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欢说,我还可以罔顾人伦。
眼见着两人便要撕起来,阿妧却在这时端着两碟糕点回来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随后便去看宿欢,不知该如何是好。 “端进来啊,在那儿杵着做风景?” 宿欢一如既往的言辞刻薄,可话是对着宿青棠说的,指桑骂槐的模样也未曾掩饰过,那嚣张跋扈的作态,倒是仅针对过宿青棠这人。 玉瓷盘子被搁在石桌上,“哒”的一声脆响,让亭内的气氛愈发凝滞起来,好似连气息都不甚通顺似的。 “怎么的,左丞大人无人相伴,倒管起我来了?”宿欢先行开了腔,虽说仍旧不大客气,可相较于方才的讥嘲与辱骂,却不晓得好了多少,“您呐,这是闲得慌?” 碍于人多口杂,宿青棠虽冷凝着眉目,却不好怼回去,更不好与宿欢辩论—— 那必定会涉及到朝堂秘辛。 因此,尽管他气得肝疼,也只能冷冷看着宿欢,再撂下一句,“不可理喻!” 而后拂袖离去。 “留步。”宿欢懒懒散散的喊了声,见他不理顿时又道,“您可别高看了我的耐心,不准待会儿便会说出来甚您的往事呢,那可就……” “你若敢说,通通说出来便是。”咬着牙根止步,宿青棠满眸的冰碴子,“总归祝侍郎入宫觐见圣上,状告的也并非是我。” “啊呀。”听言,宿欢一愣,转首便见祝长安眉心紧皱,不晓得又在想甚,就宽慰了他一句,“无事,你别多想。” 随即便听宿青棠轻“呵”了声。 宿欢将糕点往祝长安那儿推了推,而后便起身整衣,朝宿青棠走去,语气戏谑,“你还真是追着我来的啊,还来同我说这个。今儿大发善心?莫不是又想着坑我罢?” “小人之心。”宿青棠冷着眸子,语气也是冰凉的,“近来朝中形势大乱,宿家经不起你的折腾。” 她不以为然,“哦。” 这时,宿青棠是极想骂她的,可多年涵养不容许他说出甚詈词,他也寻不出几个骂人的词汇来,勉强说出个词儿来,“宿欢,你不知廉耻!” 分明是被骂了,宿欢却“噗”的忍不住笑,“我还可以罔顾人伦,不知叔叔想要一试否?” 因着多年身处高位而不曾被人冒犯过的某人,羞恼到面颊泛红,那狭长如狐的眸子里更是波澜频起,难以压下的愠怒与冷涩便让宿欢看得清清楚楚。气势乍开,衬着他一错不错看着宿欢的目光,倒真是迫得让人心尖儿发颤,连同宿欢都不禁僵了下身子。 “宿家主,想必是近来日子过得顺遂,让你愈发的口无遮拦了。”他唇角紧抿,一字一顿,“若宿家主一意孤行,也劳请你想清楚,你身后除却宿家这个责任,还有甚。” 还有楚琢之。 他向来清楚宿欢与本朝太子的关系,虽并不准备因此而作甚,可身为今上爱重的臣子,他的立场无疑会对楚琢之有极大的影响。 说来,宿欢可以嚣张放肆成这般,凭借的便是今上对她的纵容。连带着往后若是楚琢之继位,她更是无须在意纪纲人伦了。 可若是宿青棠非要同宿欢拗着干呢。 敛了面上漫不经心的笑,宿欢抬眸看他,“你这又何尝不是枉顾宿家安危?” “呵。”宿青棠轻嗤,那仿若看蝼蚁似的目光让宿欢极想揍他,“枉顾的,唯有宿家主的安危罢了。” 意思是,宿家他能保住。 “你这人有病啊,明知晓方才我在调情还凑上来找骂,骂不过又威胁我。”宿欢厌烦的蹙眉,语气讥嘲,“要弄我您请快些去想法子,在这儿和我耍嘴皮作甚,我等着您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