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炭烤莹蚊

    落雨打湿了一片墨色世界，水滴浸入黄泥地里，道路变得泥泞难行。

    一辆银白色的小货车，磕磕绊绊地行驶在乡间的小路上。

    失去了便于行驶的越野车，他们才知道普通乡下的黄泥路有多难走。

    下着雨，框式货车无盖的后方暴露在外，承受着雨水的击打。

    安轻言撑了把伞，怀里抱着查尔斯，坐在货车框里，雨水加上严寒，让他握住伞柄的手变得暗红，僵硬。

    有爱人陪在身边，他感到身体暖和了些。

    车上堆放着那群强盗的赃物——枪支弹药、食物、他们的武器装备，空地倒不是很多。

    安轻言从里面扒拉出了自己的高礼帽、骨矛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张被他奉为神卡的卡片，还有他的防御装备骨盾。

    雨水打湿了不少东西，他不得不放弃寻找。

    查尔斯双手环绕着他的脖颈，湛蓝的美目让他的脸看起来柔和的像冬日里的暖阳。

    他轻笑着，嘴稍稍咧开，红唇皓齿看得安轻言心里痒痒的。

    查尔斯把头靠在爱人的肩上，相互依偎取暖。

    虽然外面寒风凛凛，但他却觉得自己仿佛置身春日的晴空之下。

    手抚上安轻言脖子处细嫩的皮肤，一股粗糙的质感传来。

    “安，他们没有收走这个。”查尔斯把那块小石碑从领子里掏出来，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真是漂亮的工艺品。”

    安轻言从查尔斯手中接过石碑，他的心神不自觉得潜入石碑中。

    这个石碑是尸魁狱的传承之物，拥有无数奥秘等着他去探索。

    尸魁狱是上古时期，称霸无数深渊位面的头号魔教，以养尸、炼尸恶名远扬。传说，只要是被他们侵犯的位面，无一幸免都变成了尸体的海洋。

    这臭名昭着的魔教终有一天遇上了来自仙庭的强大修士，在这些修士的围攻下消亡。

    曾经被他们荼毒的无数位面以为自己迎来了解放，但没想到是更绵长的阵痛。

    尸魁狱留下的海量传承，遍布它占领的或没占领的位面，千千万万，除之不尽，赶之不绝。

    更甚，那些拿到了尸魁狱传承的人，在临死前也会效仿前辈们，留下不计数的传承，实在是让人可气、可恨。但也有传闻言，数量非凡的传承只是为了保护零星几个真传不受外敌染指。

    传承的形式多种多样，石碑只是其中之一。

    只要手持石碑，身体便可进入石碑内部世界。

    安轻言沉下心，放松身体，进入石碑中。

    眼前的世界小，非常之小，不足教室大的黑土地被白雾包围着，黑土地的中间还有个浴盆大小的血池。

    脚下的土地黑亮黑亮好像能捏出油，凑近了问一股恶臭血腥直逼脑海，安轻言厌恶地站起身，往池子的方向走。

    血池上方有一颗只有十几公分高的小树苗，只长了一两片枯叶，恹恹的一副快要死的样子。

    小树见经过了考验的传承者到来，欢欣鼓舞地扭起了铅笔粗细的主干。

    它是这个空间的维持基石，如今刚被唤醒，意识模糊得只有三岁小孩那么大，能表达的意思十分有限。

    “主人、开心……好饿、吃东西。”

    安轻言从断断续续的言语中推断出了这颗树的食物，鲜血，还要是强大生灵的鲜血。

    随后，小树还告诉他，这个空间只能用来盛放他控制的僵尸，让安轻言想利用这里存储食物的想法破灭。

    教室大小的地方，大概能装得下三十几具尸体。

    尸魁狱的传承中养尸、炼尸的方法不计其数，都藏在小树中，随着小树的成长会一点点显露。

    此处空间的时间流速只有外界的十分之一，而且还能以灵魂体的形式进入，倒不失为一个冥想修炼的好地方。他学习法术模型的速度相比普通人，一定会快上许多。

    了解了大概后，安轻言也准备出去了，他要好好想想要怎么样才能弄到强大生灵的血。

    只是小树却不愿意了，在他的身后哭唧唧，“主人，不要离开……”

    安轻言听到小孩儿乞求的声音，叹了口气，回到小树身边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希望它能开心一点。

    “从此以后，你就叫不枯好了，跟不哭挺像的。”

    “不枯，不枯。”小树高兴地扭着身体。

    ……

    到了下一个小镇休息后，安轻言把车框给改装了一下。

    露天的车框防不住雨水，他们找来了两个折叠篷撑开，放在里面防雨，稍微整理一番后，车框上腾出来了一半的位置，足够再装下七八人。

    安轻言跟查尔斯商量了一下，决定用掉那张三星随机卡，多找一个人手。

    毕竟，他们车上现在能战斗的堪堪只有两人，而前方势必会出现更强大的敌人。

    安轻言搂着查尔斯的肩膀，坐在靠车头的一侧，眼神凝视着前方逐渐清晰的人影。

    光芒消散，一个身穿红蓝紧身衣的使魔缓缓降到车里。

    彼得睁开眼，一张英俊柔美如天神的脸占据了他的视野。

    端坐在前的男人英气风发，眼神清明澄澈，灼灼生辉，眉宇间似有冷峻肃杀。

    他嘴角微翘，一双明目聚焦到他的身上，神情专注自然，黑曜石般的眼睛中只看得到他一人的倒影。

    彼得觉得脸上有些烫，心里好像有个小鼓不停地敲，心和眼都被满前的男人占据。

    “嗨。”

    他拘谨地挥了挥手，僵硬地好像个白痴。

    看起来一定蠢毙了，他心想。

    “别紧张，彼得，你当然看起来不蠢。”查尔斯笑起来，愣在原地的彼得这才注意到依偎在男人身边的陌生面孔。

    他摘下面罩，走到他主人面前。

    凑近了看，眉目如画的脸，再次映入眼帘，彼得觉得自己心里的小鼓敲得更快了。

    “彼得.帕克，蜘蛛侠？”安轻言问道。

    他好奇地打量着这位纽约人民心目中的英雄，惊讶于面罩下那张脸的稚嫩。

    看起来，好像还没成年……

    彼得从对昳丽的容颜中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先生，是我。”

    安轻言笑着伸出手，“我叫安轻言，你的主人。”

    彼得心跳加速，懵懵地握上了那只光泽细嫩的手。

    天哪，主人实在太好看了。

    今天一定是他的幸运日。

    没想到与恶势力搏斗了这么久的蜘蛛侠，竟然也会有这种青春期小男生的姿态，安轻言觉得有趣极了，脸上似笑非笑，一双弯弯的月牙眼打量着青葱稚嫩的少年。

    见到主人在对着自己笑，彼得的脸一下子红成了苹果。

    天气严寒，寒风刮在皮肤上像是锐利的刀片割在皮肤上。

    虽然彼得身体素质远非常人能比，但在安轻言递来御寒衣物时，他还是伸手接了过去，没有拒绝。

    “安的魅力可真大啊。”

    出现在脑海里的调侃伴着查尔斯轻快的笑声。

    他斜躺在安轻言身上，娴静的脸上双目紧闭。好像在睡觉，实则是在跟自己的爱人在精神世界里腻歪。

    安轻言漫不经心的地撩起查尔斯耳边的秀发，声音说不出的诱惑，“那是，不然怎么虏获我亲爱的查尔斯的心？”

    答案很令人受用，查尔斯忍不住抿着嘴笑了一下，他怎么觉得安越来越会哄人了。

    坐在车左侧的少年，见到两人腻歪的这一幕，心里酸酸涩涩地难过了起来。

    他就知道，长相俊美的主人应该早就有了另一半。

    可即使是这样，他的眼睛依然忍不住往主人的身上瞟，还留有隐秘的期待。

    车子一路上走走停停，很快就到达了五羊城附近，这里离五羊军区已经十分近了。

    但登高了望远方，眼前血肉横飞的场景却让几人停留在了原地。

    他们所处的位置恰好在军队和虫怪搏命厮杀的正面战场，如果要进入五羊军区的围墙，那免不了从虫怪的占领地穿过去。

    就凭他们几个，着几乎是找死的行为。

    军队与虫怪的夹缝中是五羊城的一个儿童公园，此时的公园人声鼎沸，成了被虫怪堵在军区门前的幸存者暂时的营地。或许是因为虫怪被军队吸引了绝大部分，这里成了城市的安全区。

    这个容纳了至少两千人和各种使魔的营地里，有大大小小的势力。

    其中三个近百人的车队打算在最近突破虫子们的防线，到达五羊军区。

    退缩不是个好主意，他们也没有那么多油了，安轻言反复斟酌下，把车停在了营地中，打算找个车队一起突围。

    两千人的营地热闹非凡，一走进去便能看到各式各样的人还有穿着奇装异服的使魔，听到杂七杂八菜市场般的吵闹声。

    不少人在跟前拉起一块白布，就地做起买卖。

    眼睛一瞥，安轻言甚至看到了生化危机的女主角爱丽丝在跟一个中年妇女讨价还价的一幕。

    末日才刚开始没几天，食物危机还没来，这里的幸存者没有想象中的面黄肌瘦。

    公园里只有寥寥几栋楼房，被当成了仓库。这里的幸存者都住在自带的帐篷里。

    刚一走进纷乱的营地，一个扛着七八个彩色圆筒袋的男人就一脸堆笑地拦住了他们。

    “先生，帐篷要不？70贡献点一顶。”

    70好像也不贵，安轻言点点头，他想看看交易的流程。

    男人见生意做成了，顿时喜上眉梢，继续问道，“先生您这边人有点多，要不然再多要一顶？”

    安轻言有些烦了，不悦道：“一顶就够了，我们有车。”

    男人讪笑，随即点开了手表。

    两个手表只隔了不到五厘米的距离，手表接受感应后，互相显示了对面手表的信息。

    安轻言看到手表上显示了对面男人的性命和编号，底下还有转账等按钮，顿时明白了。

    他正要转时，查尔斯微微一笑对男人说道：“我们要验货。”

    安轻言看男人的眼神彻底不悦。

    男人眼中的懊恼转瞬即逝，随即满脸堆笑，给他们挑了一个质量上乘的帐篷。

    营地的中间部分是食物的买卖专区，这里的一个午餐肉罐头已经被炒到了二十贡献点，食物在这里卖得较五羊军区贵了些。

    安轻言推着查尔斯的轮椅，身后跟着路浩优哉游哉的往前走。

    多了一个战斗人员就是好，可以帮忙看着车和孩子。

    前方飘来阵阵浑浊的烟雾，几个烧烤摊支在那里。天虽然正亮堂，烧烤摊旁聚集的人已经有了不少，几个啤酒瓶横七竖八地倒在路上。

    旁边一个纸皮上写着菜名。

    路浩在大学里就是路边摊的常客，好几天没享受过美食。现在看到自己心爱的烧烤，兴奋地找不着北，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拽着安轻言就往那里跑。

    这个营地看起来很安全啊……安轻言没来得及多想就被激动地路浩连拉带拽地弄到了烧烤摊附近。

    出身上流社会的查尔斯很不喜欢这些不干不净的路边摊，他两条眉毛皱成八字，抿着嘴。

    “咳咳。”烧烤摊的烟味熏得强人，查尔斯咳了几下，眼睛有些湿润。

    安轻言注意到爱人的不适，将他推到一旁的空桌子边。

    查尔斯看着安和胖摊主交谈甚欢，不断有笑声传来，他抿了抿唇，两个手肘撑在桌子上，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们。

    安难道就看不出来他不喜欢这里吗？

    随后，查尔斯发现桌子上一片油腻，飞快地抬起了手，见到手肘上明显的油印后，他忍不住低声骂了句该死。

    点完了菜之后，安轻言心情愉悦地回到桌前。

    见爱人开心地模样，查尔斯马上收起了脸上的不悦，换上温柔恬静的笑。

    不管怎么说，他不希望从安的脸上看到半点不愉快，既然安想要好好享用这里的食物，那他作为安的爱人自然要体贴地伴随在他身边。

    上菜的服务员是老板的使魔，出自某部电影的机器人。

    当第一道菜上来时，查尔斯快速耸了下眉，险些破功。

    他笑的温柔，用筷子挑起桌上油滋滋囊袋状的东西问道：“安，这是什么？”

    “这家店的招牌菜，炭烤莹蚊。用的是莹蚊身上装营养液的地方，老板说吃起来像肉冻。”

    安轻言还没说话，路浩已经抢先说了，手里还拿着筷子，一脸的馋样。

    他舔了舔嘴片，手飞快地叨走了近一半的囊袋，方进自己的盘子里，不顾形象的张口就咬上去。

    “烫烫烫，真香…唔…还是烫。”

    安轻言看到同伴一副猪吃食的样子，扶额。

    很快陆续几个菜上来了，蔬菜是附近公园里挖的野菜，肉则是真空包装的肉或者干脆是罐头。

    酒足饭饱后，安轻言还不忘给留在车上的彼得他们带上一份，推着查尔斯继续往营地中央走。

    营地的最中央是消息流通的地方，一大面墙壁上被贴满了各种告示。

    其中的大多数都是车队求加人的信息。

    现在时间不早，再不回去车里的人恐怕要等不及了。

    安轻言只是匆匆扫了一遍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