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秋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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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着沉重的步伐,谭秋龄打开了院门。 大地白雪皑皑一片,寒意逼人。 院门外堆了一个巴掌大的雪人,两个眼睛是冰糖葫芦做的,鼻子是枯枝做的,嘴巴是块黑炭。 雪人堆的歪歪扭扭,丑态中,带着只有谭秋龄能瞧出的可爱。 “是谁把雪人堆到这里了?”吴茵从谭秋龄身后走出,四处张望有无可疑的人后,看起了那小雪人,评价道,“怪难看的。” 谭秋龄知道是谁堆的雪人。 这诺大的庄府,除了他,没有其他人了。 那巧手修墙的技术,头一次用在堆雪人上,稍显笨拙与青涩了。 “这雪人堆在这里,有些煞风景了……”吴茵就要一脚把那雪人踩坏。 “等等。”谭秋龄想了想,出声道,“就让它留在这里好了。” 吴茵收了脚,疑惑地看着谭秋龄。 “你喜欢这丑雪人?” “不喜欢。” “不喜欢为什么要留着?” “为了让堆雪人的人以为我喜欢。” 吴茵更疑惑了。 谭秋龄望天:“二少奶奶,我要去夫人的院子里了,让夫人给我开奶了,夫人真能干啊,硬是能从我的奶子里吸出东西。” 吸出的是奶,还是吸出的是血,谭秋龄没有告诉吴茵,吴茵也不知道。 因为谭秋龄不让吴茵碰了,也不碰吴茵了。 庄十越和庄无意已死,对吴茵的利用,已近结束。 庄夫人的屋子里很暖和,谭秋龄脱光了衣服和裙子,温柔轻拍着躺在怀里吸着血的庄夫人,仿佛这怀里躺着的不是仇敌,而是一个几十岁还没长大的巨婴。 那双眼睛还是在屏风后偷窥着她。 谭秋龄故意张开了腿让他看,彻底失去廉耻,变成一个荡妇,揉着另一个被庄夫人咬破的胸,双眼放荡,勾引地看着他。 喂完了庄夫人,谭秋龄从院子里走出来,走在前面。 哑巴刘还是提着灯笼走在谭秋龄的后面,一路护送着她。 回了院子,谭秋龄故意没关院门,等着哑巴刘上钩,等着哑巴刘跟着自己进来。 谭秋龄拿着剪刀坐在屋中,等了半宿,都没能等到哑巴刘跟着自己进屋。 枕着那剪刀不安地睡去,等到次日醒来,谭秋龄发现昨夜故意未关的院门已被关上了。 院门外,多了两个雪人和几瓶愈合伤口的药。 两个雪人相互依靠,稍小的雪人依偎在稍大的雪人怀里,稍大的雪人抱着稍小的雪人,一副相亲相爱的样子。 做的雪人还是丑丑的,可传递出的温暖,是这个冬日里,谭秋龄不曾能感受到的。 第三日,谭秋龄还是不与哑巴刘说一句话,照常变着法,背对庄夫人,勾引着哑巴刘。 哑巴刘还是在那面屏风之后,窥视着谭秋龄的风骚。 从庄夫人的院子里出来,两人保持着一段距离,谭秋龄回庄十越住的院子,还是没有关院门。 而哑巴刘在等谭秋龄进去后,把院门拉来关上了。 在翌日,谭秋龄照常能在院门外见到堆起的雪人,以及一些零碎的小东西。 有时候是插在雪地里的簪子,有时候是插在雪地里小孩子爱玩的风车。 他送的东西,除了会融化的雪人搬不进屋,其他的零碎玩意儿,她都一一收下。 就这样过了七日。 还是哑巴刘跟在后面送着她,送到了院门口,她忽然回头,对哑巴刘说道:“你送了那么多东西,没一件是我真正想要的,庄夫人屋里有个大红箱子,藏在床底的,里面放着刘子安给庄夫人画的画像,你全拿了来,送给我。” 这些不是她想要的东西,但那是他真心想送的东西。 哑巴刘呆看谭秋龄,不点头,不摇头。 “你明日送了来,明夜我就和你好,不骗你。” 看哑巴刘还是怔怔地看着自己,谭秋龄心一横,说道:“要不你今夜进来和我欢好也行,你不要看我大着肚子,我大着肚子也能让你爽,你没尝过孕妇的滋味吧,你……” 还没说完,这次不等她先进去,哑巴刘转头就跑开了。 谭秋龄垫着脚,看哑巴刘远去的背影,想道,或许……他和他们不一样? 怎么可能?谭秋龄自嘲地笑笑。 都是男人,他怎么会和他们不一样。 第二日的院门外,雪人没有了,哑巴刘平常送的东西也没有了。 地上干干净净的一片,谭秋龄不大习惯。 吴茵也不大习惯。 “那臭哑巴今日为何没堆雪人,没送东西了?” 谭秋龄惊讶的回头去看倚在身后的吴茵:“二少奶奶都知道了吗?” 怎能不知道?这院门外天天都要出现雪人,从一个,到两个,变成一堆堆的雪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雪人是成精了,雪人都会生雪宝宝了,上演雪人一家三口的幸福日子。 吴茵夜里披着厚厚的斗篷,坐在墙头专门去看,就看见那哑巴刘大半夜的不睡,在院外堆着雪人,脸和手都冻红了。 吴茵一个石子扔过去,打在他身上:“嘿!庄夫人来了。” 知道是吴茵作怪,但哑巴刘还是吓破了胆,丢了雪就跑,可绕了一圈,发现墙头上的吴茵不见了,他就回到院门外,继续蹲下来,堆起了雪人。 “臭哑巴这是喜欢你,你要喜欢他吗?” 谭秋龄关了院门往回走,吴茵的声音从后面传上来:“人的模样不大俊,可对你,算是一片痴心,难得有痴心的人,不妨……” 后面的话,谭秋龄没大听清了。 什么痴心不痴心,他们这些男人,不都是冲着自己这身子来的吗? 就连梅边一开始也是冲着自己这身子而来,才对自己好。 哑巴刘难道不是吗?他不图的是这个,他图的是什么呢? 照样去了庄夫人的院子里,谭秋龄得知庄夫人病了,不见人,让她改日再来。 谭秋龄打听庄夫人的病情,病得如何,院子里的丫鬟都不与她说。 自梅边死后,庄夫人院里的丫鬟都视谭秋龄为祸水,没有她,梅边还好好的,能与她们寻欢作乐,快意人生。 大家纷纷在背地里咒谭秋龄肚子里的孩子。 咒她,但诅咒从未有灵验过的时候。 还是吴茵去看了庄夫人后,回来和谭秋龄说道:“婆婆早起后,吐了一口黑血,就变得病病殃殃了,郎中来看了,号了一阵脉,没找出病因,就开了些调养身子温补的药让服用着。” 病因,郎中自然是诊不出了。 那病因,惟有谭秋龄知道。 临睡前,谭秋龄专门去了一趟院门,一开院门,就看见用蓝布包裹起来的画纸放在院门边,在雪地里分外显眼。 打开了一层布,还有一层油布包裹着那些画纸,丝毫没有受到风雪的浸染。 画像码得整整齐齐,上面画的都是庄夫人与男子交合的画,或是抬腿自露私处,笑得从容妖媚,或是撅着后臀,让男子舔其菊心。 一幅幅看完,谭秋龄敬佩庄夫人的大胆无谓,在刘子安的笔下,男子们都是她的床上客。 男人沦为了她的玩物,费心伺候讨好她,将她捧成了神。 但,这能代表什么呢? 那些男子看中的不过是庄夫人的钱财,没有付出过真心爱她。 她庄夫人要是个春香楼的姑娘,这画又会反着来了,变成她舔着男子的脚指丫,撅屁股被肏到不成人形。 仅过一夜,雨后春笋长出来的速度都没这快,城镇的大街小巷上,贴满了庄夫人与各种男子的交合图,春宫图都比这逊色多了。 小姑娘们见了街边的画像,还没见到,光是听到就红脸逃开了。 小孩们好奇去看,被大人捏着尺棍追赶,往往男人们追到一半,停下来,倒回去看起了画像。 有的人,甚而撕下画像,偷藏在袖子里。 这些都是谭秋龄花了十两银子起到的作用。 她尝到了钱财带来的甜头,仅仅是花了十两银子,就让街边乞丐连夜把画像贴满在墙上了。 那银子是梅边留给她的,她用梅边的银子,完成了对庄夫人最后的报复。 知道此事的庄夫人气到呕出一口带着痰的黑血,吴茵伺候在侧,为她端茶送水,舒着她的背。 “婆婆莫气,我已让人去打听消息了,看这到底是何人所为,居然把您的画像偷了出去……” “不用打听了,这事是我做的。”门外,一个臃肿的身影被一人搀扶,走进屋子。 走进来的人是捧着肚子的谭秋龄,搀扶谭秋龄的人是唯唯诺诺的哑巴刘。 哑巴刘小心扶着谭秋龄坐了下来,谄媚地指了指桌上的糕点,无声地询问起她吃不吃。 这糕点可好吃了,这庄府的东西样样都是好的,哑巴刘知道谭秋龄或许是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但还是想让她尝尝,他吃过觉得好吃的糕点。 谭秋龄没有理会哑巴刘,对睡在床上的庄夫人说道:“是我把你画像拿出去贴着的,你一人独自欣赏,多寂寞啊,让大家都来瞧瞧你那放荡的模样,让世人都来看看夫人你的玉体……” “你这个小贱人!咳……”庄夫人抓着心口。 胸腔里疼痛难忍,庄夫人忍着那股钻心的疼痛,说道:“我与不同的男人在床上如何,那是我的本事,那是关着房门做的私事,子安给我画下,是我自己拿来回忆的,我不觉羞耻,哪怕你现在满大街贴着,我也不羞耻,羞耻的该是你,小贱人。” 谭秋龄捂嘴一笑:“夫人既觉得不羞耻,脸上无光,又如何气到吐血了?夫人做错了事,觉不觉得自己像那拔掉了毛的雀,正绑起来架在火上活活地烤啊?” “我没觉得,我无错,错的是你这个小贱人,你拿去张贴,传了出去,让大伙儿看了,有辱我庄家的门脸……”庄夫人扼着吴茵的手,气绝到呼吸都难,“去,茵儿,把这个小贱人,给我拖下去打死,她肚子里的孩子,我不要了。” 吴茵未动,转头看向坐在那儿的谭秋龄,说道:“秋姑娘,婆婆时日无多,你说话能不能挑重点说,不要等她死了,在地府见到了庄无意,才知道庄无意是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