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欢:身残志坚。
虽楚珚之疏于武艺,可寻常骑射两课亦是不差,体质又能差到哪儿去?前些时日不提,这些天在阳翟休养,更是恢复如初。 此时他远比宿欢好得多。 既已狠下心,楚珚之便打定主意不管宿欢伤情,只当做置身事外了。 他并非手下无有沾过血的好人。 谁知而今对着宿欢,只看她面色苍白的模样,便不由得有些心软起来。 不行…… 这般想着,楚珚之握拳压下自个儿上前去扶的动作,眼底冷清。 而宿欢……七分真三分假,是她做惯了的。她不知楚珚之在想甚,她心中想的是孟千秋的事。 她而今是赶不得路的,便唯有等着朝廷来人。又因此事不可声张,颍川一路沿着江水找下来,四、五日总是差不离的。四、五日……她熬的下去,想来楚珚之也熬的下去。 只到时免不得要被孟郎君说教了。 雨后湿滑,他俩走的更非山路,只在泥泞、杂草里过,教宿欢一个打滑—— “宿欢!” 身快于己,楚珚之分明还不曾来得及反应,却当即冲上前去。 宿欢则早已稳稳扶住了身边树干。 她低眸看了眼胳膊上的手,抬眼再看满目懵怔的楚珚之,无端觉得他可爱了些许。这般想着,宿欢便朝他笑了下,就势将身子倚向他,“有劳殿下。” “……”楚珚之回过神来。 他觉得自个儿蠢透了,“……” “殿下?”经方才一挣,宿欢后心、肩头几处伤又裂开来,教她难免轻轻嘶了声。忍着疼看向楚珚之,她问,“殿下怎的了?” “……无碍。”丢脸也丢过了,楚珚之只得撇开那些,佯若无事的问了句,“阿姊可要紧?” 少年郎不是当年那个见着宫中行刑,都埋首在她怀里的小殿下了。宿欢看他少顷,还是道,“待会儿……有劳殿下为我上药了。” 话音落下,楚珚之心中有数,应她,“我晓得了。” 过后再无旁的状况。 正值深秋,林间枝叶稀疏,却结了许多未知名的果子。有大有小,颜色各异,宿欢不过识得山楂而已。 宿欢身残志坚,拽着枝头好方便楚珚之摘下来。明艳的鲜红色衬着他指尖嫣红,惹得宿欢轻啧一声。 他动作微顿,然后自顾自抬手压着枝桠,与宿欢说,“好了,阿姊松手罢。” “哦。”见他体贴,宿欢无有不应,笑吟吟的又讲,“有劳殿下。” 楚珚之听后觉得头疼。 他见摘够了,便撕下衣摆拢在一处交由宿欢,再去摘旁的果子。 “那是甚?”宿欢随手拿了枚山楂,擦过几下咬了一口,当即蹙了眉,“……酸。” 瞥过来一眼瞧她,楚珚之看着她神色,不自禁噗嗤笑出了声。被她循声望来,楚珚之转过脸继续摘着灌丛中朱红近紫的小果子,眉眼却略微舒展。他一面摘,一面答着宿欢道,“这是山茱萸,可作药用。” 宿欢听了名儿才晓得,再问,“用来治得甚么?” “……眩晕耳鸣,腰膝酸痛,大汗虚脱,内热消渴。”他略去旁的,耳根有些发烫,“只一味山楂,怕把脾胃吃坏了。” 山茱萸,主补益肝肾、涩精固脱。 这面得了几把山茱萸,楚珚之又再往前去,摘另一种果子。 她看着不远处的少年郎,拿了颗山茱萸。 “……酸、涩、苦。”宿欢勉强咽下口中的汁水,评价后再总结道,“不好吃。” 不远处,楚珚之听见了这声吐槽,没忍住又扬起唇角,再连忙抿唇压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