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交换价值

    她的手是冰冷的，像一具尸体。但她又是柔软的，皮肤微微地凹陷进去。他的体温很高，将那一小截手指熨得温热。

    黑巫师笑了一下，她的脖子看起来不太灵活，骨头吱嘎作响，慢慢将脸转向了他。“你不害怕吗？”

    伊甸缩了缩脖子，手却抓得更紧了。他往上握了一点，包住她的半个手掌。

    “有一点儿。”他迟疑地问，“你冷吗？”

    黑巫师眯起眼睛，被他问得发愣。西斯里的暴风雪已经停了好几日，虽然气温还是有些低，但春天马上就要到了。

    她缓慢地把手抽出来。“我不冷。如果你要跟我回家，那就来吧。

    黑巫师的房子不是黑暗的城堡，它只是黑市边缘一个小小的木屋，常青藤和爬山虎把木头挤压变形，屋顶看起来摇摇欲坠。

    但它依旧是一个容身之所，好过他在小巷里躲躲藏藏。

    伊甸没由来地想，里面应该有一个壁炉。炉膛里挂着水壶，汤被煮得咕噜噜冒泡。

    壁炉前应当还有一个地毯，羊毛长而柔软。沙发上放着软靠枕，随手可以拿到新鲜的苹果。

    黑巫师打开了门。

    风卷携着细小的尘埃，伊甸走进去，不免有些失望。

    屋子里空空荡荡的，所有的东西都一览无余，杂乱地堆放着。里头勉强比外面暖和一些，他张望着，终于看到了一个极小的炉子。炭火烧尽了，他伸出手，摸到了一点点余温。

    “你很冷吗？”黑巫师拨弄着灰烬，魔法生成的火焰在上面跳跃。

    “谢谢。”伊甸用手拢着那团火焰，它是温暖的，慢慢地将头发上的冰霜化成水珠。

    “如果你想在这里留下来，我要收取一些报酬。”黑巫师盘腿坐在他身边。

    伊甸下意识地捂紧了身上的金饰，尾巴也藏进了屁股底下。

    她笑了起来，声音有些嘶哑，但并不那么难听。

    “我不要钱。”她打量着他，目光落到他的孕肚上，“把这个孩子给我怎么样？”

    伊甸吓得后退了一大步，“不行……这怎么可以……”

    黑巫师仅仅是伸了伸手，伊甸就被一股无形的力拉扯到她怀里。她慢悠悠地挑开他的外袍，手指抚摸他的腹部。伊甸手脚发软，像小羊羔一样小声地呜咽。

    金色的光晕在她的指尖流转，伊甸不敢动，恳求道，“你不要伤害它好不好？”

    黑巫师似乎觉得他很有趣，抬起他的下巴，让他仰着头看向自己。“这是谁的孩子，这么宝贝？”

    伊甸的表情有一点颓然，睫毛轻轻地颤。“我不记得了……我，我忘记了……”

    黑巫师摸了摸他的眼睛，她的掌心也是凉的，怀抱也是凉的。

    “有人给你施了咒语。”她说，“不太常见的咒语，给你施咒的人已经死了。”

    伊甸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

    “或许是他的孩子。”黑巫师点了点他的肚皮，金色的光晕从肚脐晕开，皮肉慢慢变成透明，露出里面小小的胎儿。

    它看起来是个小男孩，很像人类，只是屁股后面连着一条小小的尾巴。

    伊甸摸了摸肚子，胎儿像是有所感应，扭动了一下身体。

    “你又不知道这是谁的孩子，也没办法把它养大，不如给我。”

    伊甸有一点点动摇。“你要它干嘛呀……”

    “炼药，大概。这样的素材很稀有。”

    伊甸又护住了肚子，“不行！”

    黑巫师大声地笑起来。她放在他腹部的手往下滑，激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你又不肯给金子，又不肯给孩子，我只能从你身上收取一点其他的报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