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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可追 小白龙成为同事

    王印最近状态不佳,经常是坐在电脑前码着字就走了神,忍不住想起那天的那个梦。虽然早就知道自己也许曾经待他不够好,但是真的眼看着李锦原被自己摧折成那个样子,还是对他打击很大。他又灌了一口咖啡,继续硬磕论文。

    “哎,印子,咱们课题组来大佬了!”张紫凑过来,看了看他的屏幕,“哎你这个参数不对吧,怎么老心不在焉的?。”

    王印刚刚满脑子都是梦里李锦原哭泣的样子,晃了晃神,重新调了模型,随口问道,“什么新人?小博士?还是博士后?”

    “副教授,看着比咱们还年轻呢!”张紫兴奋地说,“就是听说脾气不太好,不知道好不好处,哎哎哎,人来了!”

    王印下意识地抬头,进来的是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年轻男人,面颊圆润,唇珠立体,眼瞳的颜色有点淡,神色分明很从容,却有种奇异的距离感。“你是……”王印脑中想有什么抓不住的东西似的,忍不住起身招呼,“请问怎么称呼?”

    “白澧。”风衣男人并没有笑,只是冲他点头致意,“王博士你好,我是白澧。”

    王印靠着休息室的茶桌,踟蹰道,“你是不是要找锦原他们?你以前……呃……”

    白澧摆了摆手,“我只是来这里工作的,印、王博士,从前的事情跟我没什么关系,更何况鲤鱼他那时候已经投靠你们印水了,我虽然不会把他当叛徒,但也不怎么想见他。”他顿了顿,“你现在还没全部想起来吗?”

    “没,就一部分。”王印看着,“你能帮我?”

    “都说了我就是来工作的,只是跟你打个招呼?”白澧无意识地摆弄着手腕上的手表,“我是人类,跟你一样。”

    王印一愣,条件反射地问出了口:“你也死了?怎么死——”他惊觉问了个蠢问题,硬是调转话题,“人类挺好呀,你的简历我刚刚看过了,真是年轻有为——”

    “呵呵,”白澧低头笑了笑,表情一下子生动了起来,王印惊讶地发现他居然还有两个酒窝,“你重活了一回,倒是比以前有意思多了。”他的眼珠着色很浅,这么笑着看起来很年轻,“是啊,我也死了。是你的大哥,燧亲手杀了我。”

    王印不敢接话了,可是白澧却看起来并没有生气,只是收敛了笑容,抽出一张名片递给他,“以后就是同事了,合作愉快。”

    白澧确实是来工作的。组会时融入很快,颇有见地,余下的时间也坐在位子上改论文,写代码,等到一天结束,组里的其他人都已经叫他“白师兄”了。

    他却并没有走,在实验室里待到夜色深沉,才穿好外套,锁门离开,一回头,却发现门口站了个人。

    “鲤鱼。”白澧叹了口气,“我其实不是很想看见你。”

    李锦原借着窗口洒进来的月光看着昔日的旧主,“上次抓住蜘蛛的事情,还没谢过你,”他迟疑了一下,“你现在教书?”

    白澧索性又开了实验室的门,也不开灯,坐下来,用手撑着额头,“算是吧,主要是科研。你跟我这么客气,我倒是不习惯了。”他并不笑,在黑暗中冷哼了一声,“你早就投降给印了,又不是我的眷属,何苦跑来跟我这儿寒暄。”

    出乎白潭的意料,李锦原并没有出言讥讽,而是沉默地坐在了他的对面,过了十几秒,才开口道:“澧君,你出事的时候,我明明就在临近的印水,却什么都没有做,没有帮你,对不住。”

    白澧吓了一跳,不认识似的看着李锦原,“你说什么?”他忍不住抱着胸,往后一靠,跟李锦原拉开了距离,“你……你帮我?鲤鱼,李锦原,我们的关系没那么好吧?”他压低了声音,“那时候因为印的事,你痛苦得像是疯了一样,我去捞你还差不多,你帮我?”

    李锦原又闷闷不吭声了。

    白澧挑着眉看了他一会儿,有点儿琢磨明白了,“你觉得你那时候太懦弱,没有用么。你”他的声音渐渐严肃起来,隐约有了点当年澧水君的影子,“白鲤鱼。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你现在沉溺于后悔的情绪,跟当年沉溺于悲伤的情绪,实则没什么两样。想弥补,就别想着过去的事,该做的事情多着呢。”

    “呵。”李锦原苦笑一声,“我还以为你会说,‘你哪里来的自信,能从龙王手下救出另一个龙王’呢。”

    “我才不是他们那些天生龙,骄傲自负到让人恶心。”白澧抿了抿唇,刻薄起来,“说是什么天选的神龙,其实就是狂妄自大的权力疯子,早就被自己屁股底下那张椅子吃得渣都不剩了。不过是会走路的权力罢了,不知腐鼠成滋味,猜意鹓雏竟未休。”

    李锦原终于难得地笑了一下,“你还是老样子。”

    白澧也痛快了些,顺口道,“所以你别到处自作多情了,就算那时候你来了,也不一定救得了我,我大概率还是会死在雪漆剑下。”

    “雪漆?”李锦原的声音却突然变了,“什么?!”他不可置信道,“燧这个老畜生,他是用雪漆剑杀了你?!”

    白澧愣了一下,罕见地尴尬起来,“行了行了,都是多久以前的破事了,走了,天都黑了,我可是人类,自己回家很危险的。”

    李锦原没办法平静,雪漆是白澧的佩剑,更是化龙时的本命灵剑,当年追随龙王燧的时候,白澧剖白心意,将这把剑献给了龙王燧。

    雪漆剑,与其说是效忠的代表,不如说是定情的信物。

    李锦原又是气愤又是悲哀,“你、他怎么下得了手,那可是——”

    “行了!”白澧似乎有点恼羞成怒了,也不愿意搭理李锦原,背起电脑就走,头也不回,“我不要说这些旧事了。”

    李锦原追上去,忍不住问:“澧君,你……不后悔么?”他问完就觉得说了傻话,只怕又戳了白澧的伤心处。

    走廊的感应灯忽闪着亮起,白澧猛地回头,清俊的脸上一片酡红,连耳朵和脖子都红透了,浅色的眼珠在灯光下好像透明似的,闷声道:“不后悔!”

    他大步流星地走了,手揣在风衣的口袋里,出了实验楼,深秋的晚风吹在滚烫的脸上,白澧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然后又恢复了从容的姿态。

    街边的灯箱斑斓晃眼,他眨眨眼睛,用手理了理风衣的领子,“我不后悔。”他喃喃地说。

    公寓门口,龙王燧一逮着白澧的影子,赶紧凑了上去,“阿澧!下班这么晚,辛苦了,你吃了吗,不然——”

    白澧视若无睹,滴的一声刷开电子门,把龙王燧关在外面。龙王燧一个闪现,又出现在他的眼前,“阿澧,我都听你的话,没去你上班的地方找你了,你怎么还不高兴?”

    白澧开门进屋,龙王燧摘了礼帽,在门口踟蹰着不敢进去,“阿澧,你别又不吃晚饭,这样你的身体——”

    白澧居然没有关门,转过头来看着门口西装革履的燧。他虽然默不作声,但龙王燧却忍不住燃起一点希望,“我,我知道错了,阿澧,你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

    “那我要怎么样你才不会再纠缠我?”白澧微张着嘴,他的唇珠在这种时候尤为性感,“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原谅你?”

    燧哑口无言,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门关上了。进去太容易了,这种程度的妖术根本难不倒他,可是他不敢。

    白澧疲惫地放下电脑,本来就想着洗洗睡了,却鬼使神差地走进厨房,拆了一条挂面煮了下锅。他漫不经心地用筷子夹了两片青菜下去,瞥见挂面袋子上印刷清晰的商品名,“龙须面”。

    又细又长,宛若龙须,故称“龙须面”,人类崇尚龙的威仪,当作一个吉祥名儿。

    “呵。”白澧捞起面条,随便拌了拌酱油,吃了起来,“龙?去你妈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