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鞭刑只是皮肉伤看起来严重，但及时的治疗，加上因艾布特老爷深觉对自己儿女有所亏欠，而提高的伙食质量和数量，让两个黑人小伙子得以迅速恢复。

    因为养伤而有幸在少爷柔软洁净的床上逗留多日，而宽容的少爷再次允许波文今后接着分享他的床铺。在他清洗干净自己，和纳吉莎结束每晚例行的盖被工作后，波文可以睡在雷吉诺德的脚下，也称得上是因祸得福了。

    尽管弟弟服侍的是安娜小姐，但雷吉诺德仍然说服姐姐给宾安置了一床用半新棉花做衬里，还能容纳三个成年人大小的旧被子，让这个小伙子在夜里可以一半铺在身下，一半盖在身上。作为受人奴役的黑奴，两个年轻人还是生平头一次体会到他人的关心，波文和宾心中充满喜悦和感激，憋着一股劲头比往常更加认真仔细地服侍着自己的少爷和小姐。

    “波文，我们的家庭教师海伦娜小姐今天上午十点钟就会来，她是位非常亲切友好的女士，但你也要记得表现好一点，这样她才不会把你看成跟别的黑奴一样的家伙。”雷吉诺德挺直了腰杆，模仿着海伦娜总是做的那样，“见到她时也要保持我这样的姿势，听到没？”

    因为肤色的原因，波文涨得通红的双颊并不能被人发现，只要一想到这是少爷给他提供的学习的机会，他就抑制不住地兴奋，竭尽了全力按照少爷教的那样站直身体，想要给那位女士留下一个好印象。

    “不对，你的背还是弯的。”雷吉诺德想不出能准确表达自己意思的词语，干脆上前几步，用手沿着波文的背部调整姿势，似乎一只手不太够用，他把拐杖丢到一边的地板上，两手一同替波文调整。没了拐杖，能用的脚也还没恢复，雷吉诺德只能依靠在波文身上，白衬衣上干净的洗衣粉味和少爷头发上特别好闻的香波味道，一个劲地钻进波文的鼻子里，搅扰得他不能用心听少爷的讲解。

    “这会让你显得更高更壮实些，还会赢得别人的好感，我看着也觉得舒服，你以后要时刻保持着，虽然有点累但很值得，听到没，波文？波文？波文！”“啊，是，是的少爷，我听到了！”

    雷吉诺德没好气地撇撇嘴，“听到了就要做到，扶我坐到椅子上，再帮我捡起拐杖，你自己练习练习。”总算是不用再受折磨，波文悄悄舒了一口气，把少爷送到椅子上，飞快地捡起拐杖，甚至还为他端来了茶。

    雷吉诺德姿态优雅地坐下，等待波文为自己端茶的过程中，他拿起了，慢慢翻阅着。之前因为受伤、被人欺负等，他的心情一直很差，既没又兴趣也不太想看剧情曲折的书，手头只有和被翻了两三遍。还是波文的到来，他才提起兴趣继续这本。

    跟随在少爷身边几天，波文也是第一次看见对方读书的样子。雷吉诺德半低着头，蔚蓝的眼睛在翻动的纸面上游走，插在书页之间的手指比那些纸张还要白皙好多。少爷这样子真好看，他暗自感叹着，又为对方看的书感到好奇。“少爷，您看的这是什么？”

    的剧情很吸引人，雷吉诺德只告诉了波文名字就再次沉浸其中，而感受到冷落的波文也只能默默地站在少爷身旁，暗自练习方才少爷要求的站姿。室内静谧非常，就连窗外鸟雀的喧闹也变得清晰可闻，然而不过片刻就被打破，“雷哲，早上好！”

    换了一身浅绿色中裙的安娜丽莎依旧没有改变自己似火的性格，如红雀一般蹦蹦跳跳地闯进来，抱了抱弟弟才重重地把自己摔进椅子里，随后而至的宾，转身关上门走到小姐的身边，其间兄弟俩对视一眼，权当做简单的问好。“安娜，你最好淑女一点，不然海伦娜小姐那里可有一堆说辞等着你呢。”有安娜在的地方，绝对不适合读书，雷吉诺德夹入书签合上书，对着姐姐说教起来。

    “雷哲，你才十二岁！上帝保佑，千万不要让我的弟弟变成那种可怕的老学究！”安娜丽莎虽然嘴上这样说着，还是乖乖地坐端正，海伦娜小姐是很好，也很亲切可人，然而遇到这种爸爸妈妈格外强调过的事情，她就变得非常可怕，安娜丽莎朝着宾努努嘴又挤眼睛，做出一副怪样子。

    “唔。”宾咬住嘴唇，以防自己被小姐这古灵精怪的样子逗乐。而雷吉诺德一看姐姐似乎将两人商量好的事彻底忘在脑后，他立即打断两人的交流，“安娜，让宾到这边来，跟波文学学站姿，给海伦娜小姐留下好印象，她才会愿意试着教导他们。”

    话音刚落，安娜丽莎露出恍然的表情，而宾面目上的惊讶，就和他刚刚告诉波文时，一模一样，这种怪异的雷同感，让雷吉诺德差点绷不住脸上的表情。宾转而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小姐，“去吧，去吧。”安娜丽莎挥挥手，有点嫌弃地把人“赶”到他哥哥身边。两个黑人男孩儿站到一起，摆好站姿就窸窸窣窣地互相交流起来，雷吉诺德也转回头和姐姐商量具体的说法。

    最好的措辞当然是为了两个人的安全，让两个贴身仆人明白规矩，了解什么人可以随便揍什么人不可以很重要，为此他们需要学习简单的文化知识。

    更重要的是，安娜丽莎希望宾知道如何为自己挑选一条上档次的颜色合适的连衣裙，知道怎么和店主讨价还价，询问新品；而雷吉诺德希望波文认识字，以便随时为自己购买书籍，甚至在未来，成为他的帮手。

    先说服海伦娜小姐，这样的话，即便爸爸不同意，在海伦娜小姐不知情的情况下，她还是会继续教导他们。两人又商量了几种情况，这才抬起头检视仆人的练习情况，两个黑人小伙子是那么的听话，他们在少爷、小姐目光的注视下站得更加笔挺，如同路边的桦树。“走几步，你们可不只是站在那里当雕塑。”

    仆人们一同迈出右脚，然而下一秒笔挺的姿势立刻扭曲成了两颗营养不良的小灌木。雷吉诺德叹了口气，而安娜丽莎水蓝色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两圈。她站起身，随手从雷吉诺德桌边的书堆上挑出两本硬壳书。

    本想直接放在仆人头顶，然而穿着高跟鞋的她踮起脚也够不到，只好把书扔进宾怀里。也许是因为个头问题的迁怒，她没好气地吩咐道“一人一本，站直身体后顶在脑袋上，再走路。”

    波文和宾顺从地照做，然而他们不得不分心注意头顶多余的东西，每走一步都像捧着易碎的玻璃制品，僵硬地就像是刚从墓地里爬出来。安娜丽莎噘着嘴走上前推了两人一把，“你们是在跟蚂蚁比赛吗？”下一秒就是书本落地的声音。雷吉诺德眨眨眼，脸上全是不满，“安娜，你这种方法，就算是我也做不到，你……”

    安娜丽莎从桌上又拿起另一本更厚的书，放在自己的头顶，随后她真的就如同一只蹁跹的蝴蝶一般，顶着书在几人面前走了一圈，同时还能保持正常的步速，她还饶有兴趣地跳了几步新学的舞蹈。

      ＝ TBC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