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油香葱饭 4

    导演不知道两人什么猫腻，但天生商业直觉让她当场拍板下了个决定：炒CP！

    跟导演组商量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改了流程……

    这一天，程樱和安薇薇忽然收到导演组的通知：剧组要求学员和导师互动，每组的任务不一样。

    程樱和安薇薇抽中的是学员给导师亲手做一顿饭，再一起共进晚餐。

    并且，还不是随随便便的一顿饭，要求简朴、家常，最好是有故事的菜。

    看着对面的导演，程樱和安薇薇对视一眼。程樱扑哧一笑：“怎么搞得跟约会一样？”

    导演看着板着脸的安薇薇，清清嗓子：“你们尽量搞出约会那种感觉来，多给观众制造点爆点。多说话多对视，我们后期会剪辑的。”

    程樱用胳膊肘捅捅安薇薇，笑眯眯：“安薇薇，听见没，到时候有摄像机全程拍摄的，你可别动手动脚啊。”

    安薇薇白她一眼，嘴角也忍不住露了几分笑意。

    录影当天。

    依旧是平时的摄影棚，布置却悄然换了模样。吧台上铺了蜜色的桌巾，酒红的餐布叠得方方正正，桌上，水晶花瓶里高高低低插着几朵粉红的芍药，烛台上颀长洁白的蜡烛燃烧着，烛火微微跳跃。

    两人都换了便装。安薇薇头发挽起，化了淡妆，一条简简单单的小黑裙，端着高脚杯，啜饮着香槟。

    程樱则穿了条深蓝的碎花连衣裙，头发高高挽起，系着条样式简单的围裙。开放式的厨房，程樱在那里低头忙碌着。

    偶尔一抬头，便看到安薇薇眼角含笑地望着她。

    程樱娇嗔地瞪她一眼：“你老看我干什么，我都紧张了……”

    程樱手上动作显然比平时慢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这灯光色泽过于温暖，面色显得微微发红。

    安薇薇一本正经：“平时比赛那么多人盯着你也没见你紧张。今天只是给我做顿饭而已，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反正，早就被吃干抹净了。安薇薇默默在心里补充，勾起的唇角笑得颇为得意。

    安薇薇言外之意，程樱虽然没领会到，看着她笑得那副得意模样，小厨师自然也知道这位安大厨脑子里又闪过了什么不干净的内容。

    程樱脸都红了，这次是真红。

    真得要怪摄影棚的镁光灯烤得太过分，她心想，自己脸皮都给烤薄了。

    红葱头切得细碎，虾夷葱细细剪成末，大葱也切了些葱花来，打进蛋液里。程樱开了火，等待锅烧热的时候手抚上脸颊，刚刚洗干净的凉丝丝的手心摸到面颊上有些过热的温度，她疑心自己是要被烤熟了。

    油热了，先下红葱头碎，耐心炸到金黄，捞出，葱油里径直下去米饭，炒到散碎，饭粒发焦，蛋液倒进去翻炒均匀，再把葱酥和小葱碎放进去，翻炒两下便出锅。

    几分钟就做好的、最简单的蛋炒饭。

    按照导演组的安排，两人份的炒饭刻意只用了一个盘子，倒扣成圆圆的形状在盘里。金黄的炒饭里掺杂着蜜褐色与翠绿的点缀，香气扑鼻。程樱解了围裙，端上来，笑得有点紧张：“安大厨，我知道你吃惯了高档餐厅的，可别嫌弃蛋炒饭寒酸啊……”

    “我尽量。”安薇薇刻意板着脸，一副严肃导师模样，却被嘴角的笑泄露了心情。

    蛋炒饭她是吃过不少的，程樱做的这盘却似乎格外开胃。

    米饭粒粒分明，裹着蛋液，泛着金黄油亮的光。扑鼻的葱香、蛋香、油香气，令人食指大动。对面程樱不等安薇薇开动，自己先舀了一勺，塞进嘴里，满足地叹了口气：“果然不错！”说着还催促，“安薇薇，你快吃呀，别凉了！”

    “我是客人，你怎么先吃上了？”安薇薇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了她一眼，照样也舀了一瓷勺。

    不用入口，闻香气便知道，这炒饭里添了荤油——应当是鸭油，浓郁却又不厚重，勾引着人最原始的神经，饶是尝遍了美食的安薇薇，此刻唾液腺也下意识地分泌起了口水。

    对面程樱紧张又期待的小眼神，则成了最好的下饭菜。

    安薇薇于是就着程樱的目光，尝了一口。

    仅仅是这一口，她却忽然愣住了。

    “怎么样，是不是那个味道？”

    程樱看着安薇薇的表情，笑得一脸得意：“你之前跟我说过的那个……那个小时候带你、给你做好吃的的保姆，你说她是x市人。我听说x市的人都喜欢吃糯米饭，我就想，她给你做的炒饭会不会也是用糯米饭做的？我就试了一下，但是我不知道她具体放了什么，剩下的我就自己发挥了……”

    都说味觉是最原始的感觉，程樱做的炒饭，虽然与她小时候最难得的那段温馨回忆并不完全重合，却也有七八分相似。尤其是用糯米饭炒出来的口感，饭粒在牙齿之间奇妙的弹性，熟悉的温馨感觉让安薇薇心头一热，鼻子都有些酸了。

    若不是摄影机在旁，一群工作人员围观，她真的想拥抱住程樱，给她一个深情漫长的吻。

    从喜欢到爱，不止是浓度的变化，总需要一个会心一击的瞬间。而正是这一瞬，安薇薇终于确定，自己无可救药地、百分之百地，爱上这个小厨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