗?”江昱摸上只差鳞片还没长出来的粉色伤口,在碰到前尾巴就被拾一抽了出去。

    “不知道。”他之前没有受过这种伤,不过按以往来看,只要不是断了肢体,他应当都可以恢复如初。

    江昱皱了皱眉,要是长不起来他定要把宋知行的皮给剥了,他站了起来,说“明日我们去找太医,听闻里面最近来了个擅长医治兽人的”。

    江昱换到了另一边,看见拾一皱眉,笑着说“不动你伤口。”

    还没摸到,就见小六跑了过来。

    “世子,谢三公子来了。”

    江昱挑了挑眉,谢清川那家伙,怕是来看好戏的,道“斗兽场的主人,不知你见到过没?”

    拾一点了点头,说“见过。”

    “让他进来。”江昱对小六道,然后不顾拾一的隐隐抗拒爬到了他怀里,想了一下,拾一能平安到达京城,肯定之前没被人见过真正的模样,笑着说“你是不是就是被他揭穿了?”

    拾一想站起来,被江昱死死搂住了腰,拾一之前以为江昱是想做那事才时时刻刻想黏着他,后来算是发觉了,这人其实是想黏着他才要做那事。

    “别动,你身上凉爽,我好吃好喝供着你,你让我纳纳凉不为过吧?”江昱紧紧贴着拾一 ,知道他虽然不喜被人接触,只要不过分却也懒得激烈反抗,但是……他就喜欢过分点。

    “哟,世子这次还真收房里了啊。”

    江昱满意地在拾一怀里调整了一下姿势,就听到谢清川那吊儿郎当的声音,抬头扫了一眼,看见又是一身花里胡哨,嫌弃道“你就不能穿得素一点?天天跟个民间画本里勾栏里的老鸨似的。”

    被说是老鸨的谢清川其实长着一张的棱角分明脸,如果不是总带着一股邪气的笑,甚至可以说有些凛冽意味,可惜穿得五彩斑斓,像只插着孔雀毛的笑面虎。

    “我可不就是老鸨吗?不然你抱着的这个怎么来的?”谢清川一脸玩味地看着闭着眼置身事外的拾一,再次赞叹自己眼光,江晦之栽在这张脸上面当真不奇怪。

    “我还没去找你算账你倒是自己送上门了。”江昱把玩着拾一的雪色发丝,似笑非笑地说“你明知他肯定是我要的,还让人上了场卖了出去,还卖给了宋知行那混账东西,你说,我该怎么谢你呢?”

    谢清川听江昱这语气就知他是真生气了,这倒让他有些意外,虽然他当日把那个浑身都是血渍污垢的兽人洗干净看见了它庐山真面目就知道这畜生定是江晦之喜欢的,但说是说喜欢,买了除了看两眼摸一下也从来不多做些什么,当真就是养在了他那儿,死了也不会多说什么。与其如此,还不如让它上个场露个面,就这模样,虽是只爬虫,也定然可以拍得个高价。他还特意安排了只半死不活的对手给它,省得不小心死了就亏大了,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弱,好在最后还是没死,至于拍给谁,当然是谁出价高就是谁的。

    不过这些话现在可不能说……

    “这可怪不得我,当日这批到的时候我就通知了你,你自己没来,我当然是按规矩让它们上场了,至于宋知行,那是他自己拍下的,与我也没多大干系啊。”

    谢清川这次仔仔细细打量了下这只浑身雪白,品类奇特的兽人,当日洗干净了他也为这尤物惊叹了一把,不过虽说无论身形还是相貌都与人极为相近,但真要说,这畜生其实不大像人,一方面是鳞片尾巴和眼睛,另一方面……这脸也着实完美得不像人了。所以其实那日这东西的竞价也不算很高,买兽人的不是想要驯服了当奴就是做那档子腌臜事,特别是来斗兽场的多是前者。但这畜生战力微弱,不会有想买去驯的,虽然脸长得完美无瑕,但着实也毫无欲色可言,除了癖好诡异的,如宋知行那货,也不会让人想日的,只能说,江昱这种本来就有怪癖的就另当别论了。

    江昱笑眯眯地看着谢清川上推下卸,撇清自己,悠悠地说“既然都跟你没关系,那是不是斗兽场也跟你没关系?”

    “别别别,这次的事是我做得不妥,晦之你消消气。”谢清川是真没想到江昱真的如此计较这事,还真被这畜生迷住了?还是要借这畜生的名头干什么?这可真是有点意思,不枉他今日特意过来一趟、

    谢清川用余光打量着那个兽人,说“这回是我对不住你,晦之想要我如何赔罪,清川自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江昱仍然面带微笑,抬手往拾一衣物里面探,还没触到最里层就被拾一抓住了手腕,抬头对上了那双金灿灿的竖瞳,笑着说“你想让他如何跟你赔罪?”

    谢清川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的动作,心中微诧,他刚才见江昱毫无防备地卧在这闭着眼一动不动的畜生怀里还以为这畜生是被迷晕了,结果就看见这畜生睁开眼抓住了江昱的手,再听到江昱居然对这畜生说话就更为诧异了,他知道兽人中有极少一部分通人语的,也大都是被人调教出来的,但这只,是从边界来的吧?这可真是……

    谢清川刚想可能是江昱仅是取乐,就对上了那只兽人的金瞳,听到了一个有些奇特的声音:

    “你姓谢?”

    谢清川面上露了一瞬惊诧,还真会说话?马上又收敛了,笑着说“是,姓谢名清川”。

    “跟将军府有关系吗?”拾一本来正在打量这个叫谢清川的,又察觉到江昱的手开始不安分,干脆直接拿开江昱的手站了起来,因为是兽人的缘故,拾一比身量不矮的谢清川还高了半个头,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是谢明庭的三儿子。”江昱坐在躺椅上抓住了拾一的尾巴尖,悠悠地说“你要想知道这些事都可以问我,现在只需要告诉他如何跟你赔罪就行了。”

    因为拾一对谢清川的关注让他又多加了一条谢清川的罪状。

    谢清川是真没想到有天可以看见对江昱这个小阎王甩脸色的人,这还不是人。

    拾一转身往房里走,说“我不需要赔罪”。

    江昱没有说什么,仍然笑盈盈地看着谢清川说“既然拾一说不需要你赔罪,那你就不用赔罪了”。

    谢清川心里思索着,不过嘴上还是得讨好一下江昱,这小阎王最厉害的就是无所顾忌,最喜欢干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说“晦之,你也别搞我了,这我真没想到你这么喜欢它。这次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下次要有什么你看得上的,我一定把它养得漂漂亮亮地送上门来”。

    “不用了,我都有了绝世宝物,怎么还看得上那些劣等货色。之前那些,还没死的,你自己处理了吧”江昱仔细打量着谢清川,将军府吗?这就是拾一来京城的原因?还是有别的什么缘故?

    江昱也站起来朝屋里走去,谢清川挑了挑眉,跟了上去,道“不会吧?不过是只畜生而已,虽然这只的确挺独特的……”

    “他叫拾一,以后别让我听见你叫他畜生。”江昱不在意其他人认为兽人是个什么东西,也不在意别人怎么说,但是在他面前这么称呼他的绝世宝贝还是让他有些不悦,虽然拾一自己肯定是不在意的。

    “十一?你给他取的?”谢清川心里猜测江晦之这是在做戏还是真栽在这只兽人手里了?但也不去触对方逆鳞,调笑道“为何是十一?不是第一吗?”

    “拾取的拾,不是我取的,他本来就叫这个。”江昱走进去看见拾一坐在塌上手上拿着他闲时无聊看的话本,连字都识得?

    谢清川出自将军府,世世代代都是上边界战场驱逐兽人的,听自家人说过兽人有自己的言语,也听过斗兽场的兽人发出的类似于说话的声音,甚至听闻了一些被教了人话的羽阁兽人说了自己的名字,但一般读法都很奇特,像什么哈因鲁,布摩斯,但拾一……

    “他自己取的?”谢清川想,毕竟这兽人会说人话,就是不知道还会些什么了,而且跟江昱有瓜葛?

    “不知道。”江昱走过去看了眼拾一看的书,是讲他与一个斗兽场兽人的爱恨情仇,笑着说“原来你喜欢这种?”

    拾一面无表情地放下手里的书,道“我不识字”。

    谢清川觉得今日算是开了眼界,对这只奇特的兽人非常有兴趣,开口问道“那你是想识字吗?”

    拾一瞥了一眼谢清川,淡淡道“你是靠看书识字的?”

    谢清川还未从被一个兽人堵得哑口无言中回过神,就听见江昱语气轻柔地问“谢清川,你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

    他听这语气就是这小阎王生气了,但是……他又做了什么?不过江晦之向来喜怒无常,

    饶是谢清川再七窍玲珑也料不到,江昱是吃味了,他觉得,拾一对谢清川似乎态度太好了一些,谢家吗?

    谢清川能说他本来是来看戏的吗?现在他倒是成了场好戏了,“只是后日有严思远和七皇子的局,我记得你对七皇子那只兽人有点兴趣的,这次要不要去看看?”

    “江尚钦肯把人放出来了?”江昱对这事有点兴趣,他早听说江尚钦这次回来还带了只兽人,一直锁自己府里从不见人,江尚钦那废物可是出了名的厌恶兽人,当年还因为此事跟江昱搞得水火不容,而且据他打探到的消息,江尚钦这次差点全军覆没自己去了半条命也要攻下澜城就是为了这个兽人,这可真是有意思。

    谢清川看着江昱又凑到拾一面前还被嫌弃了,心中暗爽,坐到了对面,说“是严思远提出来的,说这次若是七皇子胜了,以后就效忠于他。”

    江昱抱着拾一的尾巴慢慢摸着,说“严思立那蠢货怎么惹到江尚钦了?”严思远那家伙肯说出这种几乎是找死的话,定是他那蠢货弟弟又闯了祸。

    拾一漠然地看着窗外发呆,全然置身事外。

    谢清川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道“前日七皇子把那兽人包得严严实实去了羽阁,中间不知为何出去了一会儿,结果严思立被人怂恿着想去掀那兽人面纱,刚好被七皇子抓个正着,当场就把人打晕带了回去。”

    “哈哈哈哈哈哈,严思立那蠢货可真是老天派下来给严思远的报应,谁叫他在刑部那种遭天谴的地方任职的。”江昱当真有点同情严思远了,当个刑部侍郎做得最多的事就是替自己的蠢货弟弟善后,怎么就不会把人弄进去好好管教管教呢?

    谢清川笑着摇了摇头,说“严思远在刑部心狠手辣,杀伐果断,对自家这个无药可救的弟弟倒是纵容得好。”

    “要不是有严思立这个蠢货,他也不可能只是个刑部侍郎了”江昱觉得严思远这家伙还是有点头脑的,就是有这么个致命的软肋“不过,他那条狗我记得还是不错的。”他记得那条大狗两年前在斗兽场连胜了二十一场,这战绩排得上斗兽场这么多年前十了。

    “对,而且这两年被严思远养得不错,上次钟致远买的那只胜了十一场的跑了,刚好碰到了严思远,不到一炷香就把那只厚皮大嘴的畜生给撕了。”谢清川前几日也见了那只狼人,能驯得这么好的也是京城数一数二了,他又瞥了一眼面前“降服”了江小阎王的绣花枕头。不过,这江昱当真是有怪癖,硬要给兽人套上衣服,又想伸进去摸,这是种情趣吗?

    “你见过江尚钦的没?”江昱想起来上次他故意跑江尚钦府上去气气他,当年骂他刀头舔蜜,丧心病狂,不知自己舔起这蜜来感受如何?江尚钦那废物气得瑟瑟发抖把他赶了出来,后来就再不让他入门了,但是他记得当日闻到了一股子怪味,想来是那兽人身上的。

    谢清川摇了摇头,“上次听闻他带出了门特意去看了看,包得太严实了,只看得出体型像人,身量不高,比你差了一个头的样子。”

    江昱皱了皱眉,这种体型,他扯了一下拾一的尾巴,问“除了你,我见过的兽人都是越不像人实力越强,是只有你是例外还是有什么隐情?”从以前他就知道,只要是不涉及对方私事的正经问题,拾一是不吝于作答的。

    谢清川暗想,除了你?看样子这只兽人那日果真隐藏了实力,难怪宋知行驯了三天也没得手。

    “兽人本就是兽化程度越高,战斗能力越强,不过会有一些品类差异”拾一想也不想道,至于他?可能就是品种问题吧。

    “那你是因为品类还是例外?”虽然明知这种问题拾一不会说实话,但是江昱喜欢明知故犯。

    果然,拾一面不改色地说“不知道。”

    谢清川越发觉得江昱和这个神秘的兽人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

    “那除了你,还有别的像人的品种战斗力强的吗?”江昱其实并不关心这些兽人的事情,只是想让拾一讲话而已。

    “不清楚。”拾一的确不知道,他连自己品种都不知道,也没接触过多少兽人,不过,比江昱还小的体型……

    谢清川饶有趣味地看着江昱和拾一,其实心中有些惊讶,他知道江昱眼光极高,当年那只狼人在江昱这里都只有一句还过得去,现在听这语气……江昱可不是那种情人眼里出西施的人,他对自己先前看中的那些的评价十分精准,说赢说输从未失手。

    “你觉得江尚钦胜算怎么样?”江昱看不惯谢清川再旁边看戏,已经打算赶人了。

    “据我这么多年见过的来看,那种体型的,不可能能胜过那只狼人,除非……”谢清川笑了笑,喝了一口水,继续道“除非七皇子那只是带毒的,不过那也胜算不大,严思远那只狼人皮糙肉厚动作凌厉,可不是一点小毒能放倒的。”

    “一条稍微机灵点的大狗而已”江昱摆了摆手,示意谢清川滚蛋,他要和拾一吃饭了。

    “你后日去的话我就给你留个好位置了。”谢清川站了起来,看着江昱又想往那只兽人身上爬,笑着说“还可以带你家拾一一起去看看。”

    “你留位置吧。”江昱抓住了拾一的手,舔了上去,满意地看着拾一皱了皱眉,又抬头看了一眼正满脸深意地看着这边的谢清川,道“你还不走?”

    谢清川笑了笑,没说什么走了出去。

    “你对将军府有兴趣?”江昱知道再得寸进尺怕是要被甩出去了,知趣地停了手,规规矩矩坐到了一边。

    拾一没有理会他,坐上了桌。

    江昱也没说什么,他等下还是得回趟景王府,里子怎么样不重要,面子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你被抓多久了?”江昱靠在拾一怀里玩把着他的发丝,他记得当年拾一头发长了都是直接一刀截了,这都及肩了。

    拾一不太习惯这种姿势,有些不自在动了动,道“半年”。

    “澜城刚破你就被抓了,你当时就在澜城?”江昱不指望能从拾一这里试探出什么,不过是找个机会与他说说话而已。

    “嗯。”拾一看着马车窗外,京城离兽林极远,风光与边界截然不同,当然,不止是风光……

    “现在跳出去的话,以拾一你的本领,离开京城很容易吧?”江昱笑眯眯地看着拾一。

    拾一瞥了一眼江昱,淡淡地说“若我想走,你一开始就看不到我。”

    “哈哈哈哈哈”江昱觉得和拾一讲话真是十分有趣,所以他为什么不能多说些话呢?

    江昱极为开怀地大笑了一会儿,转瞬又沉了脸,扯下拾一的头一口想咬上他的唇,还没碰到,整个人就被甩了出去。

    拾一看着摔在地上的江昱笑眯眯地看着他,微微皱眉道“别突然攻击我”。

    “拾一,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江昱从地上爬了起来,也没再往拾一身上蹭,坐到了一旁,继续道”我可不是攻击你,我是想轻薄你“。

    拾一实在不想与江昱多接触,这人敏感多疑,喜怒无常,真要说,恐怕那时还不如不反抗那个叫宋知行的,反正应当也玩不死他,都比惹上了江昱这个麻烦好。

    “你是在生气吗?”江昱饶有趣味地看着从里及外都透着冰雪气息的拾一“生气也是面无表情的,拾一,你是不会做表情吗?我还从未见过你笑,你会笑吗?”他看着拾一闭上了眼,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样,笑眯眯地说“虽然我不知道你如此大费周章还牺牲这么大来京城是想干什么,但是,只要你想做的,我都可以帮你。”

    拾一毫无反应,他不相信江昱,江昱也帮不了他。

    江昱也不在意,摸上了一旁的尾巴,继续道”既然你一开始就没有离开斗兽场,证明是无法靠自己做成那件事吧,那整个京城,可没有比我更厉害的帮手了,你想要势力,财力或者人力,我都有,就算你是想要那个现在宫里那群蠢货争疯了的位子,我都能帮你。“

    江昱当然知道拾一不可能想要皇位,但若是他真想要……一个兽人皇帝,想想都有意思。

    拾一不知道是江昱这人太荒唐还是这世道真的变化如此之大,一个亲王世子都敢直呼要夺皇位了,说“我想要你离我远点。”

    “那可不行。”江昱捏起拾一尾巴尖亲了亲,说“我等了十年等来了你,在我厌倦之前,可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拾一根本没把江昱的话当回事,就像十年前他不在意那个小男孩的话一样。

    江昱进了宫打算直接带拾一去太医院,至于江尚茗,这么一会儿应该死不了吧,结果路上遇到了个不想碰到的蠢货。

    “听闻晦之收了只国色天香的兽人,这一看,当真名不虚传啊。”江尚锦盯着拾一上下打量了一番,心中冷笑,也只有江昱这种怪胎才会喜欢这种似人非人的爬虫,不过这张脸倒是真……

    江昱觉得今日出门早知道该找人算一卦,要是知道会遇到江尚锦这个蠢货那他定不会来这儿,他可没那闲心跟这个两面三刀的小人虚与委蛇,冷笑一声道“怎么,江尚玟那蠢货的兽人都被你祸害完了,就来对我摇尾巴了?你以为养兽人的就都看得上你个长得跟只畜生一样的东西吗?”

    “江昱,你这样辱骂当朝五皇子,不怕……”江尚锦脸色有些发青,没想到江昱真的敢在这皇宫里对他出言不逊。

    “怕你放江尚玟那蠢货来咬我吗?”江昱面带讥笑,继续道“我忘了,江尚玟那蠢货现在还被关在自己府里出不来呢,你可要小心点,别让你的六弟出来就是参加他好五哥的丧事,之后还要戴孝禁足,你说惨不惨?”

    “你你你威胁我?这里是皇宫,你……”江尚锦有些发抖,一半气的一半怕的,生怕江昱下一刻就让旁边这只畜生来撕了他,毕竟江昱可是敢在御前直接放了只发了狂的畜生出来的疯子。

    江昱朝江尚锦走近了一步,看着他吓得摔在了地上,就这么个废物也想夺位,那这大楚怕是气数将尽了,“皇宫?你可以在这皇宫里让江尚茗被咬死,我难道不能让你被活吞了?毕竟兽人嘛,突然发了狂谁也控制不住啊”。

    拾一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这几日他发觉虽然所有人都对喜怒无常的江昱极为畏惧,但江昱其实甚少直接恶言相向,看样子是对这个叫江尚锦的尤为厌恶。

    江昱没有再理会这么个狗苟蝇营的蠢货,拉着拾一走了。

    “你说这么个东西都想争一争那个皇位,你为什么不能当皇上呢?”江昱边走边把玩着拾一的手,想知道这些摸着看着都好似某种上好玉石的手指是如何变成爪子的,他那日并没有看清拾一的爪子长什么样,只记得尤为锋利,他肩上的伤可是还没好。

    “因为我不想当。”拾一任由江昱抓着他的手不停地摩挲,时不时还揉搓两下,对这人的阴晴不定已经习以为常了。

    江昱极为开怀地笑了一会,是“我也不想当,所以让那群蠢货争去吧。”

    “张院使,本世子听闻你们太医院进了个擅长医治兽人的?”江昱笑眯眯地看着张令这个还算面目可亲的老头“可不可以请出来看看我家宝贝?”

    张令前日听闻这小世子从太傅次子手里抢了只兽人就猜到会有这么一遭,叹了口气,叫人把林鹤扬请过来,对江昱道“世子啊,这林医士较为率真,若是不小心触怒了您,您可手下留情,他七皇子带回来的,要是人没了,这我不好交代啊”。

    “自然,本世子是来求医的,怎么可能干出迁怒大夫这种无耻之事呢。”江昱随口应道,仍然握着拾一的手,还是没发觉什么蹊跷,到底是怎么变的呢?要不要找个什么地方让拾一再变一次呢?还有鳞片,用药肯定不行,让拾一去斗兽场玩玩?里面有几只还有点本事的,虽然定然不会是拾一的对手,但逼得他用上爪子应当还是可以的吧?实在不行让那几只一起上……

    “是你受了伤?”

    江昱正想着怎么逼出拾一的爪子,一个极为倨傲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抬头看见了一个穿着太医院服饰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盯着拾一。

    拾一没有理会林鹤扬,也不觉得这个人类大夫是在跟他讲话。

    “你看看他尾巴上的鳞片可不可以再长出来?”江昱眯了眯眼,虽然被一些别的气味掩盖了,但他在这个林鹤扬身上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怪味,江尚钦吗?

    林鹤扬没有看江昱,全程盯着拾一,面色渐沉,道“你是只什么东西?我从未见过这种尾巴和鳞片”。

    “见识短浅不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拾一皱了皱眉,在这个人身上闻到了一些让他有些不悦的气味。

    “哼,人话倒是学得不错。”林鹤扬走过去想抓拾一的尾巴,被江昱挡住了。

    江昱抓着林鹤扬的手,笑盈盈地说“林大夫,你都不识得我家拾一的品类就别谈医治了,我怕你把他治病了“。

    林鹤扬瞥了一眼拾一的尾巴,道”它那点伤过两日就好了,你没见它鳞片都快长出来了吗?不过你最好现在让我多看看,否则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个见识短浅的怕是真治不了“。

    “那就不劳林大夫操心了,等你什么时候可以认出我家拾一是什么再来谈医治吧。”江昱觉得这蠢货怕是被江尚钦那废物惯着了,真把自己当个什么东西了。

    林鹤扬眉头紧锁,紧紧盯着拾一,不悦道“你现在不让我看,之后出了事可别来求……”

    江昱没听他说完就一脚踹了过去,慢慢蹲在了摔在地上没回过神来的林鹤扬的头边,抽出一把匕首直接往人掌心插了上去,在对方惨叫的时候拔出来按在了他嘴上止住了噪声,面带轻笑,柔声道“林大夫,你或是刚到京城不大懂事,今日晦之先教你最为要紧的两件事,首先要记住的就是景王世子江晦之长什么样,然后,记得在晦之面前要注意礼节。”

    江昱将匕首从林鹤扬张得极大的嘴里溜了一圈,站了起来掏出块帕子擦了擦匕首收回了袖子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不知是因失血还是惊恐而脸色发白的林鹤扬说“这么多年,求本世子的人遍布京城,还从未有人敢叫本世子求他的,因为,本世子求人较为含蓄,一般都是想办法等着别人求着来帮我的忙,懂了吗?”

    拾一算是知道为何无论是江昱身边的人,交好的人还是皇宫里的人对江昱诚惶诚恐了,真是有够乖张暴戾的,然后就看见江昱转头就变了副笑脸走了过来。

    “本以为来了个什么神医,果真不能对这帮废物抱有希望,他们的医术还比不得拾一你呢。”江昱重新拉住拾一的手,没再理会林鹤扬走了出去。

    “我不会医术。”拾一实话实说。

    江昱挑了挑眉,道“那你当年救我时倒是挺熟练。”

    “只是简单处理一下伤口罢了。”拾一觉得这江昱不像个会因他十年前的救命之恩就如此在意他的人,这人看似行事嚣张跋扈,实则心机深沉,恐怕是别有所图 “你那把匕首什么做的?”

    “不愧是拾一。”江昱笑了笑,说“是只比较独特的兽人身上的刺,可以验毒。”

    拾一没再开口,今日怕是这个大夫再毕恭毕敬,都免不了这一刀。

    江昱也不在意拾一的冷淡,松开了手拿出刚才那把匕首,只见原本通体雪白的刀身呈现出了绛紫色,道“这蠢货喜欢上手,肯定也摸过那个兽人,啧,毒性还挺强。”

    “可以看出是什么毒吗?”拾一看了一眼那把匕首,能验毒的刺吗?恐怕不止是刺吧。

    “带红是致狂的,跟你之前在斗兽场吃的相似,不过这个都发紫了……”江昱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把匕首收了进去,又伸手牵着了拾一,面无表情道“你是对我的匕首感兴趣,还是……对江尚钦那只兽人感兴趣?”

    拾一毫不掩饰地承认“都有”。

    “那你对我有兴趣吗?”江昱知道问也问不出什么,还不如多调戏一下拾一。

    “不想有。”

    “那就是有咯”江昱听到这个回答极为愉悦,扣住了拾一的手“那我们果然是两厢情愿,天作之合。”

    拾一没再理会江昱的胡言乱语,他不否认他对江昱有许多不解,却也的确不想去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