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病发
赵一掀起衣服看伤势,疼痛还在持续着,不剧烈但磨人,“赵哥哥~”流光猛地推开门,他受惊地放下衣服,“给你,钟叔说喝了就能很快长高啦!” 赵一毫无食欲,他指指桌子,“你放这吧,我待会儿喝。” “啊?你趁热喝吧,一会儿凉了更不好喝了。” “我会喝的,你先出去吧。”赵一只觉得心烦,态度也不耐烦起来。两人推搡间打翻了杯子,牛奶泼了一地。 “对不起…”流光像被吓到一样,忙蹲下身去捡杯子的碎片,“你在床上坐着吧,我来捡就好了。”他飞速收拾好了地板,看也不看赵一一眼,匆匆走出了房门。 看惯了流光的笑脸,此时赵一的心像被扎了一下,他想追出去,却被腹痛折磨的动弹不得,“就让他这样厌烦我好了…”赵一自暴自弃地想到。 流光到了自己房间才后知后觉的感到脚不对,他一细看,才发现刚才地上的小碎片把脚划伤了,很晚了,流光不想惊动父母,简单处理了伤口,倒头就睡,可是酝酿了很久,还是睡意全无,明明已经很疲惫,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中回放着今天和赵一的点点滴滴,流光难得感到了委屈,“为什么他总是抗拒我,是我哪里不好吗?父母那不能让他们知道,否则他们对赵哥哥印象不好,也许我可以请教一下家里的心理医生…”。流光拼命给自己鼓气,“总有一天赵哥哥会接受我的!”怀着满腔心事,他渐渐沉入了梦想。 “赵哥哥…你在里面吗?”休整了一晚,流光调整好了情绪,开开心心地来叫赵一吃早饭,可敲了好久,都没有回应,流光焦急起来,“钟叔,你帮我开下门吧,赵哥哥一直不出来!” 流光的话惊动了宋父宋母,等开了门,只见赵一倒在地上,手捂着腹部,昏迷不醒了。 宋父背起赵一,“钟叔去开车,小光你留在家里,不要乱跑!” “爸爸,我也要去!” “你去了也帮不上忙,还要让我们分心照顾你,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 “我…那我在家里等着,我会乖的,爸爸你保证!” “嗯!” “医生,怎么样了?”夫妻俩在手术室外焦急的等待了四个多小时,手术终于结束了。 “你们是怎么照顾孩子的?患者是外力击打导致的肠穿孔,如果你们再迟几个小时送来,可能就救不回来了”,医生以为是眼前的父母把小孩打成重伤的,语气也不太好。可看着他们担心的模样不似作伪,又放缓了语气。 “不过他求生意志很强,手术很顺利,现在麻药还没过,四到六小时以后就会清醒。等他情况好一点再给他做一个全面的体检,毕竟患者送来的太急了,还没来得及做。” “谢谢医生!还有没有其他需要注意的地方?” “术后的饮食也要注意,一定要清淡,后续的护理非常重要,具体的细节护士会再和你们说。” “钟叔,赵哥哥怎么样了?”钟震一到家流光就扑上来问。 钟震稳稳接住他,“肠穿孔,不过手术很成功,只是赵一要住院一段时间了,我回来给他收拾东西,马上就要回去。” “肠穿孔!那有多疼啊,钟叔我帮你吧,让我跟你一起去。” “行啊,但是你要快一点,司令和夫人现在还饿着肚子呢~”钟震知道劝不住流光,索性随他去了。 流光跑回房间,拿起床上的小熊抱枕,又收拾了一些玩具和书就被钟震带去医院了。 赵一刚醒,就看到流光杵着下巴,头一点一点,像是要睡着了,柔和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整个人都暖暖的,心尖像是突然被羽毛挠了一下,痒痒的。 他动了下身子,之前难耐的疼痛已经消失不见,就是渴的厉害。桌子上就放着一杯水,他想起身去够,刚一抬手,流光就醒了。 “爸爸,妈妈,赵哥哥醒了!”看见赵一恢复意识,流光一下跳起来,按了呼叫铃。 医生护士鱼贯而入,一通检查,“病人没有大碍了,接下来就是要静心修养,他的穿孔范围较小,按照现在的情况,两周左右就能痊愈,期间要注意不要劳累,如果有不适也要马上反馈。” 流光认真的听着,恨不得用笔把医嘱全记下来。“咳…咳…”咳嗽声打断了医生的话,流光端起水杯凑上前,“赵哥哥,你现在不能喝水的,你抿一点润润唇吧,要三天后才能正常饮食的。” 医生看也交待的差不多了,纷纷离开了房间。 “小一,都怪我们没有早点发现你的异常,拖了那么严重才送医,你这段时间就好好养病,其余的不用多想。有什么想吃的尽管说,等你好一点,阿姨亲自下厨给你做啊~”陈丽想着刚才医生对她们夫妻讲的话,越发怜惜起赵一来。 “宋先生宋太太,刚才我们做手术的时候,发现患者除了肠穿孔之外,大腿内侧也有多处淤青和疤痕,这不像是患者自己弄的,我建议你们好好排查一下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毕竟患者年纪还小,有些伤害不只是身理上的,还可能是心理上的。早点弄清楚缘由,就能早日帮助患者康复。” “你有口福啦,赵哥哥,妈妈做的菜可好吃了~医院里嘈杂,你晚上肯定睡不好,我把熊熊送给你,你抱着他,一定能睡个好觉!”流光献宝似的拿出大熊抱枕,巴巴地望着赵一。 赵一有些犹豫,“你就留着吧,这是他奶奶缝给他的,这小子宝贝的不行,我们都不舍得给碰。”宋父打趣。 “谢谢。”赵一接过玩偶,大熊松松软软的,还带着点奶香味,如果不是众人在场,赵一都想把脸埋进去了。 “要是我早点发现赵哥哥受伤就好了,这样就不会拖到非要动手术那么严重,昨天晚上你就很疼了吧,我却只忙着生闷气…”说着,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以后…以后我会照顾好赵哥哥的…” 赵一看着流光掉金豆豆,之前对他冷漠故意不理不睬都没让他哭,现在却因为担心自己流泪了,一下心软成一团,手忙脚乱的替他擦眼泪,却越擦越多。 大人们悄悄走了出去,留下空间给两个孩子交流。 一连串的眼泪像砸在赵一心上,他头一次有了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触手是滚烫的温度,“你发烧了”赵一着急比划着。 “唔…”流光抬起湿漉漉的脸,迷茫的看着他,好像根本不懂他的意思。 他后知后觉地捂上自己的额头,“好烫…”声音低弱下去,他踉跄一下,逐渐站立不稳,身形萎顿下去。赵一伸手想扶住他,却挣到了刀头,疼出一身冷汗。 流光此刻只觉得四肢百骸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喘息声愈发短促,他急着想平复呼吸,却于事无补,胸口像是压着巨石一般,痛到麻木。 看着流光痛苦辗转的模样,赵一想大声叫人,可是一个字都说出来,此刻,他无比痛恨自己是个哑巴! “嘭!”宋父宋母被东西摔碎的声音引进了病房。一进门,就看到倒在地上的流光和一地的碎片。 宋应徽抱起流光,娴熟地做急救,给他吸了沙丁胺醇,等着药效发作,岂料平时有效的药今天却迟迟没有发挥作用,本来急促的呼吸也变得微乎其微。 一大群医生涌进来,把流光推进急救室,“上心电监护,心跳120,PEF32%,丧失自主意识,给氧建静脉通路,输氨茶碱,头孢西丁钠。” 才过了几秒钟,流光半睁的眼睛就翻白了,“不好,他药物过敏!换米乐松!” 院长办公室内,“简直就是胡闹!回国第一天我干儿子就进手术室!明明这种病受伤了就很难愈合,他脚上有伤口还草草处理,现在感染了,这次不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别想下床!”齐矾山恨铁不成钢地数落。 “是是是,最近我们对小光的关注是少了,都没发现他受伤,可是刚才小光吸了平喘药剂,怎么没用?”宋应徽不解的问道。 “他长期使用这种药物,已经产生了抗药性,刚才他还对头孢过敏,沙丁胺醇短期见效快,但副作用也大,可能会对心脏造成很大负担,现在出了一种新药,叫信必可,副作用小,只是有激素,可能容易发胖,我建议现在适度使用,还有…”齐矾山表情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