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表演

    清晨的大学校园蒙着雾气。林间道稀稀拉拉地走过几个学生，还带着青涩的稚气。

    甄真背着黑包低头走在路上，目不斜视，苍白的小脸无精打采，被折腾了一夜没睡，她又不是机器人。

    路过广场时，余光瞥见两个熟悉的身影。

    她面无表情地走过。

    “甄真！”一道柔和的女音喊住她，随着脚步响起，女生跑到她面前。

    女生背着手，满脸歉意，仔细一看，她眼底还有一闪而过的得意。

    “抱歉啊，我…我不是故意抢你男朋友的。”

    甄真侧头扫了眼身后三米远外的男生，男生高高瘦瘦，带着眼镜，看起来很斯文干净。

    不是特别好看，普通的清秀，发现她视线看过来，心虚地移开目光。

    宋乔乔鼓着可爱的小脸，继续道：“我们三个人时常在一起，不知不觉就有感情了。但是林一木也常劝你要打扮打扮，还花钱给你买衣服饰品，不然走出没面子不是吗？”

    甄真静静得看她表演。

    宋乔乔又说：“林一木也是经过很痛苦的挣扎抉择，才选择我的，你千万别怪他！从昨天坦白开始，他就内疚得睡不着。”

    甄真藏在厚厚眼镜下的双眼，开始走神。

    “而且…”

    宋乔乔抿抿嘴，眼底划过轻蔑，“林一木说你特别保守，打算大学毕业直接结婚，所以在那之前，就只牵过手，连亲一下都不让。你也太较真了，林一木对着你也忍得很辛苦啊…”

    其实她想说，即使对着你这种女人，他多少也会有感觉，偏偏你还不珍惜，活该。

    但在男生面前，总归要保持些单纯。

    甄真回过神，看她还在说，打断道：“我下午有课，再见。”

    宋乔乔还没说完，欸了一声，甄真已经绕开她走远。

    宋乔乔故作委屈地对林一木说：“你看，我都诚心诚意地给她道歉了，是她不听完。”

    _

    甄真回到宿舍，里面拉着窗帘，她的室友凌晨希还没醒。两人一间的宿舍，只有她们。

    轻手轻脚地进来，放下黑色包包，拿出里面昨晚沾了酒液，被男人扯得松垮的晚礼服。

    甄真拧着眉看了会，礼服她借了凌晨希的，洗了也恢复不了原样，看来只能赔钱给她。

    黑色的大包像百宝箱似的，拿出了高跟鞋，避孕套…她以为男人两次就够了，结果……

    镜子，纸巾，小提包首饰等等。

    另一边，她再轻手轻脚，凌晨希也还是被吵醒。这是个名副其实的千金小姐，自说自话地要体验平民生活，所以才有幸住在一起。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揭开帘子看下面的甄真。

    “回来了，”凌晨希眉梢高挑，“昨晚过得怎样啊？爽不爽？”

    甄真想了一下：“还行。”当然，不止是还行而已。

    凌晨希下了床，踢着拖鞋，懒洋洋地走过来，毫不客气地拉开甄真的衣领，往里一看。

    笑了。

    “呦，这只是还行？”凌晨希煞有其事地说。“啧啧啧，那得多生猛的男人才能满足你？”

    甄真捂好领子，男人在她身上留下多痕迹，洗澡的时候看得一清二楚，说触目惊心不算过头，不外乎凌晨希这样瞎叫。

    凌晨希打了个哈欠，觑了眼甄真云淡风轻的脸。

    她抱胸靠在床柱旁边，甄真拿出睡衣换上，准备好好睡一觉。

    凌晨希说：“你开窍也开的太晚了。我早就告诉你那个宋乔乔对你男朋友别有用心。”

    甄真正掀开被子上床，看她。

    凌晨希摊手道：“好心当做驴肝肺，这就是典型的例子。”

    甄真恩了一声。

    “亏你在高考前，牺牲自己的时间，天天帮助男朋友补习，中途宋乔乔也参与进来？你拉扯两个人一起考上这所重本，人家父母都没你上心，上了大学你和男朋友理所当然的在一起。

    而宋乔乔也以你的闺蜜自居，三个人天天在一起。结果到了大学，你们补习和被补习关系还没变，你辛辛苦苦给他们铺垫好前路，到大三了，三个人都拿奖学金。快大四了，最后他们翻脸不认人，还说是你太朴素，不听劝。”

    甄真躺下来，闭上眼：“回来的时候我遇到他们了。”

    凌晨希转头看她：“有没有扇那贱人一巴掌？”

    “那会显得我没教养。”

    凌晨希耸耸肩：“那倒是。”

    甄真说：“你的晚礼服被扯坏了，我赔你钱。你的首饰和高跟鞋，我全放回原来的地方。”

    “不用，就算你不拿去穿，也是一直塞箱底。”

    甄真说：“谢谢。”

    凌晨希哦了一声，去洗手间洗漱，看着镜子，脑海无意识的浮现，这近三年里甄真对两人的付出。他们的高中时代她没参与，可看平时就知道。

    被使唤来使唤去，鞍前马后，选课占位置签到食堂吃饭，补习作业代替点名…多不胜数。

    凌晨希无数次看不惯劝说她，身在局中看不清，直到现实无情抨击，甄真才幡然醒悟。

    贞操算什么，男人算什么？甄真虽然没有性情大变，但以往坚持的东西，一瞬间，再不重要。

    所以凌晨希给了她放纵放肆的机会。自然，做决定的是甄真自己，谁也没逼她。

    睡了一觉精神好多了，凌晨希不在房间。甄真起床洗漱完去实验室。

    想起昨天从男人身上摸到的名片，她不由起了一丝好奇心，边走边低头用手机查云慕青三个字。

    既然是主播，那应该能在网络上查到。

    搜索结果出来，网页上一排排的红红黑黑的词条看得人眼花。

    她随便点了条有照片的，看到了，云慕青的长相。

    甄真定定得看了几秒，退出浏览器，把手机放进口袋。

    果然不是那个男人。

    大三末期，她准备考研，留在学校和导师一起做研究。她来得早，到了实验室，打开门，换上白大褂，头发扎起来，刘海刻意留长，遮住眉眼。

    她脸小，一副土气的黑框眼镜，占据了大半张脸。

    导师的研究室是专门研发女性化妆品护肤品的地方，在这所重本也小有名气，导师性格怪癖，不是自己看上的学生不带，也不让人随便进实验室参观。

    甄真选择这，一开始也是出于爱美，她也想慢慢的，在林一木面前改变，只是这个改变，在刚开始时，就注定徒劳无功。

    现在，她越来越喜欢这里，人少安静，只要做自己的事。不用理会旁人。

    实验室有点乱，她先简单地做一下清扫。

    背后的门突然打开，有人进来。

    甄真只当是实验室的同学，侧头轻声打了招呼，然后自顾自地打扫卫生。

    在大家眼里，她一直都是这样。

    但在燕宁眼里，却有些意外，他笑了笑，神情温润，找到角落里的抹布，打开水龙头，沾湿了水，擦起了窗户。

    甄真听到身后的水声，疑惑的望过去，窗边的男人很陌生，也很……好看。

    他身材颀长，和她一样穿着白大褂，金色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他身上，他一手撑着窗台，一手细心地擦着玻璃。

    手指白皙，指甲修剪的整齐又圆润，骨节分明，比起擦窗户，他可能更适合弹钢琴。

    他的侧脸迎着阳光，瞳孔底处通透明澈，气质如水般的温柔轻漾，仿佛一潭澄澈的池水表面，涟漪阵阵。

    甄真走过去：“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