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根问祖

    戈城脚下有个古朴的小镇，名叫山海镇。

    如果不是中央新政划下新区要重点发展戈城，这里面的故事恐怕真的不会有人再知道。曲湘白应该也不会再回到这个偏僻的将将要上了山的祖宅。

    曲家人很奇怪，明明这一辈孩子很多，但是每每曲湘白问起自己的妈妈在哪里，家里的每一个人都说不出上来个一二三四。

    叔叔说：“你妈妈生下你就难产走了。”

    高奶奶说：“你妈妈好像是疯了跑了。”

    曲父说：“你没有妈妈，但我确定你肯定是我亲生的！”

    爸爸好奇怪，他是怎么确定自己就是他亲生的呢？那哥哥和自己差这么多岁，哥哥也没见过妈妈？那我是被捡来的？

    “那我是捡来的么？”小白妹难得在一个事情上表现的这么执着，她拽着比自己大几岁的哥哥问个不停。

    “不是的，你就是在我们家生下来的。”曲家大哥虽然当时人还小，但就是记得自己是在祖宅等了一个晚上才等下的小白妹。

    那尚且五六岁的曲湘白就当作自己妈妈去世了好了，但是为什么明明家里有老式的相机，家里每个人都有照片，可唯独妈妈没有呢？

    曲湘白觉得家里的每一个人在妈妈这件事情上都很奇怪，可他们好像一点都不好奇的样子，难道他们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么？全家只有自己一个脑壳清楚的？？

    看着自己和哥哥和爸爸明显有几分相像的面孔，曲湘白起初还有一个让自己恶寒的脑洞，有可能自己家里的男人能自产自销也说不准的。

    等曲湘白长大了，自己也渐渐默认了，虽然自己家里人都不知道自己的妈妈是谁，但自己确确实实是亲生的，妈妈是谁确实是个不重要的事，毕竟就算没有妈妈的小白妹，有朋友有家人，也顺顺利利长大了不是么。

    当曲湘白看着手里的招标书，曲湘白却发现了一件更难以理解的事情。

    这标书里的地皮是在山海镇野岭那一片，而自己家祖宅就在那一片，按说家里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招标会，为什么大哥不来竞标，竟然连家里的老头都不闻不问的？二十多年来一次都没有回去过，曲湘白还姑且可以当作自己家家大业大房子太多住不过来，没必要搬回祖宅还交通不方便。

    可是七月半不回去烧纸钱也就算了，就当我们这辈小的各个都不孝顺，如今人家要围起来自家的地，打算在祖宗坟头蹦迪了他们竟然无动于衷？

    难道是曲湘白太小题大做了？还是到底有什么事情是曲湘白不知道的？

    大年初一，曲湘白为这个事情特意跑到高奶奶家里，和家里的长辈打算开个会商讨一下这个案子的事情，可让曲湘白更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

    不知道是不是曲湘白的错觉，家里的长辈好像不记得祖宅是不是在野岭这一片了，要不是前天还看到爷爷和几个关系好的老头打麻将还赢了一个地皮洋洋得意的跟曲湘白炫耀，曲湘白都要怀疑这群老头是不是都提前老年痴呆了？

    “小白啊，你要是喜欢这块皮，你就买了好啦，不要管什么祖宅不祖宅的，家里不缺那点钱昂。”曲家大哥自接手了华鼎兜里的钱是越来越殷实，说着就掏出手机给小白转钱。

    “难道我记错了？我们家祖宅不在野岭？”曲湘白这时候都不得不怀疑自己的记忆了。

    “不知道啊，我都不记得的事情，你这么小怎么会记得？”曲家大哥莫名其妙的看着最近因为忙案子熬了几个大夜又匆匆赶回家的小白妹，心疼的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软言道：“你这孩子，做个律所还这么拼，又不用你打官司，不要老是熬夜。”

    “对啊，我是怎么记得的呢？”曲湘白这时候更纳闷了，但是脑子里的直觉告诉自己，野岭那块地就是包着自家的祖宅祖坟。

    “你听到没有？你这小孩又装听不见！”曲大哥转手就拧向曲湘白的小耳朵，警告这个从小就和别人家小孩不太一样的妹妹。

    “知道了知道了。”曲湘白微微缩了下脖子但是并没有躲，自家哥哥手劲还是有轻重的，并不疼。

    小白闷在家里半天，思前想后，确定自己没有记错，但是为什么其他家里人都说自己不记得呢？难道只有曲湘白有这种维护祖宗的使命感？曲湘白发出了在家里的第n声叹息。

    来回出了好几趟屋的曲老爷子，都七十多了，人还高高瘦瘦的很有精神。看着家里这个平常家都不着一下，一回来就问题不断的小丫头，乐了。

    “爷爷，你瞅啥？”曲湘白面无表情，她已经习惯自家爷爷这种好像看碰壁家雀儿的神情了。

    “瞅瞅你这个小笨蛋，又在庸人自扰什么呢！”曲老爷子乐得更欢，平时这个妮妮就不爱理人，这时候妮妮跟自己搭茬曲老爷子就咿咿呀呀跟唱戏似的逗起曲湘白。

    “……”

    “我家有个小笨蛋，整天就知道冒傻气，平时呀不念声不念语，一问就是傻问题～咦咦咦！咦咦！咦咦咦！”竟然捏着红灯记笑话起来曲湘白了。

    “爷爷，你是不是该吃药了。”曲湘白挤出个僵硬的微笑，放下手里的抱枕上楼去了。

    “诶你这个臭丫头！你给下来！”老头好不容易逮着曲湘白，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放她走。

    “干嘛呀。”曲湘白还没走两步就又被拽回来，面无表情的看着曲老爷子。

    “丫头，你是不是好奇咱们家祖宅的事呀！来来来，爷爷跟你讲讲，爷爷都没告诉过别人，我看你想听我偷偷的讲给你！”曲老爷子笑得一脸谄媚，拽着曲湘白就往身边坐。

    “真的？你有这么好心？”曲湘白一脸不信，这老头坏的很，十句里有八句都掺着六分水。

    “真的真的，咱们家原来不是在山海镇么。”曲老爷子掏出自己的小烟斗，用怀里的衬布擦了擦，掏出火点上抽了起来。

    “昂，您能不能别一说事就抽烟啊，这烟斗臭死了。”曲湘白耳朵竖起来，嘴巴却一点好听话都不说。

    “故事只有，配着这烟，我才能讲得全啊，你这丫头还想不想听了！”

    “您快说吧您……”

    “这山海镇其实原来不叫山海镇，原来叫瓦子村，只是后来村子里发生了些事，村民们纷纷在自己家房子的墙壁上角砌上了“山海镇”的字样，与房子的石墙融为一体，久而久之，就被外村改叫山海镇了。外村人不知道，但本村老一辈的都知道原来叫瓦子村。”

    “所以“山海镇”本身的含义是什么？”

    “是辟邪用的字，这个“山海镇”，是镇宅宝物，可以化煞转祥、转祸为福，和大家用的多的“石敢当”、“八卦镜”、“兽狮牌”是一样的，都属于风水上的治煞的工具。不过，“山海镇”一般有三种材质，或为木雕悬挂，或画于镜面悬挂，或画于纸上焚烧。所以像这种石制的“山海镇”，就不多见。我觉得吧，它这种是将“山海镇”和“石敢当”合二为一了。”

    “为什么是你觉得？咱们家没有么？”曲湘白听着他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咱们家没有。”老头抽了口烟，摇摇头。

    “为什么？咱们家不需要辟邪么？”

    老头又摇摇头。

    “那他们呢，辟的又是什么呢？”这老头要是再敢摇头，曲湘白就把他宝贝烟斗撅了。

    “辟的啊，是大妖。”老头这次还真没摇头。

    “爷爷，建国以后动物就不许成精了。”曲湘白没什么兴趣听了，接下来肯定都是海言海语了。

    “真的有大妖！”曲老爷子胡子都吹起来了。

    “昂昂昂，有有有。那您说说是什么大妖，让村民们都辟他？”

    心里却想：“我可听你吹吧。”

    “你呀，不要不信。我们那个时候家家都有家神的，都要供着家神的，有的家神是善神可保一家太平，安居乐业，有的呢……”曲老爷子抽空咂摸一口烟斗。

    “是邪神，不保平安，还要拿伐着一家子鸡犬不宁。”

    “嗯，所以咱们家？”肯定供的邪神，不然怎么子孙后代连祖宅都不回。

    “唔不知道。”曲老爷子扭头抽烟。

    “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在这说什么呢。”曲湘白无语。

    “我爷爷也没有告诉我呀。”曲老爷子一摊手。

    lxxxiii.曲湘白第二天一大早就不念声的飞了印度，之前因为对香料非常着迷，开了个香道馆，结果今年海南那边香料不给砍了，曲湘白只好去印度看看香料市场有没有成色好的材料。这是早就定下来的形成，现在去那边还不算太热。

    曲家人倒也习惯曲湘白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大年初二别人家都回娘家，曲家没娘家，一群大老爷们和高奶奶一起打牌，哄老人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