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偷菜
第二天，沈清恒看见纪临就躲，纪临看见沈清恒就偏开目光有些不自然的吹着口哨来掩饰心底的慌张。 昨晚上的事情纪临记得一清二楚，他知道他不能再用‘忘记了’这种方式掩盖过去，就他这蹩脚藏不住心里话的人无法真正的做到坦然自若。 早上大家起得都很早，家主扯着老郑一个劲的感谢说留下来吃完午饭再走，老郑反复推辞，最后众人上车出发回家。 沈清恒还是和纪临坐在车兜里面，其实纪临是打算坐前面的，但是来的时候就是他主动要求坐后面的，回去的时候突然要坐前面，不会很怪吗？无奈，捏着鼻子只能上…… 车叮铃哐当的响着，一路不好走。 纪临脑袋埋在膝盖之间靠在车兜的角落里，手里捏着一支烟，沈清恒靠在躺椅上抱着被子脑袋缩在里面。 真是。 两个放浪过的人现在居然都害羞的躲了起来，怎么想怎么可笑，最主要的是纪临一想到晚上他要求沈清恒给他口交的时候，沈清恒真的造做了，而且他还说了那么多……淫荡的话，这越是回想越是觉得他这张脸没法见人，藏在鬓发里的耳朵隐隐泛红，脸上强装镇定。 烟不辣口，却辣心，迟迟不能安抚下纪临那颗焦躁的心。 他抬起头看向沈清恒那边，他脑袋和乌龟一样缩在被窝里怎么着都不伸出来，纪临忍不住的一笑，看来觉得丢人的不只他一个。 好歹都是‘坦诚相见’过的人了，这会子别别扭扭……实在……难以言喻。 几个小时的路程难熬出天际，恍若过了足足几个世纪，这几个小时里纪临想了很多，下车的时候，老郑看着纪临颚首，“等有活通知你，先在家歇着吧！你住在这？” 纪临抿了抿唇，点头，“恩。” 沈清恒还在车兜里没下来，老郑又交代了几句，纪临是一句都没听得进去，眼睛时不时的往车兜后面看，老郑是在心里揣测了一下纪临的想法说：“觉着没人陪你无聊吧？这种地方确实没啥娱乐的，哎，小雨你不是天天嚷嚷在我那待不住吗？这样，你下去陪你纪临哥玩几天，纪临你看呢？” 纪临心神恍惚，根本没在意老郑说的话就闷闷回应“恩。”了一声。 这一声刚回应完，坐在副驾驶的小雨一脸惊慌的看着纪临迟疑道：“纪临哥，你，我，你真的要，要我陪你玩吗？” 纪临被小雨的声音换回神，移过目光看向小雨，“啊？啊，你下来吧，我一个人挺无聊的，陪我打打单机也行，我来的时候带游戏机了。” 小雨脸上的表情风云变幻，迟疑了三四秒才从车上下来，顺手把装着换洗衣服的包一块拿了下来。 老郑用力的拍了拍车门，扯着嗓子大声道：“沈清恒你呢？你要不要一块？” 许久，不见沈清恒露头。 纪临有些无奈的一笑，他其实挺想让沈清恒下来的，他想找个机会和沈清恒好好谈谈，这件事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虽然没做到最后，但是好歹他们互相给对方口交过了，不管沈清恒需不需要他负责，他总是想拿出点什么东西来补偿。 见沈清恒不愿意露头大概是还在害羞，纪临用力的咬了一下唇肉，走上前拍了拍车门看向老郑笑道：“算了，他可能累了。你送他回去吧，有活了你打我电话。” 老郑也不坚持，“哐当——！”一声把门甩上点了点头，“那成，这几天辛苦了，知道你都没睡好，在家好好休息，走了。”一声落下，车驰骋而去，卷起泥路边的烂叶飞舞。 纪临看着老郑离开的车，迟迟不能回过目光，他希望沈清恒能站起来和他摆个手什么的，但是……没有。 一直到小雨拍了拍他的肩头，纪临才回过神。 “纪临哥？” “恩？啊，走吧。” 打开门，不过七日未归家里哪哪都是灰尘，简直没法看，纪临现在只想好好的睡一觉，扯了扯小雨脑袋上的黄毛道：“我现在忒困，要去睡一会，你跟我上去，游戏机在上面，我睡觉的时候你安静一点。等我起来了咱们再一起玩，成？” 小雨也不知道惊慌什么，眼珠子左右乱飘也不敢和纪临对视的低下了头，若含羞待放的花似的，声若蚊蝇，“恩，好。” 纪临看着小雨挑了挑眉梢，心叹这孩子指定得是有什么毛病不成？之前他还和自己自来熟路成那样，怎么就突然这么害羞了？要说是因为两个人单独相处才这样的，之前也没少两个人单独相处。 小雨说话是个大嗓门，皮子黑，一头黄毛，耳朵右侧非主流的打着两耳环，但是俊俏，性格也开朗，其实纪临还挺喜欢这孩子的，和自己邻家弟弟似的，什么事都不太会放在心上，也没什么脾气。 甩了甩脑袋不想继续揣测的纪临转身往楼上走，小雨快步跟上。 进了房间，小雨才知道什么叫会享受生活的人，楼下明明一片清冷若是无人住的荒废房子，但是二楼纪临住的这间房间真的很温馨又漂亮。 “你坐那，我去开一下热水器，算了，先给你开投影仪，你把窗帘都拉上，不然看不见。” 小雨心头‘咯噔’一跳，有些心慌不懂的看向纪临，纪临见小雨僵在那不动，走上前点了点他太阳穴，走到窗户那拉上窗帘，“犯什么傻？”转身到床头打开投影仪，拉出行李箱边找边说：“都是单机游戏，我下了不少，带了无限手柄，你会用吧？” 小雨了然一下明白了纪临刚刚叫他拉窗帘的原因，瞬间明白是他多想了，一下红了脸，低下头也不敢看纪临，“恩。” 搞完一切，纪临洗完澡随便裹着浴袍就走了出来。 黑色浴袍胸口半敞裸出一片铜白，一头淡亚麻色的发丝微微滴水，坚硬的小臂在床头暖灯光下变得柔和，如雕如刻的面容上透着男人的韵味，那一米八八的身高随着纪临一步步的临近带着巨大而无形的气场压得小雨不敢喘息，不禁捏紧了手中的无线手柄，眼睛努力的放在投影仪上，但是…… 纪临膝盖撑着床，单手一压，整个人都压跪下来，胸口一片尽落眼中，小雨眨了眨眼，有些僵硬的问：“怎，怎么了？纪临哥。” 纪临一个侧身坐在了小雨的身旁，单手撑在腰后，右手擦着头发，声音透着懒散，“没，技术这么差，就三条命，你再死就没了。” “啊？啊哈哈哈……我，我不太会。”小雨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强行移开目光。 “你玩，我睡觉了，饭点你叫我。对了，你要是也困了，就去洗个澡再来睡。”纪临钻进被窝，半个脑袋埋进被窝声音沉沉道，带着几丝的疲惫。 小雨无声的点了点头。 纪临这一觉睡的只觉天荒地老人不休，醒来的时候天色大亮，睁开眼迷糊恍然片刻才发现小雨窝在沙发上睡着，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找来的被子盖在身上，看上去一团就和只猫似的缩在那。 昨晚不是让他饭点叫他？居然没叫？不，也可能小雨叫他了，只是他没醒。 抓了抓脑袋从床上爬起来又开始了新的一天，其实也是无所事事不知道做什么好，这样枯燥无味的生活纪临以前从未体会过，他哪天不是忙东忙西的？什么时候这么无聊乏味过…… 洗漱完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中午，空荡荡的胃在翻滚抗议，纪临懒得做饭，而且也没菜，随便吃了点饼干，自顾自的打游戏。小雨是下午三点左右才睡醒，和猪一样能睡。 “临哥，早。” “下午三点了。” “啊，临哥，下午好。” “去洗，牙刷拿了新的在洗手间。” “恩，好。” 一天的无所事事在时间的光阴之中走过，黑了天，纪临饿的前胸贴后背，小雨下午也没吃什么东西，胡乱塞了几口饼干就和纪临一起打游戏，直至天黑。 万里无云黑夜笼罩满片星闪，纪临看着天，咬着烟，云烟弥漫，“饿不饿？” 小雨心里有苦难说，他饿，但是纪临一直不说话，他又怎么敢说？ “饿。” “有车吗？现在这个点，镇子上应该还有店开着，去吃点。” “没车。” 两两相望，大眼瞪小眼瞪到眼睛发酸，纪临才收回目光叹了一口气，“那去哪能搞点吃的？” “我们去偷吧。” “什么？” “在这乡下家家户户门口都有菜园子，咱们去偷点菜，离这不远有个养鸡棚，养鸡的大娘我认识，咱们去买一只鸡。” “我不会杀鸡。” “我会啊！” “操！早说，走。” 话说完，在小雨的带领下，纪临心里莫名有些小激动，偷菜，他可是只在QQ农场玩过，现实中去偷菜想想都觉得是他这辈子不可能干的事。 刚刚开了门就瞧见沈清恒似盆景的蹲在门口，要不是纪临眼尖，小雨一脚就要踢上去了。 本来纪临想的是他和沈清恒之间现在的关系确实也有些尴尬，他不能逼的太紧，加上沈清恒这人给人的感觉就是纯白的一张纸，他这张纸算是被纪临给污染了，纪临这皮糙肉厚的会害羞的原因也是在这，要是对方是个姑娘也许还好说，交往啊什么的可以考虑考虑。 但是沈清恒不是，他是男的，纪临的圈子里没少同性恋，但是他不是，他也不知道那天晚上抽了什么风，或是酒精上头作了怪，或是太久没做爱给憋坏了，真的就像小雨说的那般饥不择食。 想来算去，纪临觉得他欠沈清恒一个道歉，他想找沈清恒谈谈给予物质上的弥补。 沈清恒的脸皮子那么薄，按纪临大致的了解他估摸起码这段时间两人不会再见，当沈清恒在纪临这临时居住的家门口和门狮一样蹲在那的时候，纪临是十分意外的。 小雨诧异愕然挑着嗓子看向沈清恒，“我去，你吓唬谁呢？大天黑的你蹲着干嘛？” 沈清恒慢吞吞的站了起来，抬起头的目光和纪临在空中对撞，撞出了无形的花火。纪临眨了眨眼有些别扭的偏过头道：“来，来玩的啊？” 沈清恒一张小脸迎着屋内幽幽炽白的灯光血红血红的，扭捏的像个大姑娘，两只手指头扣来扣去的抓着衣角点了点头，小雨自然知道他们那层‘不干净’的关系，看两人眉来眼去的那个样，心里不痛快又觉着好笑。 他一把搂过沈清恒，“我们准备去偷菜，一块啊。” 沈清恒舌桥不下看向纪临，纪临给予肯定的点了点头，“我们还没吃饭，所以……嘿嘿。” 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以沈清恒这塑料片薄的胆子绝逼没做过，在家饿的吐胆汁也没想过，在小雨的怂恿之下、在纪临的肯定之下，沈清恒壮着胆子跟着两人一块偷摸的选择好的菜园去偷菜。 “啧，这家人真懒，没几个菜啊。”小雨踮着脚尖往菜园里敲，连连摇头道。 不是，三个人明明是偷菜，有得偷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纪临忍不住的发笑，捂着嘴道：“家里就一口锅，电饭锅也没有，晚上怎么吃？”这问题是来时路上纪临才想到的，一切都太过匆忙所以这个临时居住的‘别墅’里除了正常所用的家电和家具，其他的东西一概没有。 小雨哼哼道：“没事，这点东西大队小卖部有，这个点琢磨估计关门了，咱们到时候去敲门就行了。” 沈清恒跟在纪临的身旁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小雨的话。 三个人若似上级领导一路把每家每户的菜园给看了个遍，最后才确定偷哪家的。 “哎，有萝卜，白萝卜，凉拌着好吃。有青菜、茼蒿、香菜。”小雨打着手机的灯压着嗓子说。 “都搞点。” 这边小雨把整出来的菜往沈清恒的怀里塞，沈清恒手上也没带什么‘作案工具’只能把衣服拉起来，兜住菜。纪临站在旁边指挥……不一会就满满当当，沈清恒的怀里都塞不下了。 纪临招了招手，“我这，”说着他把衣服学着沈清恒那样拉起来兜菜，几个人忙活的又刺激又开心。 突然——！ 两绿油油的灯光眼在黑夜里留下残影，直奔他们三人而来，呜咽低吼的声音让纪临的鸡皮疙瘩直窜脑顶。 转身抓着沈清恒的手就跑，一声大喝，“小雨，快点跟上。” “汪汪汪汪——！” 小雨还在菜园，听到这话哪里反应的过来，跳出菜园的时候衣服被勾了个大口子，三个人被狗追的心惊动魄，尖叫连连，还未跑出多远，三人身后家的那家房子灯全部亮了，大门打开，家主拿着扫把追了出来，但是哪里能跟得上三个年轻小伙的体力。 气的家主拿着扫把在空中作武大骂，“小兔崽子哎！别让老子逮到你们三，不然把你们皮都揭掉！小狗日的——！！！” 三人跑的是气喘吁吁。 不知跑了多久，纪临累的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肚子仰头大笑。 “哈哈哈哈……哎呦，我操，乐死我了。” 小雨双手撑着膝盖笑得肩头颤抖不断，“纪临哥，出师不利啊！哈哈哈哈……” 沈清恒蹲在纪临的身旁也是咧嘴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