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我只是想要他爱我

    “相册里有我之前的样子，”杨子晨不理睬眼前两个人的互动，她掏出手机，丢给秦毅，自顾自地说下去，“我跟子曦是双胞胎，我比她早出生半个小时，就成了姐姐。姐姐嘛，自然就该处处让着妹妹、照顾妹妹，可她哪需要我来让什么？我哪里都不如她，不如她漂亮张扬、不如她聪明机灵，她是吸引着所有人注意的红玫瑰。至于我，就是点缀在玫瑰花旁边的黄莺，没有一点存在感。那些人在子曦那里碰了钉子，就到我这儿寻找慰藉。我就该满脸相迎地全盘接受吗？当我是垃圾回收站吗？”杨子晨表情平静，可声音低沉嘶哑，满是怨恨。那大概是经年恨与怨的沉积，在时间的作用下缓慢地沉积发酵，一直深入到了骨髓里。

    “可言之哥哥不一样，他注意到我了。他能叫出我的名字，他会跟我说你好，问我今天做了些什么，还会夸我漂亮。”她黯淡无神的眼睛在提到陈言之的时候，添上了无尽的光彩，“他甚至愿意娶我，为了能让言之哥哥娶我，我愿意付出我的所有。”

    “你做了什么，为了让他娶你？”

    “言之哥哥是因为爱我才娶我的。”杨子晨的情绪陡然激动起来，她的手指撕扯着棉布裙摆，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他不可能不爱我的，不可能！都是因为你这个贱人！”她激烈的情绪终于找到了突破的出口，

    “如果没有你，所有的一切都会是正常的，言之哥哥会好好爱我，我也会成为他的妻子，我会乖乖的、永远都乖乖的！”

    “为什么是因为我？”莫小米从容不迫的看着杨子晨，看着与自己那么相似的脸上带着狰狞的表情，小心地把警惕的小克放在地上，摸了摸它的后劲，让它自己去玩。

    “如果没有你，穆易木就不会找到我，我也不会整容成这个样子，被那些……”她像是被噎住了，惊恐地看向虚空瞪大了眼睛，眼泪在眼眶中飞速积满。她毫无预警地冲向莫小米，死死地掐住莫小米的脖子，“如果没有你，没有你什么都会变回之前的样子！”她大喊着。

    莫小米挣扎着，她的虎口卡在杨子晨的颈动脉上，她知道只要用力压迫，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让杨子晨昏迷。可她下不去手，杨子晨的眼泪正一颗一颗地落在自己的脸上，她看上去伤心欲绝，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她不断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去死吧，你死了我就可以跟他在一起了……”莫小米抬起卡在杨子晨脖子上的手，擦过她淌满泪水的脸颊，被压迫的声带振动起嘶哑的声音，“看着自己的脸哭得这么伤心，我都要跟着哭了，别哭了，我都…啊！”

    杨子晨突然没了力气，整个人瘫在了自己身上，莫小米毫无防备，差点儿别压得背过气去。“你干什么了！”她用力扶起瘫软在自己身上的杨子晨，动作间打翻了秦毅放在沙发扶手上的那碟开心果。

    秦毅哀怨地看了一眼撒了一地的开心果，“她没事儿，我只是把她敲晕了，你都要掐死你了，你还怜香惜玉呢。”

    莫小米摸了摸杨子晨的脉搏，放下心来，“她都要掐死我了，你还有闲功夫把开心果好好地放好呢。”

    “啧，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可以轻易摆脱她的。”秦毅弯腰去捡掉下碟子。

    “我怕伤了她，她是不是有什么心理创伤，情绪也太不稳定了。”

    “哎，问了半天，什么也没问出来呀。还浪费了我半碟开心果。”秦毅一脸痛惜。

    “把她抱到客房去。”

    “我吗？”秦毅疑惑地指着自己。

    “难不成是我？谁让你对人家下狠手的……别扛着，抱着，轻一点了……”

    “……陈总，这是最近一期的财务报表，还有X区的土地并购合同，政府批文我们已经拿到手了，下个月就可以正式动工，基础人员的招募已经基本完成，还欠缺……”敲门声打断了每天早上的例行报告，姜阳推开而入，“没打扰你们吧？”

    “小杨，你把报告留下，先出去吧。”陈言之吩咐道。

    “不好意思，”姜阳歉意十足地为对方打开门，满眼的温柔笑意让妹子脸颊飞起一道粉红。

    “你为什么当跟杨子晨订婚？”姜阳见人出了办公室，随手锁上了门，开门见山地问道，“这次别想敷衍了事，最好一次说清。”

    “为了钱。”陈言之把目光从文件上移开，方看了一眼脸上写满了震惊的姜阳，把文件丢在了桌上，虚空点了点眼前的座位，重复道，“你没听错，就是为了钱。”

    “我们陈家什么时候穷到需要靠联姻换钱了？”姜阳拉开椅子坐下，根本不相信。

    “这事儿你得问老爹。”陈言之慵懒地挑起眼睛，瞟着姜阳。

    “陈言之我警告你，不要用这种语气提起老爹。”姜阳一拳砸在桌子上。

    “如果可以，我比你更不想提到他。”陈言之更加语气不善。

    “好，我信你，为什么需要钱？”姜阳压下火气，坐在了面前的椅子上。

    “他听信了所谓内部的消息，瞒着公司抽调了大量的流动资金，投资到重金属市场。”陈言之冷笑了一声，“血本无归，公司资金链彻底断裂，他大受打击一病不起，这时候杨家提出联姻，他自然会当成救命稻草。”

    “我……”姜阳想说“我为什么都不知道”，可整句话卡在喉咙里。

    “你当然不知道，你那时候忙着气我成了陈家大少爷，一门心思惦记着去英国，哪里管得了这些。”陈言之自然看出了姜阳的不自在，眼角带笑地调侃着他，“其实你去英国的时候我挺担心的，尤其是看到你带着秦毅回来的时候。”

    姜阳没有马上反应过来，陈言之愈加促狭的笑意让他恍然大悟，“你放心好了，”他大咧咧地翘起了二郎腿，“你这样儿的美人都没把我掰弯，秦毅就更不会了。”

    陈言之无奈地看了姜阳一眼，两个人一起失笑出声。

    陈言之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比起杨子曦，我自然选没那么张扬个性的杨子晨。我们跟杨家达成协议，我跟杨子晨订婚，杨家便出资支援，不过没想到……”

    “没想到选错了人。”姜阳肯定地说道。

    “我原计划跟杨子晨订婚，然后送她出国留学，等到公司周转正常后，接她回来，选个合适的时机跟理由取消婚约。她没多考虑就答应了，我知道自己利用了她，就许诺凡事有什么需要，尽可以找我帮忙。

    “言之哥哥，什么都可以吗？”杨子晨抱着自己的胳膊，力道不大，但陈言之莫名地觉得有些无力摆脱。

    “是，只要你想得。”在陈言之眼里，杨子晨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小妹妹。她脸上总是带着几分婴儿肥，圆圆的一双鹿眼，看人的时候满眼的天真，比起那个艳丽的杨子曦，就像是一杯温润的清泉水。

    “那我要你永远爱我。”杨子晨踮起脚尖，吻向陈言之的唇。

    陈言之不着痕迹地转了下脸，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小丫头别瞎闹，我去给你换登机牌，你在这儿等我吧。”

    “我要跟言之哥哥一起去。”她不在意那个被躲过去的吻，摇着陈言之的手臂撒娇。

    “好，一起去。”

    “那段时间公司家里一团忙，根本腾不出一点时间。等我忙过了那段时间，抽出时间调查杨子晨去向的时候，才发现她当时根本就没有登机，而是直接飞去了日本。等到半年后，私家侦探在她回国飞机上偷拍的照片上，她已经变成了莫小米的样子。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了她的消息，不过她会时不时地联系我，告诉我她很快就会回到我的身边，我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来调查，也只能查到她跟一个叫做穆易木的男人在一起，整容似乎也是那个男人的主意。”

    “穆易木？”姜阳重复道。

    “你知道他？”陈言之揉了揉太阳穴，突然觉得头疼得有些厉害。

    “我不知道，但是秦毅似乎知道一些他的情况。我打电话问问他的情况，顺便看看他们两个从杨子晨那儿了解到一些什么。”

    电话刚刚拨出，办公室门就被敲响了，“我们来了，”是秦毅的声音。

    “虽然现在吊胃口的气氛不太多，但是我还是想这么干，我们的手里呢一共有四个消息，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三个坏消息，你们两个想先听哪个？”莫小米摇晃着手机，浑身上下都在竭尽全力地想要传递出一种轻松俏皮的感觉，可搭配上身后秦毅冷漠灰暗的脸色，气氛莫名地沉重。

    “一比三，那我选好消息。”姜阳半坐在陈言之的办公桌上，食指轻点着下巴开口。

    “没想到你这家伙居然是个乐观主义者，美人你呢？”莫小米转向陈言之，挑眉问道。

    “我想听最糟糕的。”陈言之站起身，冲着姜阳指了指自己的位置，姜阳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他走到莫小米的眼前，低头看着莫小米脚上的居家拖鞋，“消息一定很糟糕，糟糕到你来不及换鞋就出了门，”说着轻轻瞥了秦毅一眼，那眼神锐利，像是一把刚刚启封的手术刀，秦毅没来由地有些自责，不由地握紧了手掌。

    “你的手在发抖，”他轻轻地婆娑着莫小米的小臂，温热的掌心让莫小米粉饰强撑的壁垒开始崩塌。

    “美人可能是好意，但是我觉得你应该告诉他实情，“理智君慌手忙脚地套好了雨衣，撑好了小船，看着头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的天空摇头叹息，”他再安慰你超过五秒钟，你就要抱着他的脖子，像个三岁的宝宝一样嚎啕大哭了。“

    “我没事儿。”莫小米咬着下唇想要把手臂从陈言之手里抽出来。

    “真的吗？”陈言之低头询问，他的声音温润得像是一杯清明前的西湖龙井，只是三个字就让莫小米溃不成军。她整个人突然脱力一样歪倒在陈言之的怀里，痛苦像是实体的重击一样一下一下打在她纤细的身体上，她想要哭泣、想要呼喊，却被种种复杂的情感牢牢地堵住了泪腺、塞住了喉咙。

    “是因为我。”她抬起通红的眼睛看向陈言之，最终只从自己的脑海中捡起了这四个字，声音粗粝得像是在沙漠里跋涉了无数个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