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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送作堆都没有办成

    第十章 送作堆都没有办成

    林复生蒙着头坐在那里,动也不敢动,叫也不敢叫,一颗心只顾七上八下,揣测着自己的命运,连给麻袋闷得满头是汗也顾不得了。

    过了大约半个多时辰,只听一阵脚步声响,林复生这个时候格外聪明起来,或许是因为眼睛被蒙着,因此听觉就分外敏锐,脑子也灵活多了,居然也一下子就听出这是沐英的脚步声,沐英走起路来就是这个样子的,总是很轻巧,哪怕是快步走也不会显出慌乱的样子,总是那样从容不迫,从前他虽然听过许多次,不过都没有太在意,如今却是一下子都想了起来,连特点都总结了出来。

    一想到是沐英,林复生的心顿时愈发慌乱了起来,又是害怕,又是期盼,只盼沐英能够秉着从前的仁慈,网开一面格外宽大,然而他马上又想到宫律和,这人为什么突然抓自己回来?莫非是沐英出尔反尔,要这样加害自己?念头转到这里,原本因为勉强算是熟识而发生的一点安全希冀转瞬间消失不见,只觉得沐英那文雅的脸也突然间变得凶恶了起来。

    林复生混乱之中,只觉得那扎紧麻袋口的绳子给人松脱了,然后那只一直蒙在自己头上的袋子就被人拿掉丢在一旁,紧接着一只手将自己口中的布团取了出来。

    林复生这一下终于透过一口气来,张了口急促地喘息,这时只觉得一双手摸到自己身后,林复生一下子惊觉起来,一时间脑子里也想不了什么事情,只凭着本能挣扎着身子恐慌地叫道:“不要,不要啊!”

    沐英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不要慌,我给你解开绳子。”

    林复生两眼惊恐地望着他:“你骗我,你骗我的……”

    沐英顿了一下,仿佛瞬间也有一点无言以对一般,不过他马上便反应过来,很温和地说:“你不要担心,我并非有意反悔,这一次的事情只是误会。”

    他虽是这样说着,奈何林复生着实惊吓过甚,只当他们主副将两个串通做戏,玩弄自己,初期的信任全都没了,惊慌之下不住地挣扎,沐英本来是很温存地想要拢住他,让他安定下来,哪知两个人纠缠之下林复生身体一个不稳,就栽倒在了床上。

    林复生两手反绑,仰面朝天地躺在那里,他起初有些懵,片刻之后马上意识到自己此时的处境是多么的糟糕,摔倒在哪里不好,居然倒在了沐英的床上,上一次自己躺在这里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可是记忆犹新,而这一次的场面格外尴尬,自己两只手捆绑在后面,根本无从抗拒,况且又是自己倒下来的,林复生虽然没有那么高深的学问,也知道这样的场景分外暧昧,倘若对方是个歹狗,刁钻尖刻,只怕要说自己是欲擒故纵,刻意诱惑。

    要说自己如今这个可怜的样子可能确实诱人犯罪,倘若沐英这一次终于把持不住,不再作圣人当君子,直接压在自己身上,自己也没有什么可说,连动都动不了呢。

    其实不仅是林复生惊慌,沐英看了他此时这个样子,也觉得事情的走向很是怪异,林复生这样一副“被缚奴隶”的样子其实真的是很勾人的,更何况这人又只会哀求,不会激烈地反抗,这样绵绵软软凄惨可怜,让自己真的兴不起那种暴烈征服的兴致,只想好好安慰他,这种画面之下假如自己俯下身子亲吻抚摸他,应该也是顺理成章的吧?

    “饶了我吧,将军……”

    沐英暗自叹了一口气,看着林复生那满是惧怕的脸,这人虽然肌肉骨骼强健结实,却已经失去了勇气,让人连安慰都要小心翼翼,自己方才的念头只能当做是一场奇特的春梦,没有法子付诸实施的。

    沐英将林复生扶了起来,很温和地说道:“你不要担心,我不会逼迫于你,不要担忧了,我来给你将绳子解开,你不要乱动。”

    林复生这一次有了教训,果然不敢再乱挣,坐在那里老老实实等沐英将自己手上的绳子一道一道地解开,然后便瑟瑟地揉着手腕,听沐英安排善后:“我这两天有些事情,不好送你出去,等我手头的事情忙完,便自送你出城,这样总可以放心了,这两日你便与钟伦他们住在一起。”这一下总不至于疑神疑鬼。

    看到钟伦将林复生领到侍卫休息所,其他人一看到他来了,难免要问一下原委,林复生吞吞吐吐避重就轻说了一点,虽然他没有完全讲出来,然而这些亲卫看惯了上层的纠葛,脑子转一下也就明白了,何千春当时就说了一句:“这可真的是没救了。”多好的一个机会,到了手边都能给溜过去。

    两天之后,沐英果然带了一队人出城巡视军营,半路叫了林复生过来,把一个包裹给了他,让他离开。这一回林复生可是走得踏踏实实,连宫律和都没有办法说什么了。

    晚间,帐幕之中,宫律和看着拿了一只小酒杯的沐英,沐英这个人很少喝酒,他的生活习惯就如同为人性情一般,都是淡淡的,连吃茶都不吃厚茶,只是放几片茶叶,有一点味道就好,喝酒更加不喝厚酒,而且喝酒的次数极少,除非是特别开怀,或者真的比较郁闷的时候。

    两个人说着明军节节胜利的军报,似乎是十分愉快的,然而宫律和最后终于说道:“文英,你为什么要将他二次放了?”本来很可以顺水推舟的。

    沐英淡淡一笑,道:“他吓成那个样子,一定是不肯的了,我又何必勉强。”

    宫律和微微一哂:“他什么时候不害怕了?自从给我们捉住,他就一直哆嗦,然而还不是在你身边作了亲军?这一段时间倒是也蛮好。他这个人是没有什么主意的,虽然开始时是有些硬拗过来,似乎是强迫了他,然而他不是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刚烈性格,你也不是粗糙鲁莽的,纵然抵触也有限,过一阵也就会适应了,你如今白白放了他走,又有什么好处?”

    沐英想了一想,道:“虽然是如此,可是我还是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让人违背心愿。”

    宫律和噗嗤一笑:“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征战这么多年,死去的人有许多,比起生命来,贞操又算得了什么?况且他和你在一起又不会受苦。”

    沐英一时间有些默然,宫律和的话真的是直逼人心,多年的战乱,天灾人祸,死掉的那些人难道都是该死的吗?可是许多人毕竟是已经死了,而自己也是战争中的一员,虽然自己已经是尽力在约束军纪,避免滥杀无辜,然而战争本身就意味着杀戮,自己在这个巨大的机器之中也是身不由己,所以有的时候,某些原则就开始变得模糊。

    “虽然是如此,然而自己能做到的,还是想尽量坚守一下。”

    宫律和轻轻地摇了摇头,沐英的确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对于许多关键问题都看得十分通透,他自幼给马皇后朱元璋收养,有养子的名分,比血亲只差一层,十分亲信的,十八岁就担当要职,先是作帐前都尉,协防镇江,后面又升为指挥使,守江西重镇广信,虽然幼年艰辛,然而少年得志。不过即使是这样,自己的这个朋友也半点不见有什么轻浮举止,一直表现出是一个十分纯粹的人,对于养母养父都是一腔真情。

    不过他纯粹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纯情?这就有点自讨苦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