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 蝉族之秘

    “诡、诡异？”派恩连话都磕巴了，紧张地看着亚当。

    “啊，因为我刚刚也想这么说呢。”看着派恩一瞬间涌上的失望和难过，亚当紧急刹车改口。

    派恩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

    “但是恐怕我的意思和你的并不一样……”亚当斟词酌句地说，“今天的一切都很美妙，我承认，派恩，你是个很好的约会对象，但我不确定就这一次约会就说爱会不会有点急切，还是我误解了你的意思，你只是随口说说？”

    亚当把台阶都准备好了，派恩却直接无视了，他激动地直起身来：“当然是认真的，我，我对你……我的感觉……”他急切地寻找着词语，最后卑微而真诚地说，“我，我想我爱上你了，亚当。”

    看着派恩认真的表白，亚当既怜悯又无奈，他决定摊牌了，他托着派恩的脸颊：“我不否认我对你也有感觉，派恩，你是个年轻优秀的雌虫，今天的美妙回忆我会铭记一辈子。”

    “但是……”亚当一转口，派恩失望地翻翻眼睛：“我真不想听到这个但是。”

    “但是我不确定我们是否合适。”亚当动情而难过地说，“邀请你参与这部特摄片的时候，我其实并不清楚你到底是谁，但是回去之后，特摄部的同事也告诉了我，柯克这个姓氏的意思，我不确定你的家里会同意我们发展长久的关系。”

    把皮球踢回去，不爱你不是我的错啊honey。

    派恩抿抿嘴唇，犹疑了一瞬：“我的父亲说过不会管束我的婚姻，他们一定会尊重我的选择。”

    要的就是这个犹疑，亚当委屈而自卑地说：“哪怕我是个出身黑区，刚刚摆脱劳役的雄虫，并且并不止有你一个雌虫吗？”

    “我也听说过做大家族的雄主是怎么回事，你家族的权力和地位让你可以与一个雄虫厮守到老，而我……”亚当凄楚地笑了笑，“你想必很清楚知道我是什么样的雄虫，也知道我不可能到柯克大宅去做个深宅雄主，抱歉，派恩，我不是那种适合你的雄虫。”

    “但你是我想要的雄虫。”派恩几乎都要哭了，然而他虽然年轻，却已经过了胡乱承诺的年纪，他稳定住情绪，坚定地说，“我相信他们会支持我的，亚当，给我个机会好吗？”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亚当感动又纵容地回答，实际上心里想的是，如果你家里真的同意你做我的情夫之一，那我当然真的会欣然接受。

    话已至此，今天的约会也就该结束了。派恩还有些恋恋不舍，却不知道亚当已经果断关闭了纠缠不清的门。

    并不是亚当不喜欢派恩，只是他已经注定要做个多情的浪子，博爱的中央空调，派恩要是能像艾尔弗莱克那样坦然接受，亚当当然愿意多一个这么帅气优秀又可爱的床伴。但派恩和艾尔弗莱克不同，锹族虫口凋零，艾尔弗莱克一言决事，能够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而柯克家族却更加庞大，派恩却还没有掌握权力，他不一定能为自己的喜欢负责，亚当不想让派恩抱有期望，以免最终的结果并不如意。

    派恩穿好那身舰长制服，看起来又是英气勃勃，身姿笔挺，他扣好衣领最后一个纽扣，才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温柔中带着一点羞涩：“我现在还能感觉到你的精液暖烘烘地充实着我的身体，真希望我能怀上你的孩子。”

    “……”亚当很想说怀上了未必是好事，但他这回没有那么不经大脑，而是搂住派恩，亲了亲他的脸颊，“我也希望。”

    派恩搂着他，亲昵地往外走，走到驾驶舱的门口，才注意到威什正背对着通道站着，手里提着那个监控设备，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威什冷硬地说：“我已经收集了刚刚发生的念力波动，我先回去了。”

    亚当挺诧异，刚才威什没有打扰他们浓情蜜意的时刻，已经挺让他意外了，没想到现在又这么懂事，竟然主动离开，自己该改变一下对他的印象吗？

    然而当威什大步离开的时候，派恩却吸了吸鼻子，表情有点怪异，等到威什走远了，他才凑到亚当耳边：“老天，你可真是厉害，你竟然让一个蝉族起反应了！”

    “什么？”亚当吃惊地看着他。

    “我们雌虫对这种气味可是很敏感的，毕竟那意味着竞争者。”派恩点了点自己的鼻子，“我敢保证，刚刚威什身上，有情欲留下的味道。”

    “他湿了？”亚当直白地说道。

    派恩大笑着点点头。

    “哈，真没想到那样的老古板。”亚当忍不住有点讥讽，他还以为威什真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禁欲呢。

    “毕竟他可是蝉族。”派恩感慨地说，“蝉族的念力能力，让他们绝不能轻易发情。”

    “蝉族的念力能力到底是什么？”亚当好奇地问。

    “关于蝉族的念力有很多传说，如果在我进修布鲁斯博士的课程之前，我还真没法准确地回答你，毕竟窥探其他族系的念力能力也算是不大不小的禁忌。”派恩带着亚当往外面走，边走边解释道，“你知道念力分为三个阶段吧？”

    “知道一点，但不是很清楚。”亚当坦白承认自己的无知。

    派恩并不感到意外：“雌虫的念力分为三个层次，念力强化，念力铠化，念力异化。”

    “最开始，念力会覆盖在体表，形成对物理攻击具有极强防御的虫甲，这就是念力强化，我想你一定见过。”派恩说完，亚当就想起了很久之前，曾经见过那个黑区的黑道头目斯坦森用出虫甲，他又不禁想起了哥哥肖和瑞安，心思一时有些飘远。

    派恩的解释又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第二阶段就是念力铠化，会形成念力器官，由于族系的不同，形成的也不一样，比如螳族的螳刀，蜓族的翅膀，蝼族的巨钳，这些你想必见过。”

    这倒是回答了亚当很多疑惑，尤其让亚当想起了在黑区里，从天而降，彻底改变了自己生活的史蒂夫。

    “而第三阶段，雌虫会产生不可见，但是真实存在的特殊力量，也就是念力异化。”重点来了，“对于大部分雌虫族系来说，第三阶段是毕生都很难突破的，需要意志经历极大的磨练，并且有很特殊的机会，才能进入第三阶段。”

    “但是对于蝉族，蝶族，甚至包括蝗族和锹族来说，他们成年之后，就会进入念力第三阶段，这也是为什么从古代开始，他们就称为上位虫族，能够成为贵族，皇族和祭司。”派恩简明扼要地将其中的区别讲了出来，“虽然现在法布尔已经废除了奴隶制，也不再实行那么严苛的贵族体系，但你也清楚，这些虫族在帝国的地位。”

    亚当点点头：“你这么一说我就清楚了。”

    “而蝉族的念力能力，冥思，在所有虫族里也是最为特殊的，所以从古至今，哪怕皇族和贵族都更换了不少，但祭司的职责一直是蝉族在担当。”派恩很有讲故事的天赋，将谜底藏在最后，吊足了亚当的兴趣，“蝉族的冥思，以比较容易理解的方式来说，就类似存储，他们能够将念力不断累积，形成远超其他虫族的磅礴力量，却始终引而不发。”

    “这种累积，需要通过严苛的意志修行，最主要的就是遵守复杂的戒律，戒除各种欲望和需求，进入无欲无求的状态。”派恩说完之后，亚当就忍不住“哇”地一声：“可蝉族也是雌虫族系，他们也同样……”

    派恩要的就是亚当这样恰到好处的捧哏，他用力点点头：“没错，他们同样有着雌虫与生俱来的交配和生育需求，而且因为他们的特殊性，这种需求甚至可以称得上折磨。”

    亚当现在知道为什么威什看起来那么古怪了，这是憋的哇！

    “那他们这样累积，是为了什么？”亚当越发好奇起来，“这能问吗？”

    “在古代，这确实是禁忌，因为和中下位族系，哦，这是古代的说法。”派恩挥挥手掠过这无关紧要的细节，“和中下位族系不同，上位虫族的念力，还有第四阶段。”

    “蝉族的念力，在冥思到极点之后，就会量变引起质变，成为虚冥念力。”派恩神秘地说，“在古代，只有达到虚冥境界的蝉族，也就是虚冥祭司，才能越过无尽的宇宙，和在数百万年前就已经离开法布尔的虫族祖先沟通，获取他们的指导和知识。”

    “法布尔能够具有如此高度的文明，能够让周围的智慧文明不敢侵犯，就因为虚冥祭司始终能够联系到虫族的祖先，据说那是更高层次的宇宙文明，远超法布尔和周围所有文明的实力。”派恩说道。

    这个消息可真够劲爆的，亚当着实震惊了一下，但是也只是震惊而已，毕竟虫族的文明来自一个更高文明的传承，听起来很酷炫，却离他现在的生活太远了，没有什么真实感，不过派恩接下来的话，就足够让亚当惊骇了。

    “而现在，虚冥蝉族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工作，他们是唯一能够以自身意识进入三大主脑，维护和梳理三大主脑庞大信息流的虫族。这就是为什么大家都说蝉族在维护着三大主脑的运转，却不知道蝉族具体在做些什么，直到每个虫族……”

    派恩说道这里，他脖颈的荷尔蒙项圈突然闪烁起了危险的红光。派恩抿紧嘴唇，有些懊恼，指了指荷尔蒙项圈，指了指自己嘴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因为亚当对于雌虫没有抵触和畏惧，交配成功完全取决于他看不看得上，所以海雅已经修改了他的荷尔蒙项圈，事先经过确认的雌虫，可以提前摘掉贞操环，荷尔蒙项圈也不会因为他们靠近亚当而乱叫，避免了这些小细节影响亚当约会的心情。

    当然这并不是说海雅就疏于对亚当的保护，恰恰相反，能够每次约会都得到更高权限的海雅亲自监督的雄虫可是寥寥无几。

    所以亚当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听到荷尔蒙项圈发出的警告声了。这次的警告明显是针对派恩来的，派恩似乎差点提及什么极度保密的话题。

    亚当理解地笑了笑。

    派恩轻咳一声，摸着荷尔蒙项圈，斟酌着说：“所以，蝉族一直都非常禁欲，在进入虚冥之前，他们一旦做爱，之前的冥思就相当于完全白费，必须从头开始。”

    “而进入虚冥之后，他们的欲望就已经非常低了，大部分虚冥蝉族，都很少出现，行走在外的虚冥蝉族，都是地位尊崇的佼佼者，他们一旦交配，就会失去所有念力，而且再也没有从头开始的机会。”派恩的故事讲到最后，没有再触发荷尔蒙项圈的警报，但是这个话题，却着实沉重。

    “真悲哀……”亚当没想到自己最后会听到这样的事情，他被这种无法言说的族系能力震撼了。

    派恩耸耸肩：“有所失去必然有所获得，进入虚冥的蝉族，是不会衰老的，他们的寿命远比其他虫族更久，最长的甚至能达到数百年，直到他们自己受不了庞大念力和记忆的折磨，放弃生命。所以通常来说，蝉族要么在很年轻的时候就留下子嗣，要么就在准备放弃生命之前，留下子嗣。”

    “因为他们磅礴的念力，所以他们能够确保一次就怀孕成功，这种时候的生育，被称为涅盘。”派恩说出涅盘这个词的时候，亚当念着那有些熟悉的音节，感觉这个词语仿佛有种魔力，在法布尔这个和地球不知是否还处于同一个宇宙的地方，竟然也有着相似的庄严意味。

    “那我倒有点后悔对威什那么不友好了。”亚当叹息道，“要是我也是蝉族，我会被所谓的戒律折磨疯的，我可做不到。”

    “当然也有蝉族和你的想法一样。”派恩笑了起来，“只是那就等于放弃了蝉族的身份，因为冥思反复破戒，就意味着永远没有进入虚冥的可能，他们的寿命将会和普通的雌虫相同，念力却会一次次归零，舍弃了长久的寿命，力量甚至还比不上普通的雌虫。”

    “这牺牲可不小。”亚当想了想，他很庆幸自己是雄虫，不需要做出这样的选择。

    “但有些虫值得这样的牺牲。”派恩对亚当深情地说道。

    亚当感动地笑了笑，然后迅速转移话题：“这么说，蝉族，蝶族，蝗族，锹族，都属于上位族系，那蛾族不算吗？”

    “蛾族不算，蛾族的念力异化叫做【鼓舞】，能够提高雌虫的恢复力和战意，类似蝶族的【奏鸣】。不过奏鸣能够提高雌虫的所有能力，包括速度和耐力。奏鸣的深度异化，也就是第四阶段【歌颂】，能够让雌虫的念力提高一个层次，这是战场上的神技，任何族系都无法比拟。”派恩不无嫉妒地说。

    “那也是很厉害的能力了。”亚当也爱玩游戏，很清楚这种加群体buff的技能，绝对是集团作战的黄金能力，“之前布鲁斯博士说，要我和所有族系，所有念力层次的雌虫都试一试，那就是也包含第三层次的雌虫吗？”

    “是啊，不过这很难。因为在古代，雌虫族系的位阶，就是根据达到第三层次的难易程度来划分的。像蛾族、螳族、蜓族被称为中位，就是因为第三层次还有迹可循，比如我的家族，就掌握着一些能够增大进阶几率的方法。”派恩笑了笑，“但是像蝼、蚁，蜂这些族系，达到第三层次真是完全看命运安排。下位的雌虫族系，能够进入第三层次的，不是军团长，也是军队高层了。”

    “像这样的地位，很多都不是单身汉了。”派恩想了想，“目前我知道的，可能只有蜂族的科林军团长，达到了第三层次，还是单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