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秘境 （剧情）

    这片大陆上有妖兽和魔兽，却极其少见真正的妖族和魔族。

    据说魔族与神族一样，有通天彻地之能。大陆上通往魔界的大门在上古时就关闭，只有一些狭小入口，魔气通过地脉漫溢而出，这些地方大多盘踞着魔兽和魔修宗门。

    “怕吗？”秦瞻露出尖利的犬牙，他依然笑着，魔瞳红光闪烁，浑身黑气腾腾，似乎迎面而来就是血雨腥风。

    这就是天生带着嗜血的杀伐魔族。

    “你……”林子攸心神巨震，说不出是因为知道秦瞻魔族的身份，还是妖族对危险的敏锐感知，他顿了顿，说：“你伤得很重么，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秦瞻拽住林子攸的手腕，两人距离拉近，“玉尘君识破了我的大秘密，这可怎么好？”

    林子攸说：“难道城主要杀我封口？”

    秦瞻笑道：“杀是舍不得的，不过我要想想怎么处置玉尘君。”

    秦瞻也只能调笑几句而已，他脸色不佳，又设了几道结界闭目调息。为了不打扰，林子攸在隔壁房间打坐，他看不见，却能感觉到结界中魔气横冲直撞。

    一日之后秦瞻撤了结界，他面色上已经看不出什么，但是腹部的伤口没有完全愈合。修道者有灵力护体，即使内伤严重，皮肉伤也愈合得很快，何况秦瞻是魔族，修为本就深厚，但现在过了一天他的伤口还在。

    “那霍涧芳居然有如此功力，或者他用了什么罕见的法宝？”林子攸说。

    “不是他功力了得，”秦瞻说：“是我的时间快到了。”

    林子攸皱眉，秦瞻笑了笑，说：“魔劫将至而已。”

    魔族进阶与人修炼进阶不同，修士高阶境界大突破时才会有雷劫，且雷劫依据品阶由弱变强，飞升时需经过九重八十一天雷，天地淬炼才能脱胎换骨。

    魔族每次进阶都会有九重天雷，魔族的命数与神族一样，一生下来就与天地气运关联，因此每次进阶都受天地禁锢，打破禁锢，修为和力量都会提升百倍，无法经过考验则身死魂消归于天地。

    五十年年前秦瞻的境界已在突破边缘。为了顺利渡劫，他进入乙随山秘境寻找一种能助他度过雷劫的宝物，遇到极其凶狠的守护兽，他与守护兽大战一场，产生的血煞之气惊天动地，引动雷劫。

    血腥和杀气也惊动了秘境中的其他人，这其中正好有幽冥宗宗主

    不管是人还是魔，渡劫时总是危险重重。渡劫前，魔族受到天地禁锢日益加剧，甚至会不时出现修为消减的虚弱状态。

    秦瞻因先前一战消耗巨大，又引起了闲杂之人注意，不敢贸然渡劫，他用了祖师传下的一件法宝强行压制境界，骗过天道消了雷劫，也因此受到反噬，内伤不轻。

    肖百流赶来时见到空中异象，秦瞻又似乎受了伤，便以为秦瞻突破失败，没看出秦瞻是魔族。

    境界压制最多只能维持五十年，这五十年间，秦瞻一边养伤一边为渡劫准备。

    迷途城坐拥修真界最大的聚宝商行，收集天材地宝不在话下，但是这片大陆上魔修虽多，真正的魔族却几乎绝迹，通往魔界的入口紧闭，只有少许裂缝联通。秦瞻生在此间，还未挣脱此间天地束缚，又因他有伤在身，并不能随意来往魔界，因此只能在这片大陆上尽量搜集利于魔族修炼的材料。

    幽冥宗独占幽冥渊，搜罗了不少东西，其中有一粒魔魂化成的魂丹，对魔修修炼非常有助益，对真正的魔族弥补修为也很有好处。普通魔修在境界不够时无法消用，因此魔魂丹一直藏在幽冥宗的藏宝阁。

    秦瞻多方探查得知魔魂丹的下落，肖百流对迷途城的人戒心重，本来他也打算就这么算了，不料肖百流反而设计迷途城。秦瞻干脆将计就计，进入幽冥宗夺下魔魂丹。

    五十年之期将至，数年经营，魔魂丹到手，秦瞻的伤也养的差不多，天雷劫就在眼前。

    秦瞻坦然将过往都告诉林子攸，林子攸说：“所以，城主为什么要告诉我？”

    秦瞻也不隐瞒，说：“因为我还缺一样东西，这东西与你有关。”

    秦瞻缺的，正是当年他在乙随山寻得却未取走的宝物。当年他杀了守护兽，发现那样东西取用十分不易，雷劫将至，外面又有生人，于是他只能暂时隐藏宝物所在，先应付雷劫。

    乙随山秘境是上古神魔大战的古战场，无数神魔在那里陨落，留下上古遗宝。神力和魔力残留共存，加上山中灵脉共同作用，使秘境中环境与外面大不一样，变异妖魔盘踞，奇花异草丛生。每二十至三十年秘境外的屏障会出现一个出入口。

    乙随山深处隐秘不可测，但是外围只有一些低阶妖魔和与外面不同的灵植，因此，乙随山历来是诸门派弟子们历练的首选秘境之一。可以说，这片大陆上的修士在低阶时期，几乎都进过乙随山，林子攸也去过。

    如果秦瞻要找的东西在乙随山，林子攸也不觉得奇怪。

    “那是什么宝物？”林子攸也有些好奇。

    秦瞻说：“子攸可听说过混沌息？”

    开天辟地之初天地间一片混沌，清浊交融不辨神魔，那时充斥于天地间的事物就是混沌之息。开天辟地之后清气上升，浊气下沉，世间形成山河湖海，混沌息分化消散。

    混沌息是天地形成之初就存在的事物，不受天地束缚，以混沌息避身，可以抵挡甚至躲过天雷。

    乙随山外围与内闱交界处有一个被神魔两股力量撕裂的空间，受神魔之力和乙随山灵脉影响，碎乱的空间中时空紊乱，形成混沌的状态，沉积着混沌息。

    所谓守护兽，就是用混沌息修炼的特殊妖兽，五十年前秦瞻杀死妖兽，血煞之气引动天劫，空间也受到波及。那个空间极不稳定，一旦被破坏，混沌之息不复存在。

    秦瞻不得不暂时将那处空间封印起来。

    混沌息无形无状，一旦现世就会消散，秦瞻一直在寻找取用混沌之息的办法。他从迷途城祖师传承中找到荡魂决，创出用灵力引混沌息入体再通过灵力释出的功法。由于这种功法创于荡魂决，他没有再取新的名字。

    修改后的荡魂决需通过双修之法修炼，对修炼者自身资质要求很高，秦瞻本来选择司徒煜为双修之人，却遇了林子攸。

    他说林子攸与他修炼荡魂决对他大有溢处，一点不假，可不是攸关生死么。

    “所以城主是为了混沌息才向我提出双修之约。”林子攸早知道秦瞻对他不吝补偿必有原因，但是此刻秦瞻和盘托出，他心中还是难免复杂。

    “如果没有遇到我……”

    秦瞻认真说：“这世上没有如果，遇到子攸是我的机缘。”

    林子攸本不想计较，只是心有犹疑便不自觉问出声，秦瞻这样说，他反而暗悔，又说：“混沌息对你十分重要，越少人知道越好，城主本来不必告诉我，我不会违背约定。”

    秦瞻却问：“子攸很在意我们的约定？”他说：“混沌息的确十分重要，但爱子攸的意愿对我而言也很重要。此去乙随山凶险难定，你可愿与我同往？”

    林子攸垂眼，烛光在他眼睑下铺出一抹暧昧光影，他说：“难道我还能不去？”

    秦瞻说：“若是子攸不愿，他人怎能强迫？”

    最后林子攸自然还是去了。

    秦瞻在迷途城中闭关一个月养伤，正好到了乙随山秘境开启的日。各宗门弟子齐聚乙随山下，等待进入秘境试炼。

    秘境外屏障打开，林子攸在远处遥遥望了一眼云玄宗的队伍。

    秦瞻问：“不过去看看？”林子攸嘴上不说，心中却很重视自己师门。

    林子攸摇头。此行目的特殊，他没有知会云玄宗。

    承载混沌息的空间在乙随山秘境外围与内闱边缘交界，不算十分隐秘。受上古神魔之力影响，秘境内时常会出现空间扭曲，而混沌息所在的空间时空化于混沌中，变化无常，很难被人察觉。

    秦瞻先前留过标记，顺着灵力的印记，他将林子攸带入那个狭小的不稳定的破碎空间。

    林子攸睁开眼，眼前似乎是一个山洞，光线昏暗。

    “城主？”刚才他们明明是一起进来的，现在却不见秦瞻的身影，他向前走了两步，努力适应光线。

    林子攸用灵力凝出的火光向四周一照，忽而听到细碎的响动，他召出眠霜，手腕却被一条细长的东西圈住。

    “是我。”秦瞻的声音在空挡的山洞里响起，同时石壁上攀附的无数的树藤蜿蜒蛇行，向林子攸所在的地方聚拢。

    “这是……你的原型？”

    “这个空间对我有压制，暂时不能变出人身。”秦瞻说，缠住林子攸的长藤向上游走，力道轻柔，仿佛抚摸着林子攸的手臂，“不过也好，这样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