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伤心
颂蓝晕过去之前，听到奚狝在他的耳边念出一连串动听的音节，然后就感觉全身涌出融融暖意，仿佛回到母体里一样温暖舒适。 颂蓝觉得自己大概晕了几分钟——真是丢人，居然被干得昏过去了。 他的身体一片暖洋洋，四肢百骸充满力量，还有一种紧绷到极致后的放松。他的生命力在不断回升，灵引体质在灵祝力量的加持下吸引大量灵气，源源不绝地涌入他的身体。宝蓝色的妖丹活泼地旋转着，隐隐浮现出第十轮月影。颂蓝也即将度生死关，成为十月妖王。 这种提升的速度，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多亏奚狝用尽手段引出灵纹密语，他才能恢复得这样快。 “灵主……”颂蓝嗓子哑了，刚刚叫得太厉害。可是他就是想要叫一声奚狝，他的心里又酸又胀，想要问，又没有勇气。 “干嘛？”奚狝懒洋洋地说。他刚才舒舒服服地射在颂蓝体内，这会儿正在享受余韵。 “你……还……你不出来？”颂蓝脸上又蔓延起熟悉的热意。他现在趴在床上，奚狝趴在他身上，那玩意还插在他里面没拔出来。两人肌肤亲密相贴，盖在一床薄被下面。 这姿势简直…… 颂蓝喜欢奚狝的亲近，可是激情过后，羞耻便不屈不挠地涌上心头。 “灵力还没吸纳完呢，怎么，不愿意让我沾光？”奚狝不满地咬住颂蓝白生生的耳朵尖。 颂蓝这才想起，奚狝插着他，同样可以享受灵引带来的好处，他一时害羞，居然忘了这个。 “愿意，你别拔出来！”颂蓝一着急嘴皮子就秃噜出来一句，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羞得头发丝都要糊了，把脸埋进床单不吱声。 奚狝轻声笑着，一点点啃咬颂蓝的耳朵尖，啃得颂蓝轻轻打颤，心里却因为这样的亲密而注了蜜水一样甜。 他的唇角偷偷勾起来。 颂蓝从来没有这样幸福过。真的是幸福，那种恨不得时间就停驻在这一刻的幸福。 “灵主……”颂蓝忍不住轻声低唤。 “嗯？”奚狝仿佛牙痒痒一样又开始拿颂蓝的肩膀磨牙。在那牛乳一般的白皙肩头留下红色的牙印。 “原谅我了吧？不再生我的气了是不是？”颂蓝实在憋不住，终于问出来。他想听奚狝最直接的答案，听不到，就根本不能安心。 “你说呢？”奚狝舔舔他的脖子，偏偏不直接回答他。 颂蓝倒抽一口气：“别……灵主，奚狝，你直接跟我说……求你，别让我猜。我总是猜不中你的心思。”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不自觉地带出几分惶恐可怜。 奚狝趴在他肩头，哼出一句：“蠢蛋……” 颂蓝叹口气：“总骂我，不蠢也给你说的蠢了。告诉我吧……告诉我。” 奚狝的手往下探，捏住一颗被咬得发肿的乳头，轻轻一揉，颂蓝后穴顿时一缩，口中溢出呻吟。 “别……我现在还不成……”这么一抽抽，颂蓝终于觉出来疼了，后面被过度使用的钝痛让他下半身都在发木。 “告诉我。”颂蓝继续问，执着着一个答案。 “要不怎么说你是蠢蛋，看看你的印记。”奚狝使劲捏了一下手里的小乳头。 颂蓝被捏得低低叫了一声，额头顿时浮现猫爪印，原本鲜红的颜色已经变成灿烂的金色。 颂蓝难以置信地摸着自己的额头，金色的！真的是金色，奚狝终于不再讨厌他！ 他也成为奚狝心里最亲密的人，跟陈黜衣和陶獉一样！ 颂蓝欢喜得恨不能抱着奚狝转上几个圈，眼中满满的狂喜都快化成实质，闪闪发光。 “奚狝……我可以亲亲你吗？”颂蓝轻声问。 “行啊，只要你能亲到。”奚狝轻笑。 奚狝这样轻松愉悦的笑让颂蓝加倍开心起来，他努力撑起身体，变成跪趴的姿势，而奚狝就像一滩液体猫一样趴在他身上。 颂蓝利用灵力把奚狝撑起来，在不拔出阴茎的情况下艰难地翻了个身，然后面对面抱住奚狝。 抱住奚狝热乎乎的身体，鼻端都是奚狝好闻的味道，颂蓝觉得自己瞬间圆满，此生好像再没有比这一刻更幸福的时候。 奚狝突然伸出舌头，轻轻地舔颂蓝的乳头。颂蓝一哆嗦，把他往上抱了一点，看着奚狝慵懒灵动的黑眸，面庞残留的红晕，粉色的嘴唇，颂蓝心跳如擂鼓，竟然不敢亲下去。 “海祭大人，小蓝蓝，以前胆子不是挺大吗？梗着脖子跟我叫板。”奚狝低笑着靠近有点胆怯的颂蓝，轻轻亲上去。 颂蓝闭上眼睛，屏息承受奚狝的亲吻，无比幸福，又有点惶恐。 现在他不敢了。 因为喜欢，喜欢极了，才会万分畏惧。生怕一切变作泡影，如同黄粱一梦，梦醒时面对的还是那张毫不在乎的脸。 “你可真行……亲一亲也要哭？你是小丫头？”奚狝接住颂蓝眼角滚落的一颗鲛珠。 “你才是小丫头，比小丫头长得还好看的猫。”颂蓝眼眶微红，睫毛上还沾着碎钻一样水珠，忍不住开口小小地反击一句。 小丫头不小丫头的奚狝不在意，不过这小鲛人还敢回嘴呢，看来还得教育。 颂蓝看着眼神晶亮的猫祖宗，心里一片温暖宁静。 就在这时，奚狝突然面色一变，直接抽身而出。身上迅速出现金红色的金斓袍。 颂蓝反应也不慢，几下套上鲛纱外袍。 奚狝的无常金线如同海草一样舞动，疯狂震颤中从虚空拖出一团蓝色光球。正是颂蓝自幼供奉的那团海之灵。 “神尊……”颂蓝怔住。他尊奉的海之灵怎么会离开神殿？这二十多年可从来没见祂离开一步。 放开心神…… 颂蓝听到海之灵传递的信息。 多年尊奉神灵已经让颂蓝养成根深蒂固的习惯，追随海之灵的脚步，执行海之灵的意志。这是每一位海洋祭司都会遵守的根本准则。 颂蓝的目光注视着散发无尽威势的海之灵，就要放开心神。 “操！什么东西！”奚狝手中金线变成一根棒球棍，如同击球一样直接把海之灵抽出了个全垒打。海之灵打着旋飞出去。 “神尊！”颂蓝惊慌失措地看着海之灵狠狠撞在落地窗上，都撞瘪了，玻璃哗啦啦碎裂，清新湿润的风吹进来。海之灵好像晕菜了一样歪歪斜斜地飞回来。 “奚狝……”颂蓝有些埋怨地看着奚狝——这是他自小尊奉的海之灵，力量强大，跟红泉下面神殿里关着的那个小可怜可不一样。怎么能说打就打？ 也就是现在的颂蓝，如果是初见奚狝时的颂蓝，这时候都得跟奚狝拼命。 “你是不是真蠢？”奚狝面无表情，眼眸定定落在颂蓝脸上，仿佛冷而脆的琉璃，语气严厉异常，“拜神把脑子都拜没了？让你放开心神你就听？” 颂蓝颤抖着对上奚狝的眼眸，仿佛又看见了当初对他不屑一顾的奚狝。本来就一直战战兢兢，恍然如梦。奚狝的斥责好像是心底最大的噩梦成了真，让颂蓝浑身发冷，无尽恐惧中又掺杂了许多委屈。 他被海之灵的命令弄得心神不稳，那些被奚狝冷落无视的痛苦全都涌上来。为什么？为什么对他就一定要这么无情？说翻脸就翻脸，没有一点顾念。颂蓝性子里面根深蒂固的骄傲倔强又被激发出来。 “那……那是我尊奉的神灵，我力量的来源，我不要求你跟我一样敬奉祂，但是请你拿出最起码的尊重。”颂蓝的语气沉下去。他那么喜欢奚狝，只要奚狝高兴，怎么对他都可以。 可是海之灵不行。 那是他们鲛人一族千万年来一直放在最重要位置的图腾，是他们的神，是不可亵渎的依靠。 奚狝但凡有一点在乎他，也不应该这样对待海之灵。 颂蓝一瞬间难受得眼眶都红了。 “你的神……比我重要？”奚狝凝视着颂蓝，语气有种颂蓝难以解读的低沉，眼神透着幽幽的光，那光看起来却薄而脆。 颂蓝看得心里一紧，莫名的恐慌攫住了他的心脏，他连忙开口道：“灵主，我……” “颂蓝，放开心神……” 海之灵突然说话了，不是意念传递，而是真正发出了声音。 “老师……”颂蓝猛地回头，震惊地看着海之灵，眼神有些迷茫。 他的老师——上一任海洋祭司在五年前就已经过世，为什么海之灵会发出老师的声音？ 他的老师虽然对他十分严厉，但也同样将他养大，教他本领。老师过世，他难过了很久。 “颂蓝，放开心神……我们的神只需要你的力量。”蓝色光球发出威严的声音，仿佛天地至理。 “神尊……”颂蓝的神色渐渐由迷茫转为坚定，这是他自幼秉持的信念，是一切的基础，他不能背离。 “颂蓝！”奚狝低喝。 颂蓝倏地回头，看见奚狝的目光，那目光薄而脆，仿佛带着尖锐的棱角。 不……他动摇了……他舍不得奚狝…… “颂蓝！”光球同样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颂蓝却是一步一步朝着奚狝走过去。 光球的光芒瞬间凝滞，然后狂怒地波动起来。 一种奇异的灵力波动与颂蓝的妖丹共振，湛蓝的妖丹变得极不稳定，里面隐隐透出青黑色的符文。 “我操！”奚狝面色一变，根本来不及说什么，抬起手臂，轻轻一指点出。 空气仿佛水波一样颤动，扩散出扭曲的涟漪，极致的安静中有什么声音响起，荡起无尽沧桑的回响。 情势紧急之下，这几乎是奚狝的最强一击，全身灵力都集中在这一指之上，其威力可想而知。 蓝色光球发出恐惧的尖啸，迅速后退，而奚狝那一指带着毁灭的力量如影随形。 如果打中了，神尊会被灭得半点残渣都不剩。 颂蓝的眼眸惊恐地睁大，脑子里一片混乱，不能，不能让奚狝杀了神尊！ 如果奚狝杀了他的神灵，杀了他们一族千百年来共同尊奉的信念，他们哪里还有……未来？ 颂蓝出手了，属于海洋祭司的攻击朝着奚狝过去。颂蓝发誓，他只是想把奚狝推开，推得远远的，让他不能杀掉海之灵。 但是海之灵临死一击却藉由颂蓝的祭司力量，如同杠杆一般，放大了好几倍。 巨响过后，奚狝直接喷着血飞了出去。 “不——”颂蓝心胆俱裂，顾不得烟消云散的海之灵，直扑奚狝落下的方向 这一瞬间仿佛拉得极长，他看见了奚狝的眼睛，奚狝正看着他，那专注凝视他的眼神，如同琉璃一样清透，又薄又脆的眼神，碎了。 颂蓝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伤心的声音。 不知道是奚狝的，还是他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