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戎远从未伺候过谁洗澡，丛瑶是他第一个女人，也拿到了他很多的第一次。

    第一次给人做饭，第一次陪人去超市，第一次公主抱，第一次因为小伤口而心疼。

    戎远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因为他没喜欢过谁。

    但他知道丛瑶是不同的，她像一颗种子，在他心里扎了根发了芽。

    未来如何谁也不知道，戎远心知自己是没有未来的，正常来讲他不该招惹丛瑶，但自从进了这扇门开始，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计划。

    戎远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迷恋一个女人，迷恋她独特的性格和她火辣的身体。

    丛瑶像一本书，每翻一页都有新的内容在等他观看。

    给她洗完澡，女人已经昏昏欲睡。

    戎远将她轻柔地擦干，而后抱到卧室放在被子里。

    刚一沾枕头，丛瑶就睡着了。

    戎远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乖巧的睡颜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个女人只有睡着的时候才会放下戒备，变得柔软。

    丛瑶对他的戒备一直没消失，这他知道。

    即使知道又如何，戎远也没办法，丛瑶不信任他是正常的，对她而言，他就是个入室强奸犯。

    不过丛瑶为什么不报警，戎远还没有想明白。

    他给过她很多机会，手机也没收缴，她大可在自己熟睡时报警。

    然而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丛瑶没有一次拿起过手机，仿佛也不需要社交。

    戎远不知她的心思，丛瑶这个女人有太多秘密，不过还有时间，他可以慢慢发掘。

    他走到书架前拿起一本丛瑶写的侦探，走出卧室轻轻关上房门坐在沙发上看了起来。

    丛瑶的文笔很好，但在杀人犯的心里描写上确实很薄弱。

    那天他试探出丛瑶应该是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的，不过出了那么大的事儿，知道才是正常的，他不满的是丛瑶也许怕他。

    他没有对她动手没有伤害过她，如果她怕，会让他很烦躁。

    戎远也在留意警方的动向，他常看新闻，目前有三具尸体被找到了，还差最后一个，他的计划就完成了。

    ————————————————

    丛瑶醒来后推开房门，戎远正在厨房做饭。

    因为晚饭是简单的肉粥和小青菜，看着很有食欲。

    将青菜绊好，戎远转头看着她说道：“去洗洗手，吃饭了。”

    丛瑶听话地走向洗手间，看着镜子里面色红润，一看就是被滋润过的自己皱眉。

    这具身体太敏感了，总是被他牵着走，好在心是自己的，不会轻易动摇。

    洗了把脸，再次走出去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上了晚餐，戎远给她盛了碗粥。

    丛瑶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米粒熬得软糯香甜，味道还不错。

    两人谁都没说话，静静地吃完了一顿晚餐。

    时间已经不早了，吃了饭戎远因为她手受伤了，阻止了她想刷碗的意图。

    “要不要下去转转。”

    晚上十点多，小区里也没人了，出去走走也没什么。

    丛瑶想了想，轻声应道：“好。”

    晚风有点冷，戎远给她拿了件外套让她穿上，免得着凉。

    如果抛开他杀人犯的身份来讲，戎远这个人真的很温柔，他心思细致，做事考虑得很全面，是个很适合做男朋友的人。

    出了电梯，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单元门。

    小区很大，这个时间大部分人都准备睡了，楼下没有人。

    戎远主动牵起丛瑶的手，他们像是一对儿普通情侣，在院里散步。

    周围静悄悄的，小区里没有什么鸟叫虫鸣，偶尔能听到某家大声吵架的声音。

    一阵凉风吹了过来，丛瑶打了个冷颤。

    戎远低头看了她一眼，脱掉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肩上。

    丛瑶一愣，挣扎了两下，低声道：“不用，没那么冷。”

    男人的手劲儿很大，她挣不开。

    “穿着吧，别感冒。”

    戎远的手没放开，就这么搭在她肩上，半搂着她往前走。

    许久未曾被人如此关心过，丛瑶眼中微微酸涩。

    外套上传来另一个人的体温，身体被他揽在怀里，带着浓浓的安全感。

    丛瑶思绪飘忽，隐约间她听见自己问他：“那你呢？”

    戎远看着前方说道：“你生病我会心疼。”

    这句话到底是真是假丛瑶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不敢信。

    小区两侧路灯昏暗，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气氛莫名温馨。

    戎远搂着她缓步向前走，两人都未说话，周围格外寂静。

    忽然，草丛里窜出来一只什么东西，刚好从两人面前窜到了对面，丛瑶吓了一跳，身子紧绷，后背冒出一层虚汗。

    戎远看她吓得小脸儿发白，伸手捏着她下巴低声道：“松口，一会儿嘴唇咬破了，别怕，就是只老鼠。”

    丛瑶松开被咬住的下唇，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呼吸急促。

    戎远叹了口气，一把将她揽在胸膛上，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

    “乖，别怕，一只调皮的小老鼠而已，别怕了。”

    耳边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丛瑶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失速的心跳渐渐平复下来。

    后脑被他扶着，贴着他的掌心，仿佛在他怀里什么都不用怕，一切有他。

    丛瑶双眼紧闭，做了个深呼吸，鼻间充斥着他独有的味道，很好闻，也很安心。

    好一会儿，丛瑶动了动，戎远顺势收手。

    从他怀中出来，那股萦绕的味道终于消失，混沌的大脑也重新运转。

    “还走么？”

    戎远给她整理了下衣服，低头问道。

    丛瑶看着他身上那件单薄的衬衫摇了摇头，“回去吧，太晚了，有点困。”

    两人沿路往回走，这次没出什么惊吓，顺利走回了楼道门口。

    丛瑶拿门卡开单元门的时候，戎远站在她身后搂上了她的腰，她动作僵停，心口传来一阵悸动，浑身酥麻，如同被一阵电流洗礼。

    “别闹。”

    脱口而出的话有些软糯，像情人间的娇嗔。

    戎远看着她微红的耳尖儿轻笑，低沉有磁性的声音传入脑海中，心中的悸动越发鲜明。

    戎远也没在闹，大手覆在她手上刷了门卡，拥着她走进了楼道内。

    夜晚入睡时，丛瑶听着身后均匀的呼吸声无声无息地哭，眼泪划过眼角没入双鬓。

    心里很乱，这几个月里她从没睡过一天好觉，只要想起那日，心情便格外沉重。

    她恼恨自己，不够理智，越和戎远这个男人接触，越不自觉地被他影响被他吸引。

    轻轻擦了擦眼泪，丛瑶偏头看了眼身旁熟睡的男人，眼中复杂，浓浓的恨意中夹杂着自己也不懂的茫然。

    戎远毫无所觉地睡在她身边，如果想杀他，有一半的成功率。

    男人睡得很安静，胸膛有频率地起伏，长长的睫毛下有两扇阴影，月光透过窗洒在他脸上，衬得他五官越发俊雅精致。

    丛瑶深吸一口气，收起心思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不想再看他的脸，她怕控制不住，想杀了他。

    在她身后，看似熟睡的戎远睁开了双眼，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双眸却格外深沉，幽幽地看着天花板。

    一个月后，警局。

    “队长，又发现一具碎尸！”

    刑警队的小刘风风火火地冲进队长办公室。

    陈阳一惊，猛地起身瞪着眼睛说道：“在哪？！”

    “新荣墓地！”

    “把他们都叫上，出发！”

    陈阳拎起外套，大步走出办公室。

    到达尸体发现的现场，队长陈阳指挥众人驱逐围观群众拉好警戒线，没多久法医赶了过来验尸。

    法医初步看了看，对着陈阳说道：“看手法和之前那两具一样，死亡时间几乎相同，应该是同一个凶手所为。”

    陈阳沉着脸心中燃起熊熊怒火，凶手将人碎尸，肢解成一块一块的，再摆好埋在土里，手法十分熟练。

    这是本市近三个月内发现的第四具尸体，前两个死者和这一个被杀的方式相同，但第三个发现的死者为什么完好无损，只是被一刀毙命？

    第二名死者和第三名死者是同时被发现的，两人被埋在一起，也是同一个公司的上下级关系，第三名死者是第二名死者的下属。

    经法医鉴定第三具完整的尸体和前两具的刀口相同，用的是同一把刀，再加上两名死者被埋的地点相同，可以断定凶手是同一人。

    凶手虽然将第三名死者一刀毙命后埋在了第二名死者旁边，但杀人手法却完全不同，没有肢解。

    陈阳调查了第三名死者的亲友关系，未发现他与嫌疑人有任何仇怨，两素不相识，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他被灭口？

    经过多方排查与推测，陈阳得出了最合理的结论，也许是第三名死者撞见了凶手行凶，然后被灭口，因为没有仇怨，所以凶手并未对他进行残忍的肢解。

    由于凶手基本可以确定是同一人，三起案件都由陈阳带队调查，而嫌疑人早已锁定，通过对前两个死者亲友关系的排查，警方将目标锁定在了与两人同时有仇怨的戎远身上，然而就在警方去他家抓捕的时候，却扑了个空，戎远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警方也只能发布通缉令。

    陈阳带人查了火车站、客运站以及飞机场，都未曾发现嫌疑人戎远的出行记录，似乎他还在这个城市里。

    但一个人可以出去的方式太多了，难免有漏洞，陈阳一边申请其他城市的警方配合

    第三具尸体被发现后有人不仅报了警，还在警方来前录了视频发在了网上。

    之前那两具碎尸已经被媒体大肆报道过，赚足了眼球，这次他们自然没有放弃这一重大新闻，一个个蜂拥而至赶往现场做报道。

    第二日一早，戎远在新闻上看到警方又发现了一具碎尸的消息，彼时他刚吃完饭，正坐在沙发上陪丛瑶看书。

    戎远放下书，认真地看着新闻，丛瑶坐在另一侧听到新闻后心一抖，紧张地看向电视机。

    “昨日警方又发现了一具被肢解的尸体，这是三个月内发现的第三具被肢解的尸体，虽然警方目前并未公布第这具尸体的信息，但不难猜测，应该和之前两具碎尸的凶手是同一人。

    犯罪嫌疑人戎远目前在逃，尚未被捕，望电视机前的诸位夜间切勿独自出行——”

    关掉电视，戎远陷入了深思。

    警方的进度太慢了，又让他等了一个月。

    戎远早就预料到了自己会暴露，毕竟仇怨太明显了，他们几个一死，只要查下去就会发现自己是最大的嫌疑人。

    他报了仇后也没出城，原本是计划趁着一切尚在土里还没被发现的时候出国，一走了之。

    然而当他埋完最后一具尸体后，他清洗着手上的鲜血，心里格外平静。

    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身上压了那么多年的石头终于消失，他呼出一口气，考虑良久还是选择留在这个城市，近距离地感受那几家人的恐慌和绝望。

    戎远将一切都看淡了，但是在警方没有找到最后一具尸体前，他不想被抓到。

    他要看着这三人的尸体被发现，当他们残破被肢解的身体被送到他们家人面前时，场面一定很精彩。

    一想到那个画面，他的血液像是被烧开的水一样沸腾着，比杀人时还要兴奋激动。

    可惜不能亲眼看见那个场面了，戎远叹息一声。

    他闭上双眼，靠在沙发上，耳边仿佛萦绕着那群人的哭嚎，他们趴在破碎的尸体上，悲痛欲绝。

    哭吧，让你们也感受一下什么叫绝望。

    戎远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

    丛瑶偏头看着他的表情若有所思，新闻上说的发现了第三具尸体应该就是失踪三个月的陈德伟，这两个月戎远一直和自己住在一起，看来陈德伟是他在遇到自己前杀害的。

    许是心情好，中午戎远难得下厨。

    之前他说不会做饭，丛瑶就不信，果然，他只是在心情好的时候才做而已。

    丛瑶全程没伸手，十一点半，桌上摆了四菜一汤。

    菜虽然多，但戎远控制了份量，刚好够吃又不会剩下。

    两人坐下后，戎远给她夹了块排骨。

    丛瑶咬了一口，不得不承认戎远的手艺比她好太多，这么一对比，之前让他吃那么难吃的食物真是为难他了。

    戎远坐在对面，笑问：“味道怎么样？”

    丛瑶轻轻点了点头，男人便又给她夹了一块。

    两人在一起生活了两个月，对彼此的习惯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丛瑶知道戎远喜欢洗手，可能是当医生的时候养成的习惯，他每天要洗手很多次，戎远也清楚她的一些小习惯，丛瑶喜欢边听轻音乐便敲键盘写，还喜欢吃肉。

    丛瑶新开了一本侦探，戎远看到后时常给她指点，对于他的身份丛瑶心知肚明，但从不点破，戎远也喜欢她这点，两人之间的气氛倒是越来越好，不再剑拔弩张、针锋相对。

    吃过饭，丛瑶刷完碗在客厅敲新书。

    写到一个杀害出租车司机的剧情时，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戎远出声说道：“这里换种写法会更好。”

    丛瑶想了想，伸手朝后勾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拉得弯下了腰。

    “过来详细说说。”

    丛瑶对内容这方面格外认真，之前她查过不少资料，但还是只了解了表层，戎远的建议很值得听。

    男人撑在沙发上轻笑，伸手握住了她白嫩的小手，贴着她耳边低声耳语。

    “宝贝儿，先放开我。”

    气流打在耳廓，一阵酥麻传到脑中。

    戎远的一切都符合她最喜欢男生的标准，尤其是他的声音，低哑性感，这具不争气的身体听着就会湿。

    耳尖儿微红，丛瑶不自然地松开手。

    戎远笑着直起身绕了过去坐在她身边，手指点在笔记本屏幕上。

    “这个地方，你书中这个杀人犯之所以抢司机的车是为了逃跑，那么即使司机再怎么求饶他都不会手下留情，他会杀了司机，因为他在逃跑，不能让看到他脸的司机活着报警。”

    丛瑶认真地想了想，发现确实如此，她写的的确不合理，没道理一个手段残忍的在逃杀人犯会因为司机的求饶而心软，他抢了车是要逃亡，身上背着数条人命，再多杀一个人对他而言不过是顺手的事，总比放司机回去报警合理。

    灵感源源不断地涌入，丛瑶将之前的文字删掉，重新写。

    戎远坐在一旁没有打扰她，看着她专注敲键盘的样子面带微笑，丛瑶认真的时候很美，那双璀璨明亮的眼睛顾盼生辉，格外动人。

    计划已经全部完成了，戎远心知自己和她在一起的日子不多了，便决定剩下的时间里对她更好一些。

    敲完最后一个字，丛瑶转了转酸痛的脖颈放下笔记本呼出一口气。

    厨房传来做饭的声音，她看了眼时间，刚好六点。

    坐了几个小时身子僵硬，丛瑶起身活动了下筋骨。

    此时戎远回过头看着她眼中含笑，“写完了？去洗洗手，马上吃饭了。”

    丛瑶自然而然地走到厨房站在他身旁看向锅里翻炒的青菜。

    “又吃芹菜啊？”

    戎远拿筷子夹起一根轻轻吹了吹，然后递到她嘴边。

    “嗯，对身体好，尝尝咸淡。”

    丛瑶很信任他的厨艺，不过还是张口吃了进去。

    嚼了嚼，咽下后她点了点头，赞叹道：“味道很好。”

    戎远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丛瑶白了他一眼，去了洗手间。

    饭后戎远拉着她出去散步，丛瑶想了想还是给他拿了个口罩，稍作遮掩。

    这两个月，男人变了许多，头发长了不少，戎远修了修刘海儿，其他地方没动，这样再戴个口罩，也算是不错的伪装。

    小区里人不多，戎远牵着她的手大大方方地走在路上。

    丛瑶也没挣扎，她发现戎远有个毛病，只要出门就喜欢拉着她的手，像是故意秀恩爱一样。

    两人没走多远就遇到了同楼层的那个大妈。

    大妈看见他们还热情地打招呼，丛瑶点了点头，戎远倒是和她挥了挥手。

    大妈走了过来，乐呵呵地说：“小伙子，带着女朋友出来溜达啊！”

    丛瑶不自然地抿了抿唇，低头不语。

    戎远捏了把她细嫩的脸颊对着大妈笑着说道：“是啊，刚吃完饭，带她出来消消食，总在楼上窝着不好。”

    大妈直点头，符合道：“可不么，年轻人就得多出来走走，外面空气多好。”

    戎远知道丛瑶不自在，便冲她道别。

    “阿姨我们去那边转转。”

    说完便牵着她走向不远处的凉亭，身后的大妈还笑意盈盈地感叹俩人长得好，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