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温暖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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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下黏糊糊得,很湿热的感觉,让王良明顷刻愣住了。没用多久,他原本还很混混沌沌的脑子立刻就清醒了过来,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很慌乱,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王良明心想,莫不成,是因为喝酒喝得太多了? 但他同样很惊讶,没料到自己的身体居然会有这般大的反应。 而且,更关键的问题是,王良明记得,原本睡觉前,自己还是穿了条短裤的。这会儿也不明白是怎么搞得,竟然被脱掉了,还扔在了床的一边。眼下,自己就只剩下了一条内裤,还是在……发生了让自己根本不好意思说出来是什么事情的情况下,紧贴着日本兵的身子。 可最要命的,远不止这些。 当王良明试图从武藤的身子底下挣脱出来,好让自己能悄悄把裤子换掉的时候,四条纠缠在一起的腿激烈摩擦了几下。他极为惊悚地意识到,飞行员的短裤也不知去了哪里。两个人此时,已经赤条条的坦诚相见。 武藤胯间的大肉棒亦抬起了头,就隔着两层薄薄的布,雄赳赳地顶在王良明相比之下‘弱小’了很多的部位。 王良明发现,这种感觉,和方才意识混沌之时,某样物件所带给他的压迫感,简直如出一辙。 ……怎么会…这样? 他非常懊恼,若不是被男人给压在身下动不了,真的是想给自己一巴掌。 虽说,这两个多月,或者准确一点,三个月来,日本兵每天晚上睡觉时,手脚动作都‘不那么老实’。不过,毕竟大家都是男人,而且王良明自己也不好意思将所有事一一挑明,所以全部都不了了之了。 可是这样的状况,却是前所未有的头一回。尽管这也只是男人之间很平常的某些现象;但是,常见归常见,在王良明看来,同样难以启齿。 毕竟,他觉得,哪个男人也不会随随便便没事跟别人去讲自己每天穿什么颜色的里裤、每天晚上会不会遗精,以及结婚之后,每晚和妻子的性生活。 不远处,桌子上的台灯还没有关。昏暗的光线,给屋里染上了一抹淡淡的黄。王良明认为,这黄色说不好是明亮还是黯淡,只是那光晕颇有点夕阳下落之前,山谷里的那般情调,让人心里很空落,却又总能涌动起一股莫名的温暖。 日本兵喝得太多,周身泛着浓浓的酒气,混杂着尼古丁与汗水交融在一起的味道,飘进了王良明的鼻孔,在他的心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尴尬油然而生,让王良明不得不将头撇向一旁敞开着的窗户,以防男人强健的肩膀进入自己的视野,给自己平添无厘头的不安与拘促。 他仔细回想起,方才似乎是有那么一阵,自己好像感觉很热。不仅仅是上半身,整个屁股都仿佛坐在火炉上一般。他觉得,若是再穿着裤子,自己恐怕就要被煮熟了。所以,双手好像就本能地…… 但日本兵怎么也只剩了一条内裤了?王良明很不解。他想,难不成,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男人也觉得太热了?还是说,…… 是自己一块儿给扒掉的?!! 王良明不知道是真实的记忆,还是因为醉了的缘故,恍惚间,突然有了那么一种错觉:自己的拇指和食指,似乎刚刚被两层布勒过。他清楚,自己的拇指肯定是扒了自己的裤子;而食指,难道真的……插进过武藤腰间的裤缝? ?!! 突如其来的疯狂念想,让王良明的脸上火辣辣得。他羞惭地闭紧了眼睛,狠狠地摇了摇头,想要尽快将这尴尬到分不清是回忆还是幻觉,反正总之肯定是不太好的东西抛到脑后。 他推了推飞行员的肩膀,可仍旧徒劳无功。一如之前那般,武藤没有一点动静,除去鼾声好似稍稍加重了些以外。 王良明此刻只有一个念头,以后,不管谁再怎么对自己软硬兼施,也再不要喝酒了! 无用的推搡过后,他又一次开始尝试能不能从日本兵健壮的身子底下爬出来,但依旧没有任何效果。 而且,更糟糕的状况随之出现:因为两人躯体间‘过分’的摩擦,或是应该归咎于天气的炎热,王良明先前释放过的疲软部位,竟然又再次抬起了头,精神抖擞,且不偏不倚地抵在了武藤已经涨得相当大的男根上面。 下去!下去!王良明暗暗在心里给自己的那里‘下着命令’。此时的他,倒还真有点渴望武藤崇拜的王阳明那‘心外无物,心外无理’的学说,能在自己身上有所体现。他甚至想,若要是意识能掌控自己的生理反应,自己回头一定一口气买它十本二十本的,哪怕读不进去,也给烧柱高香供起来,每天磕它一百个响头都行! 然而,在如潮水猛兽般汹涌来袭的生理现象面前,王阳明的唯心论,还是完败给了费尔巴哈的唯物论。无论做不成哲学大师的王良明怎么热切地呼唤,拼命地渴求,他自己下半身‘坚硬到底’的趋势,都已经不可避免。 并且,让他觉得有点讽刺,也令他更加绝望的是,尽管气力拼不过飞行员的自己那个地方明摆着不可能‘顶得过’男人的阳具;不过,不受自己主观能动所摆布的部位,仍然不知天高地厚地要拼命‘往上怼’。 王良明感到武藤那压迫着自己命根的大家伙,似乎是有些‘生气’了,居然发力使劲往回压,搞得自己那里和他那里都已经硬挺到了不行,斗狠似得向下努力伸直着,紧紧贴在一起。 他心想,这是要比谁力气更大,更…持久么? 可是自己并不想去比这个啊! 王良明的脸早就红到了耳朵根,一心只盼着能赶快制止住这太过魔幻现实的势头。他又开始怀疑,不会说,武藤其实一直就在装睡吧? 难道方才那些事,都是他有意在… 逗弄自己玩儿呢?! 想到这里,王良明心里不免有些窝火。他懊恼地转过头去,瞪了眼日本兵完全埋进枕头里的大脑袋。可是,单单这么乍眼一瞧,武藤睡得挺安稳的,整个身子都没挪窝。 这让王良明倒是稍稍放下了点儿悬着的心,毕竟总算可以找着个理由,或者说,一个骗自己的借口,顺理成章地将这事儿合理归为一个小小的意外。 但最最令他庆幸的是,他终于可以隐瞒下来自己出现的这一特殊状况,不被男人发现了。 可谁知,就在他刚刚定了神,继续试图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日本兵却突然拱起了身子,强健的胸脯直接在王良明身上重重地磨蹭了很多下。与之而来的,是男人有力的腰身开始颇有节奏地往王良明的胯骨上撞击,让两个已经很硬挺的部位不断地被紧紧挤压到一处。 王良明一惊,异样的感觉犹如一股电流,刺激得他打了个激灵,匆忙想要移开。奈何武藤真的使了力气,浑身上下肌肉紧绷,两条胳膊锢着他,让他根本就动弹不得。 王良明有点慌了,急得拼命拍他的肩膀,想要把他叫醒。无论是‘真疯’还是假装的,都先让他赶快停下来。 可是日本兵丝毫没有要醒过来,亦或是要停止动作的半点架势。在狠狠地顶了王良明好多下之后,武藤竟用胯间涨大的物件顶着王良明相同的部位,扭动着腰身,开始相互摩擦起了那里。 ?!!! “停…快停下……”王良明终于再忍不住,喊出了声。飞行员颇为粗鲁和生猛的举动,已经让他脑子里混乱无比,呼吸也不由自主地开始变得急促。不过,武藤根本就不搭理他,自顾自地用胯间的大家伙,继续转着圈,磨蹭着他的那坨肉。 十九二十的年轻人,一般都很经不住这种挑逗。很快,王良明感觉自己的意识慢慢变得涣散,目光也开始失焦。更令他羞愧和奇怪的是,他发现,自己对此竟没有过多抗拒和抵制,到了后来,反而还不由自主地迎合起了男人的动作。 没过多久,王良明就又一次到了那个临界点。他轻哼了一声,已经快要干了的裤裆内,又一次被黏腻的液体给沾湿了。 王良明浑身都脱了力,瘫软在床上,断片儿的意识里,全部都是武藤不依不饶地在自己身上乱拱的模样。片刻后,他只觉得,飞行员紧贴着自己的强健小腹和小腿肌肉激烈地颤抖了几下。紧跟着,男人那根勃起得硬邦邦的肉棍儿,连同着硕大的囊袋,就以前所未有的力度狠狠地撞向了自己疲软下来的部位,抵在那里,停着不动了。 “嗯!”武藤的喉咙中迸发出一声富有磁性的低吼。很快,两人之间,便弥散开了一股浓烈的雄性气息。 王良明半睁着眼睛,失神地望着密密麻麻的汗珠从武藤恨不得快爆出青筋的脖子与脸颊上滑落,滴在了自己同样已经湿透了的身子上,与自己的汗水交融在了一起。 折腾完这么一出,日本兵倒是老实了,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重新趴好后,打起了鼾。 ……! 这算什么啊?…… 王良明已再没有任何精力去挣脱武藤的‘怀抱’,下床换身衣服,只能半死不活地跟那儿躺着,抹了两把快流入眼睛里的汗水。他撇过头,满心复杂地望了会儿依旧熟睡着的男人,同时暗暗问着自己,刚才发生的这一切,究竟是…… 怎么回事? 他回想起,以前在北平的四合院,自己家旁那条胡同的尽头,有一户人家的儿子,曾经是国民革命军,而且好像还真去打过仗。由于当时的人们对军阀极度不满,因此,革命者在人们心目中,尤其是青年人里口碑极佳。 那家人的儿子有事没事都喜欢搬个板凳,坐在巷子口,和一堆邻里的小孩,或者是十几岁的中学生们讲自己从军的经历,吹吹牛。王良明那会儿对这个人的故事也很好奇。但是,他母亲却从来不准许他,以及他的妹妹,和那个人多来往。 为什么呢?用他们母亲的原话来讲,因为那家人的儿子是个‘老兵油子’。她怕自己的孩子们被他给带坏了,沾染上不良的习气。 不过,有一次放学回家,王良明路过巷子口,正好碰见那个‘老兵油子’和几个胡同串子跟巷子口抽着烟,兴高采烈地谈论一些和女人相关的话题。他记得,自己那时候严格遵循母亲的嘱咐,只要遇上这些人,便低头快步走过。 但在经过他们身旁时,几句成年人之间才会谈论的荤话,还是‘污染’了当时尚算少年的他的耳朵: “部队里头哪儿有什么妹妹,都是兄弟们自己一块儿拿手弄弄,晚上挤个被窝一起蹭蹭,拉倒了。” 他那时阅历尚浅,自然没能够理解这句话的深意,也就没往多里去想。 不过,方才武藤健二那样的举动,让他又猛然回忆起了那人讲过的这话。他琢磨,莫非说,武藤这是睡糊涂了,把自己这里当成是在部队了?把自己当成…… 平日里的战友了?? …… 王良明不由有些感慨。从武藤的口中,他第一次了解到了一个与以往听闻不同,可谓是和自己印象里的‘侵华日军’截然不同的良心飞行队。而和飞行员一起相处下来的这段日子里,他又常常会怀疑,这么个神奇的男人,是不是也可以被看作是那个编队众生相的剪影。 种种情绪纵横交杂,让他已经开始有点搞不懂自己了。 王良明摇了摇头,乏力地准备睡下。不过,闭上眼睛的那一刻,飞行员身体的热度,还有十分沉稳的心跳,让王良明心里一沉,脑海中浮现出了很多男人跟自己讲过的话: “遇到什么麻烦的事,你就来找我,我帮你解决。” “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你的话,只要你在我的视野之内,在我的飞行半径之中,哪怕你跑到世界的犄角旮旯,我也能把你找出来。而我的飞行半径啊,就是这整个世界。” ……… 王良明经常感觉,现在的自己,每天过得都非常矛盾。他已经很明白,自己对这个男人的依赖程度,随着日久天长,在逐渐增多。 他也懂,这样下去的确不太好。可是,在动荡的年头里,尤其是生活上可能要面临一些严重困难的时刻,能够靠着这个人的力量作为一份支撑,让这个人来为家里,也为自己遮风挡雨。平时就算被‘欺负’个一两下,倒也算不得什么。 而且,虽说武藤平时嘴上那些没谱儿的话,以及吊儿郎当的举止,占据了他对这个男人印象的绝大部分。不过,也不知男人是有意还是无意,亦或是自己理解错了的缘故,王良明总能感到,日本兵对他,似乎不止是想要一个‘小兄弟’那么简单。 是什么呢?莫非是…… ! 应该不会……是那样吧? 突然冒出的某个念头,让王良明吓了一大跳。他连忙反复告诫着自己,是自己想多了,想错了。 天天跟个大男人这么腻歪在一起,王良明的确有些别扭,也热得要死。可要说反感,抵触,他倒觉得,貌似也谈不上。否则,自己就不会任由这样的局面生生持续了三个多月。 最关键的是,这个人的存在,真的让他十分心安。有了武藤,虽说王良明每天考虑最多的,都是怎么接男人的话茬,不让男人‘搞’自己的计谋得逞。可不知不觉间,他发现自己已很少再去忧虑。 过去忧虑过什么吗?王良明仔细回想了很久,一时没有任何印象。但总之,那时过得,肯定比现在要糟心很多。但要详细去说怎么个糟心法,简直是恍如隔世一般。就好似妹妹第一次画水粉画,没想好题材,对着白纸相面,干愣了一个下午。 不过眼前更应该考虑的,是明天早上…… 一想起这个,王良明就相当头疼,将所有乱七八糟的多余念头全部忘了个干净。 …… 早晨起来之前,王良明已经就关于怎么应对可能出现的荒唐局面,以及如何回怼武藤的取乐做好了多种准备。不过,武藤又和昨天一样,很早就出了门,大概又是去晨练了。 王良明扶着自己晕晕乎乎的头起了身,非常后怕,担心飞行员是不是早就发现了这事,已经把自己彻头彻尾嘲笑过了一番。 不过…… 他也就是随便那么一瞥,一条扔在床边、不属于自己的黑内裤便映入了眼帘。 是武藤的,王良明皱了下眉,心里没好气地数落起他又开始胡乱扔衣服的‘过错’,却也没啥辙,只能替他给捡过来。 可是,就在手指碰到了那条内裤的一刹那,他一下就呆住了。布料很潮湿,同时也有点黏腻。和凌晨时自己内裤的状况,简直一模一样。 这是…… 难道是说?…… 王良明也不知道自己算有意还是无意,就那么下意识地瞄了一眼武藤留下的那条内裤。只见黑色的布上面,几条明显却又黯淡的白色痕迹,大刺刺地印在上面,颇有点狰狞。 瞪着那几道精斑,王良明甚至都能闻到那股没完全褪去的腥臊之气,眼前也不自觉地浮现出,深夜里,飞行员耸动着的强健肩膀和流满汗水的脊背。 一阵又一阵强烈的尴尬与别扭冲击着王良明,让他本就没能完全清醒过来的脑子更懵了。他也不知怎么搞得,匆乱间,第一反应,居然是把自己已经脏透了的内裤也给扒了下来,连同武藤的内裤,一并给丢进盛着需要换洗衣物的竹筐里。 乱了,乱了!王良明懊恼地敲着自己的头。一回身,他又看见,自己的桌面上,摆着一张字条。 日本兵留下的?写了什么?! 不会是关于这件事的……什么吧?!! 王良明觉得自己已然没有勇气,去面对可能出现在那张纸上的任何文字,以至于连想都不敢去想。可是也没有办法,万一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能给误了。他硬着头皮走到桌前,犹豫了再三,还是睁开了眼,低下头,去看上面的留言。 不过,上面说的事情,却并没有他想象中那般复杂: “到老地方来找我,一会儿帮我一起干活。今天家里就你和我。你妹妹一大早,我让隔壁老头开车送到德国佬那里了,去他那里学习学习,也顺便练练绘画。” 简单明了的‘命令’,干脆、利落,除了在最末了,画上了一个让王良明感到有点发憷的大笑脸之外。至于晚上睡觉时候发生的种种,男人则半个字都没有提及。 还真是一根筋,王良明嘀咕了一句。对武藤制定的粮食‘自给自足’计划,也不知为啥,竟多了点信心。 便条上那个有些夸张的笑脸,简直跟日本兵一贯玩世不恭的那张脸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王良明冲那个笑脸鄙夷地冷哼了一声,把便条塞进了自己抽屉后,转身打开了衣柜,想找一件比较合适的衣服换上。 自从武藤正式入驻了这里,原本王良明一人独占的橱柜,也就理所当然地塞入了飞行员的衣服。本来一开始,日本兵弄得也都挺整齐。属于两个人的不同东西,都能有板有眼地叠好,分开放置在两边,找起来也方便。 但后来,也弄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王良明自己,也可能是武藤,洗完晾干的衣服拿回来以后,懒得再叠,就随手扔在里面。于是没过多久,本就不大的衣柜里,便发展成了现在这幅光景:不同颜色的衣服和裤子绞缠在一块儿,乱成了一窝蜂。 王良明十分无奈,在一大堆大大小小的内裤中翻找自己能穿的那条。两个人的内裤只有白色和黑色,或者灰色这三种。因此,东西全部搞混以后,他们每次要拿之前,都得先试试合不合身。 王良明的倒还好办,不合身的,顶多就是松松垮垮,有些大而已。可武藤就不一样了。有好几次,王良明都发现,自己新洗好的内裤上居然会有一两根粗硬的黑毛,亦或是有斑斑点点沾湿了的痕迹。每逢此时,他立刻就明白,绝对又是男人觉着紧,脱下来直接给他扔了回去。 这还算好的。更多的时候,若是两人同时在换衣服,武藤会直接从腿上扒下来,然后丢给王良明,或是扔上一条在床上,让他去穿。又因为,每次洗衣服都要花很大的精力,蹲在水桶边上慢慢搓,明矾也很烧手,所以王良明实在懒得再去重洗,就那么凑合着穿上了。 反正自己也不是没穿错过日本兵的裤子,他也都是拿来直接就蹬上。似乎也没那么多这个那个。王良明通常会以这样的理由来宽慰自己。 待一切收拾停当后,王良明无奈地叹了口气,重新赖倒到了床上,不想动弹。他一想到武藤又让自己去跟他一块儿干活儿,就没来由觉得困乏。不过就在这时,搁在衣柜最底层的一套长衫,吸引了王良明的注意。 那是他在北平读预科班的时候,学校按照惯例,给他们发的一套很平常的学生装,只是很少穿。因为在那时,受新文化运动余温的影响,相较而言,大家都更喜欢标准的西式学生装,即白衬衫、西服裤,外加上一条帅气的皮带。那会儿所有人都觉得,只有这样的装扮,才能代表新时代、新青年的风貌。 但当初他家准备离开北平,来到这里的前夜,王良明的母亲说这套衣服挺厚实,秋天或者冬天可能会用得到,就给他装进了行李箱里面。可是来到这里后,冬天基本都穿棉衣,夏天和秋天几乎是一般炎热。所以,王良明便把它放在了柜子最底下,没有动过一次。 他思考了一会儿,突然有种想要穿这个的冲动。 王良明双手捏着衣服的两个角,小心翼翼地将它从下层抽出,以防上面的东西被弄倒。他轻轻掸掉了上面的一层灰尘,仔细地将它展开,对着镜子在身上比划着。乍一看上去,还成,还算挺合身。 果真不错。王良明颇有些感慨,同时笨拙地系好每一个扣子。他发现,尽管这都是四五年前的衣服,可现在穿起来,竟没有显得小。或者更严谨点儿来说,似乎还有些大了。 一丝苍凉覆上了王良明的心头,不过也就停留了片刻。他颇为得意地扬起了嘴角,心想,这下就好了,到时候跟男人说,自己的衣服都洗了,没晾干,只能穿这个。所以,自己也就顺理成章地不用干活了。 嘿嘿!自己还真是聪明呐! 想到这里,王良明不免很兴高采烈。在用这套长衫包裹好了自己后,他竟还过分地蹬上了双只有逢年过节时才会拿出来的皮鞋。他觉得,反正所有的理儿都占在自己这边。 昨天晚上,被男人用酒硬灌成了那副鬼德行,还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他估计,一会儿只要自己坚持不妥协,飞行员应该也就不会逼迫自己怎么样。 拿定了主意后,王良明便轻快地出了门。山谷里的空气非常清新,偶尔还会迎面微微吹来些凉风,提醒着他现在已经到了秋天,让他原本因为醉酒加上尴尬而浑浑噩噩的意识放松了很多,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不少。 若不是因为日本兵自己昨天晚上喝得也有点多,稍稍体谅了一下王良明,武藤原本是打算拉他早起的。先前在部队里,睡懒觉,是绝对不可能被容忍和准许的行为。不仅是因为要时刻准备执行任务;而且,突发的状况,让所有的队员都必须时刻保持高度的警惕。 来到这里以后,松散慵懒的慢节奏生活,的确很怡人,让飞行员有了种回归战前平凡日子的即视感。但是,军人的直觉,使得他并不敢真正松懈紧绷的神经。相反,武藤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看似静如止水的表象之下,总能嗅到有种危险的气息在蠢蠢欲动。 武藤原来和王良明讲过,他们的这个镇子,受益于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四面环山,所有的城市和军事基地都被牢牢地隔绝在了外面,使得这里成为了一座孤岛,一个世外桃源,似乎真的与世无争。 然而,他从没有提及过,自己的战机之所以会落到这个地方,是因为这里,离被占领的郑州等东部地区日军基地,并不远。 并且,就在出事前的几分钟,透过薄薄的云雾,武藤也清晰地观察到,在大约离这里西南方向一二百里地的位置,国民党机械部队在绵延数百里的阵地上架设起了由高射火炮构成的防空火力网,守护着重庆防线。 当时他还有点担心,生怕自己的战机被他们发现。幸亏命运使然,自己阴差阳错般到了这里,遇到了这个善良的人。 不过眼下,军事冲突的危机暂时搁在一遍,一场空前绝后大饥荒的到来,似乎是无法避免了。 镇上的集市里,商贩越来越少,就算有,贩卖的蔬菜也都是质量极为糟糕、囤积了不知多久的尾货。茶楼倒闭的那一天,貌似亦会在意料之中,屈指可数。如果眼下,还不能够做到食品上的自给自足,可能要出大问题。 望着眼前悠闲吃草的耕牛,武藤盘腿坐在一旁的地上,微微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他很感慨,这看似平静安全的战争角落,同样也是一个随时可能被外因或内因引爆的炸药桶。而想要平安地度过一关又一关,需要做的,还远远不够。 能做到么?武藤默默问着自己,似乎自己也并不是那么确定。不过他决定,无论怎么样,都要让王良明觉得,未来是有希望的。让他感到靠着自己,就足以过得很好。 男人不想,有一天,王良明要去直面那些他或许无法承受得住的冰冷现实。飞行员希望能够帮他守住心底里的这一寸净土,不会被那些事情所染指。 武藤点了一支烟,默默地抽了会儿,凝视着那萦绕在山丘间的缕缕水雾。他企盼,两个人能够一起,平平安安的,一起走到战争结束的那一刻。 他希望能够用自己的肩膀和双手,为王良明,也还有为他的家人,撑起一片蔚蓝的天。而这,恐怕也是自己的母亲,亦或还有那过世了许久的父亲,所曾热切渴求的。 武藤正盘算着接下来该先做哪样。一抬眼,他看见了王良明在往自己这里来。男人连忙站起身,舒展开了先前微微皱起的眉宇,嬉皮笑脸地冲他招了招手。 王良明有点犹豫,尤其是当看见武藤又赤膊着上身杵在那儿,大脑袋上系着那根白布条,只穿了一条短裤的时候,晚上那些离经叛道的场景便仿佛又出现在了眼前,搞得他的脚下不由放慢了速度。 “快点呀。”日本兵笑嘻嘻地招呼道。这时,男人发现他穿的衣服跟往常不太一样,以前从未见过,便好奇地问了句:“你这身衣服,是哪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