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书屋 - 耽美小说 - 一寸相思一寸灰【虐恋情深,古早狗血】在线阅读 - 人生恨19金屋误:渣攻吐血,神医助攻

人生恨19金屋误:渣攻吐血,神医助攻

    寝殿的大门缓缓打开,守在门口的陆离和元宝看见双眼通红的萧云龙走了出来,龙袍的下摆上沾满鲜血,他神色恍惚,仿佛是从地狱归来的游魂。

    元宝觉得这个场景是那么似曾相识,萧云龙将沈明玉从侍卫处抱回来的时候,也是这副模样,三魂不见七魄,像是死了一半。这样的反复折磨,元宝已经见得太多,有时他默默看着,甚至庆幸自己因家贫切去了孽根,少了许多烦恼摧折,人世间,最伤人者无过情爱。从始至终,他们都在情感漩涡中痛苦挣扎,真不愧并称双璧,他们就像两块至坚的玉,不停的互相磕碰搓磨,唯有自己才能将对方伤透,难道非得玉毁人亡才肯罢休?!

    “萧云龙,你真的疯了!”陆离怒吼着从寝殿里冲出来,他全忘了上下尊卑,一把揪住萧云龙的衣领,用尽全力扇了他一个嘴巴,萧云龙的脸被打得偏了过去,鲜明的五指痕迹印在侧脸上,紧抿的嘴角缓缓流下一线血迹,“我说过,只用一碗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狠!”陆离心中又愧又恨,抬手也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巴掌,他想起云霄楼上沈明玉翩翩的衣袂,美丽的东西被眼睁睁地摧毁,令观者也不由为之痛心不平。

    萧云龙抬手抹去嘴角的血渍,看着陆离一字一字地说:“...救他。”

    陆离冷哼一声,“救他?然后再让他被你折磨?你为什么不让他干脆死了,好歹留下两条清白的骨头!”

    “...救他。”萧云龙又说,似乎除了这两个字,再也不会说别的话。

    “陆大人,公子还在流血,根本止不住,人已经昏阙了!”元宝抓着一张被热血浸透的被单,他“噗通”跪在地上,高举着血色的单子,膝行到两人面前,不住磕头道:“陆大人,您发发慈悲!公子若是有事,皇上也、皇上也...”他把心一横,大声说:“皇上也活不下去了!”

    元宝从小混迹仆从之中,脑子精明、最懂主子心思,他虽心善,但也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对沈明玉好,他之所以屡次施以援手,就是因为早已看出沈明玉在萧云龙心里与众人不同,若沈明玉出事,他们谁也别想活。后来,他眼见着二人感情日深,现在已不是别人能不能活,元宝敢肯定,如果沈明玉死了,萧云龙也活不成,到时候山陵崩殂,又是一场滔天巨祸。

    萧云龙浑身一震,他默默地望向元宝,这个从小伺候他、最懂他心思的下人,深潭死水般的双眸漾起一丝波动,不知是惊诧于元宝的大胆,还是震慑于他话中的真相。

    “是吗?”陆离冷冷地说:“最后一次,萧云龙,你记住,这是最后一次。”他提起药箱,带着元宝转身走进寝殿。

    这一次的伤比上一次更加凶险,元宝看得心惊胆战,他甚至觉得,沈明玉的脸眼见着惨白下去,清瘦的身体哪儿有那么多血可以流?陆离拿出金针,连封了沈明玉好几处大穴,才将将把血止住,他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看着沈明玉凄惨的模样,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应该还是不该。就这么死去对沈明玉来说,也许反而是个解脱?

    萧云龙手边放着一碗茶,可是他一口也没有喝,陆离终于从寝殿里走了出来,萧云龙觉得好像已经过了一万年,他已经坐在这儿,变成了一尊麻木的石像。

    他干裂的嘴唇开开阖阖,嘶声问道:“...怎么样?”

    “死了。”陆离甩了甩袖子走到桌前,端起萧云龙的茶碗,“咕噜咕噜”一阵牛饮。

    “...死了?”萧云龙听不懂似的重复了一遍,他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想从僵硬混乱的脑袋中找出一点头绪,像是失智的疯子般自言自语:“死了?什么意思?...死了?”

    陆离瞥了他一眼,“流了那么多血,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萧云龙盯着陆离,神情像是一个执拗的小孩,疑惑地问: “...你不是神医吗?”

    “我是医生,不是阎罗王。”

    萧云龙呆呆坐在原处,半晌都没有动。陆离冷眼看着,刚刚觉得元宝的话言过其实,蓦然就见萧云龙整个人向前一蹿,“噗”地吐出一大口浓血,直挺挺地跌扑在地上。

    陆离吓得魂飞魄散,这才知道元宝所言不虚,赶紧把他扶起来,见萧云龙还在不停呕血,鲜血喷在陆离衣服上,和沈明玉的血溶在一处。“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陆离长长地叹了口气,知道萧云龙这是急火攻心、血不归经,赶紧帮他按揉心口,又取出金丹塞进他口中,萧云龙双眼紧闭,竟把药吐了出来,又接着呕出好几口血。

    陆离气得要命,只能赶紧解释道:“我说的是那孩子、那孩子死了!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你给我吃药,我还不想落个刺王杀驾的罪名!”

    陆离又把药丸摁进他口中,萧云龙含着药丸,清苦的味道弥漫在口腔中,他四肢无力瘫坐,仰头靠在椅背上,像一具横尸。

    “陆兄,”萧云龙在暮色四合中缓缓开口,借着黄昏的遮掩,说出隐秘埋藏的心事,“我这个人,从来不与别人交心,只有下属,没有朋友,可是你,你救过我的命,也救过...他,”他扭头看着陆离,轻轻地说:“我把你当朋友。”

    陆离没好气地应道:“我若不把你当朋友,早就拍屁股走人了!”

    萧云龙苦笑两声,又道:“陆兄,还记得我们密谋举事时,我曾说过的话吗?一件事的开头不好,其后只会越来越糟... ...我明知道那样的开头,注定没有好结局,可当它越来越糟的时候,我已经深陷其中,挣脱不了,这时候,到底该怎么办?”

    “你说的,是你和沈明玉?”陆离敏锐地察觉到萧云龙话中的深意,他虽然不知道极乐宴的事,但是萧云龙在废帝后宫找到沈明玉,这其中的事已经不言而喻。失贞的沈明玉并不是萧云龙的良配,说得难听点,坐拥天下的帝王,又怎么会娶一个“破鞋”当皇后?陆离知道 ,萧云龙这样事事计算的人,很难接受这样的事,可那个人是沈明玉,是惊才绝艳、令人见之忘俗的佳人,萧云龙舍不得也放不下,只有使两个人陷入无休止的折磨之中。

    陆离为沈明玉的遭际心疼,更为他们二人惋惜,他们本该是多么令人羡慕的一对儿?“萧兄,你还记得吗,那幅画像?”陆离提起尘封的往事,“你第一次见沈明玉,是看了我画的画像。”

    那是个柳絮飘飞的春日午后,萧云龙指着陆离书案上墨迹未干的画像,笑道:“陆兄的画艺又精进了,这美人白衣胜雪、神清骨秀,画的不是姑射山人,便是瑶台仙子了。”

    “哈哈!”陆离放下墨笔,也笑道:“你不认识他?”

    萧云龙大为诧异,惊道:“怎么?竟画的是个真人不成?”

    “诶呦呦,难为人家和你并称,你却对面不识,王爷的眼界也忒高了!难道这样的美人,还配不上你?”

    萧云龙脱口道:“是沈明玉?”他又仔细地看了看画像,画中的美人修眉凤目、清雅高华,果真是个玉人儿。

    “我听说,他前几日拒绝了王丞相的提亲,你说,他是在等谁呢?”陆离“嘿嘿”笑着,捅了捅萧云龙,“萧兄,若论人物门第、家世根基,非你莫属!若娶亲,定要他,才不枉此生啊!”

    “我若能得到他,就效法汉武帝,建个金屋,把他藏起来,如何?”他和陆离笑了一阵,提起毛笔在那幅画像上写了八个字:但为君故,沉吟至今。不知说的是他自己,还是沈明玉。

    萧云龙想起这桩往事,只觉得百感交集。是啊,那才是他和沈明玉纠葛的开始,不是淫乱丑恶的极乐宴,而是效法金屋的一诺。当时的惊艳初心,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宫中的金屋,是为谁建的?金屋已经建起来了,美人也被你抱在怀里,只要你想,当初玩笑的一诺,现在就能成真。”陆离看着他,一字一字地说:“萧兄,你不该是个在小结上看不开的人。放过你自己,也放过沈明玉吧。”

    偏执的萧云龙就像一只蚌,沈明玉就是一根扎在他蚌肉上的刺、疼得要命,他一次次地想拔出这根刺,可是拔不掉、忘不了,又不能坦然接受。其实,在反复的折磨纠缠中,那根刺早就生根在萧云龙心底,倾覆天下是为他、营建金屋也是为他,那根刺早就长在蚌肉中,被磨成了一颗痛苦的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