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恨20天欲晓:渣攻幡然悔悟,明玉失智
把一根针,磨成一颗珠,要受多少折磨?鲜血淋漓的软肉磨磋着锋利的钢针,用无法想象的苦痛,孕育一颗璀璨的明珠——沈明玉就是他的明珠,萧云龙早该知道。他本该用一切力量护住这颗宝贵的珠,可偏偏狠心亲手捏碎了它,玉成瓦砾、珠入尘埃,到头来后悔莫及。 萧云龙望着未醒的沈明玉,心中绞痛万分,他早该知道,沈明玉已经在他心里,无论如何也不能抛弃忘却。就像那些过往,不提、不想不过自欺欺人,不堪的曾经就在那里,他和沈明玉都清楚地知道,如果他想要他,该做的不是掩耳盗铃,而是和他一起坦然地面对。 萧云龙习惯于未雨绸缪,他早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一位怎样的伴侣:相貌不必太美、可绝不能难看,学问不必太好、但要识文断字,家世要好、又不能过于势大,贞洁聪慧、知情识趣,不会争宠含酸,能帮他料理好后宫事务,二人相敬如宾... ...爱不爱倒是其次了。他是在用选一国之母的标准去选择一生的伴侣,这样的标准绝不能说低、可也不算过高,朝臣们推荐的名门之后,或有符合这个标准的人选,可萧云龙在心里不免总将他们与沈明玉去比,到底不如。或许,曾是定远侯嫡子的沈明玉,其貌美才高远超于此,但他早已沦为轻贱的官伎,与萧云龙立下的标准相距甚远,萧云龙却仍觉得他好,甚至为此拖延立后。 当时,萧云龙只是以为自己需要一点时间忘了沈明玉,直到现在他才幡然醒悟,当他遇到那个人,爱上那个人,这些标准就都成了浮云。他只想要这个人,只想和他相守,哪怕破碎的明玉,失势的侯府,已经再不符合标准和要求——他觉得其他人比不上沈明玉,是因为他只想要沈明玉,他的“标准”已经全然成了沈明玉的模样,因为萧云龙已经爱上了沈明玉。人常常会陷入一种迷失了初心的执着中、舍本逐末,因为“爱”太难得,所以人们定下各种标准去衡量对方,退而求其次地去保全自己最大的利益,萧云龙也不能免俗地迷失在这些标准中,其实他早已经得到了最奢侈、最珍贵的“爱”,却狠心对它视而不见。 萧云龙埋首在沈明玉的枕上,血腥气和药味儿充斥鼻端,他懊悔不迭,如果他能早些悔悟,早些意识到,他已经非他不可,沈明玉又何必受这样多的苦?他对他心爱的人,犯下了多少不可原谅的错!他是多么幸运,能够得到沈明玉, 冷眼看尽了帝王家事,他本该最清楚,有一个心爱的人,并与之相守,是世间最令人羡慕的事。他建起了金屋,却让沈明玉住在寂寞冷清的别院中,那间金屋就像是萧云龙的心,如果没有沈明玉,只会空空荡荡、茫然紧闭。 人世罗网、重重迷障,在无尽的痛苦折磨之后,萧云龙终有所悟,世上有很多东西是不能去算计的,一旦算计,就失去了那个东西。他不该算计和沈明玉之间的情感,不该去计较那些可笑的标准,他要他、他爱他,无论他是什么样,无论他经历过什么。他发觉这才自己对沈明玉的执念已经深入骨髓,除非是死,否则绝不能摒除。 萧云龙还陷在杂乱的念想中,忽听元宝大叫道:“醒了,公子睁眼了!” 他忙抬起头,只见沈明玉惨白着脸,呆呆睁着眼睛,似乎是在看他。萧云龙心里方才一喜,又发觉沈明玉的目光直直穿过他,茫茫然落在远处,萧云龙轻轻握住他冰凉的手,柔声道:“明玉,你在看什么?要不要喝些水?” 沈明玉一言不发,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床帐,整个人显现出一种木雕泥塑般的呆滞。 萧云龙心里一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沈明玉紧紧盯着床帐上用金线绣着的龙,神色中露出一种呆傻的痴态。 萧云龙喉头滚动,试探着说:“你在看那条龙么?” 沈明玉像是看得入迷,过了许久,才梦呓似的轻轻地说道:“腾云驾雾,好威风啊...” “还有更好看的呢,”萧云龙让元宝放下另一侧床帐,“你看这五色鸾凤,和那条龙正是双宿双飞的一对儿...” 沈明玉的眼神极慢地挪移到鸾凤之上,精工刺绣的凤凰身披五色彩羽,傲然翱翔在彩云之上,沈明玉蹙眉道:“这鸟好难看,”他忽然看见凤凰身上干涸的血迹,瞳孔倏地紧缩,大声尖叫道:“它好脏、它好脏!” 萧云龙大惊,赶紧伸手紧紧地抱住他,心酸地安抚道:“它不脏,鸾凤是最美的鸟,是百鸟之王。” 沈明玉用双手捂住脸,疯狂地摇头,着魔一般重复着大喊:“我不要看见它,它好脏!它好脏!它好脏!” “元宝!快,除去床帐!”萧云龙的心都要被他喊碎了,他吻着沈明玉的发心,用手指安慰地梳理散乱银发,一叠声地说:“都听你的、都听你的,不要怕,明玉,你不要怕。你不喜欢的事,我绝不会再逼你...” 元宝手忙脚乱的拽下绣金床帐,沈明玉从指缝中看见那条龙离他越来越远,眼中流露出一种惘然的神色,一直盯着他的萧云龙见状,赶紧向元宝招了招手,“明玉,你想要那条龙吗?” 元宝捧着绣龙走到床前,沈明玉放下双手,用孩子痴望着糖果般的眼神死盯着看了半天,萧云龙又道:“你若喜欢,我让人剪下来送给你,好不好?” 沈明玉痴痴地伸手去碰那条绣龙,指尖还没摸到床帐,身体猛地向后一缩,连声道:“不要了,我不要了...” “为什么?为什么又不要了?” 沈明玉用被子裹紧自己,背对着萧云龙蜷缩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字一字地说:“因为太疼了,实在是太疼了...我不要了。” 他看着沈明玉缩成一团的背影,心脏一阵阵抽痛,吝啬深沉的萧云龙终于能直面自己的感情,可只怕已经太迟了。感情是如此吊诡,他二人明明都情根深种,却总是一个逃、一个追,将将错过,彼此折磨。 萧云龙帮沈明玉拢了拢被角,守着他无言地坐到了天明。 天色欲晓,这段晦暗苦涩的情缘何时也能迎来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