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暴起反攻

    他叫他“将军”。这个称谓的出现让楚子瑜立刻警觉了起来。

    而沈铮后面的话，让楚子瑜脸色更加灰败。他扫了一眼自己鼓胀的胸部，又瞥过残缺的下身，颓然阖上了眼睛。

    说话间艾绒已经换了三壮，沈铮除去最后的灰烬，拔了金针，又在楚子瑜双侧足三里刺入三寸长针。

    楚子瑜腹中咕噜一响，后穴哗啦啦倾泻出大股水液，那水色从肉红到清澈，最后淅淅沥沥，眨眼止歇。男人鼓胀的腹部登时恢复如常，看得洪泽连连称奇。

    窄床在男人臀部位置掏有一个圆洞，后穴泻出的水液溅落在地板上，又汇聚到墙角的下水道口，朝外流去。

    沈铮满意地拿了墙角一只扫帚朝那处出口赶了赶越来越慢的水流，转身去墙脚燃了只炭炉，巴掌大的陶罐架在火上，很快房间里便弥漫开一股极品参芪特有的暖香。

    楚子瑜闭眼听着沈铮忙碌的声音，缺血的大脑意兴阑珊间困意上涌，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此时老青龙洪泽的话却又勾起他的注意，“沈君，这次是老朽考虑不周。不过，我家少爷对您可是真的太上心了。您可得公正对他。至少，也得将他塑造成一个天级。”“什么天级？”楚子瑜立刻问，睁眼看向沈铮。

    沈铮感受到楚子瑜再次朝自己望过来的灼热眼神，额角的青筋都跳了一跳，“洪泽，你对我岐门的事，还真知道得不少哇。”

    “呵呵，略知一二，略知一二。”洪泽打了个哈哈，捋着满怀银须道，“据我所知，岐门的性奴分为天地人三级，具体便是仙、灵、真、鬼、兽、物、室、淫、妓九品。其中地、人两级的奴是可以随意转卖转送的，地位等同于家畜，哪怕在大街上碰到兴起的贩夫走卒都可以被玩弄一番。但天级奴不可以转卖，而且未经主人允许别人不可染指。这里面，仙、灵、真三品奴的分级不仅根据肉身资质，还会考虑到奴的才华。其中仙品奴品级最高，必须是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的拔尖人才，而且虽然他可以被主人公开使用，甚至在一定范围内在主人的意愿下与多人共享，除非主人身死，不可从属他人。我家少爷这性子，恐怕只有仙品适合他。”

    沈铮的袖子垂落下来，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袖袋里的签筒，淡淡道，“楚将军之前从我这里所经历的，比之正式在岐门为奴，简直不及万一。若真要成为仙品，尊严，名誉，乃至情感和这具身子，都将不再属于奴隶本人。并且，我罗浮岐门，还有自己的传统。性奴不仅需要满足主人的情欲，还需要将这身子，充作医教用具，甚至是临床素材。其中的苦楚，等级越大，便越非常人所能忍受。”

    他扭脸看了看楚子瑜，“正如洪泽你所说，将军是如此烈性之人，其实真的不适合在沈某身下为奴。”

    “你已经答应收下我。事到如今却又要反悔？！”楚子瑜一脸不可置信地开口，眸中有了怒意。“还是说，你一心一意要甩掉我，所以根本不给我选择等级的机会？”

    “你适合做哪种奴，是要天意裁决的。”沈铮垂头，搅动了一下陶罐中的药液，轻声道，“况且，仙品又怎样？这个品级只能规定奴的归属和等级，却无法严格约束主的行为。岐门既然又一次被暴露于世人眼中，少不得承担义务，帮朝廷培育几个像样的死士出来。”

    沈铮转身，垂眸看着床上的男人，一字一句道，“因此，就算沈某不愿意，……依旧会养上不止一个奴隶。到那时，将军真的能受得了吗？”

    楚子瑜听沈铮这样说，脸上再次浮现出痛楚，“你一直晓得，我想要的是什么。”

    “将军想要的，沈某根本给不了。”沈铮低应，反手将炭火调小，缓步走到床边，“你将情爱之事想得太过美好了。沈某穷此一生，都不会对谁痴心以付。所以，你真的没必要如此作践自己。”

    楚子瑜直直望着那双冷淡的凤眸，雁眼之中渐渐爬上绝望。他说，穷此一生，都不会对谁痴心以付。

    “这让我如何甘心？”男人微微蜷曲了手指，仿佛这样便能减轻心头撕裂般的痛楚。他眸光闪动良久，喃喃，“沈铮，不论是怎样的地狱，我楚子瑜已经趟下来了，早就没了退路。”

    沈铮平淡的眸光中划过一丝悲悯。“你若不想，沈某可以在两年之内，帮你将身子完全恢复过来。”

    “我说的不是身子。你知道的。”楚子瑜轻吸一口气，苦涩道，“也罢。你喜欢谁，是你的事。我喜欢你，却是我的事。”

    他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透过眼前冷漠的男人，走马灯一般再见了两人的一次次相逢。从最初，到如今……

    他究竟喜欢这个男人什么呢？不知道。如果能确切知道，就不叫喜欢了吧。

    这个叫沈铮的男子，每次在激烈碰撞之后试图又将自己从他心头抹去，可正是这样的不断涂改中，他清冷的气息一如三九梅香沉浸在了楚子瑜灵魂深处。越是压抑，越浸入更深，也越是难以拔除。

    是的。他舍不得离开。哪怕为了接近这个男人，他正在眼睁睁毁了自己。楚子瑜的眼中濡湿了。

    他微微侧头，将脸藏在暗影之中，努力调整着情绪，咽下只会让他觉得羞耻的眼泪。

    “既然话已经说清，将军可以离开了吧？”沈铮等得有些不耐了，再次开口催促。

    “呵呵，这么急着赶人吗？”楚子瑜揉了一把脸，顺势悄悄抹去脸上的潮湿，话音里满是揶揄，眸中却燃起疯狂，“得不到你的心，并不妨我留你在身边。”

    说着，他霍然坐了起来，长臂一伸，牢牢捏住了沈铮的腕脉，盯着那双凤眸绝然道，“洪伯，动手。”

    沈铮眉梢一挑，不及开口 ，旁边老青龙单手捏诀，一道碧光“哗”地罩住了他。

    他只觉脑中一阵被劈开般的尖锐剧痛袭来，以至于眼前一片混沌，什么都看不清了。一个放大的男声如洪钟大吕，在他识海喝道，“沈铮，你可愿认我为主，与我缔结永世良缘？”

    强行认主，缔结契约式的婚姻？

    沈铮低声抗拒，“不。抱歉……”

    更为剧烈的痛楚让他再难说出半个字。沈铮咬紧了牙关，勉力抵抗着对方向自己识海的冲击。

    楚子瑜的精神力的确很强。不知他修的是哪类魔功，当初在战场初次重逢，他便发现，这个男人的精神力比专修多年的自己也只是差了一点点。如今在老青龙的加持下，简直在他的识海里形成了单方面的碾压之势。

    此刻，沈铮的意识如同疾风中的一株娇嫩春草，随时都会被对方狂暴地寸寸摧折，却凭着毅力不肯退缩半分。他硬着脖子，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缓缓扭头，根本不能视物的凤眸越来越明亮，漆黑眼珠由于充血竟呈现出一种剔透的葡萄紫，仿佛要将人的魂魄吸入那张大的瞳孔深处。

    旁边的老青龙心中不禁遗憾，若沈铮是一个山精，一定是前途无量。他的脉门被楚子瑜掐住，岐门独有的内家功法根本使不出来，却还能如此强势。

    不过，那又如何？有自己帮忙，楚子瑜拿下这位岐门之主只是时间问题。

    “沈铮，本将军命令你，臣服于我。”楚子瑜手下忍不住又用了几分力道，进一步提高了嗓音。

    “我……不能。”男人唇角淌下一挂细细血流，声音轻得一阵风便能吹跑，却字字清晰，“小白，我准你离开。现在，就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