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修罗场修罗场（下）

    七点一到，迎新晚会正式开始。在开场舞的结束后，四名主持人走上台前分别做了自我介绍，依次对邀请嘉宾身份进行介绍，这么多人名叫下来时间已经过了十来分钟。之后表演正式开始，街舞，朗诵，还有豪大格大变活人的魔术以及互动逐渐将气氛推向高潮，上半场即将结束，而赵宇的演唱便是作为上半场的压轴节目。

    “接下来有请17应数2班的赵宇同学为我们带来吉他弹唱串烧。”灯光暗下，场上一片黑暗。道具组趁此机会将需要的道具迅速搬上舞台。场下每个观众席都配备了闪光加油棒和口哨用来超热气氛。伴随着“砰砰砰——”“吁吁吁——”的喝彩声，灯光亮起。

    一把座椅，一只立麦，一把吉他，一名头戴黑色鸭舌帽的男生。坐定，摆好怀中的吉他，指尖轻拨琴弦清脆明亮的乐声传出，由音响设备响彻整间礼堂。怎么也是学校的迎新晚会，赵宇也不能像上次在酒吧一样唱有些忧伤的情歌，所以他选择的都算是轻松明快的歌曲，简单来说就是容易撩人心弦的歌。

    “想要传送一封简讯给你，我好想好想你……”这首火遍全国却被某购物平台魔性洗脑的小清新歌曲随着吉他的和弦轻快唱出。这首歌曲风清新调皮，旋律简单歌词直白，女生唱起来甜美可爱，男生唱起来就是既苏又温柔。

    头上戴着的鸭舌帽很好的遮挡了舞台灯光的强烈照射，赵宇一边唱一边向台下看去，适应了舞台亮度的眼睛很快找到了蒋浩那一波人，没办法他们坐的实在是靠前又紧密。看到熟悉的人坐在距离舞台这么近的地方，赵宇的心慢慢放下，开始完全放开享受舞台。

    “每次当我一说我好想你，你都不相信……”赵宇温柔的嗓音好似在对着喜欢的对象撒娇，鸭舌帽的帽檐在灯光的照射下在脸部投下一片阴影，眉眼间更显柔和清秀。奶白色的毛衣穿在身上使整个人的气质温暖干净，额前的碎发更添了几分可爱呆萌。蒋浩等人在赵宇朝这边望过来时就下意识屏住呼吸，好像自己就是赵宇想念撒娇的对象，恨不得上台把他抱在怀里不再让别人看到一眼。赵宇的眼睛有一点点近视和散光，所以他的眼神稍稍有些涣散，台下的五个人都觉得他是在看自己。

    一曲唱罢，赵宇扫着琴弦转音， 曲调一转第二首歌开始。“菲菲不停问我，是我犯错吗……”赵宇一边弹唱一边露出羞涩的笑容，好像揣着满满的爱意小心翼翼地给心爱的人唱歌表达内心的欢喜。台下的很多女生被这个笑容秒杀到，吸气声和惊呼声响成一片。“俏皮可爱全在眼神里面，这次我的心又被你射了一箭，太讨厌……”赵宇故意加重‘射了一箭’的唱音，略带调皮的眼神实实在在地给台下那五个人的心中射了一箭。

    两首轻快的歌曲唱完，最后一首歌节奏略慢，是多年前一部很经典的偶像剧的片尾曲。“我找不到很好的原因，屈足等着一切的亲密……”一个非常喜欢的人， 一个不敢表白的人，一场一见钟情满是苦涩的暗恋，赵宇低沉温柔的嗓音唱出了暗恋者的勇敢和甜与苦。“我想我已慢慢喜欢你，因为我拥有爱情的勇气……”在歌曲的结尾赵宇十分骚包的对着蒋浩那一片给了个wink，全场哗然。

    艾欣站在场控室紧紧握着张曼的手腕，不敢置信的问：“这是赵宇没错吧？这小子有这么帅吗，我印象中他不是又颓又丧，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早已在酒吧就领略赵宇唱歌的魅力的张曼此刻十分淡定，她很理解艾欣现在的感受，赵宇一唱歌跟解除封印似的，变身不要太彻底。

    蒋小狗激动的用他强大的肺活量吹响口中的哨子，苏安击打着手中的加油棒，笑的很是愉悦。闫瑞修虽然还是平日里那副冷漠的模样，但眼神中的爱慕也藏不住。乔景山坐在台下风度翩翩的鼓着掌，脸上仍旧是得体的微笑，但是眼中精光一闪，心中已有决断。万宏伟潇洒的双手抱臂，眼中尽是侵略的凶光，舔舔后槽牙压住体内叫嚣的欲望，哼，迟早要把他……

    五个人虽然神色各异，但全都一错不错的盯着舞台上抱着吉他的男生，直到灯光暗下才收回目光。

    回到后台的赵宇第一件事就是卸妆，一直呆在后台的Amy用卸妆水给他卸了妆，他道了谢便去洗手间洗脸。洗完脸出来就看到蒋浩苏安和闫睿修正站在后台，这架势一看就是来找他的。

    赵宇心知躲也不是事儿，就走上前，还未等三人开口便一脸轻松的对三人说：“都在这儿呢，我歌也唱完了，要不一块去吃烧烤呗？”

    “好啊，就是不知道你们介不介意我也加入。”有些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赵宇想了想，虽然不太确定但好像是万宏伟的声音。一转脸，果然乔景山和万宏伟就站在他们后面，一脸要搞事情的表情。

    “额……晚会不是还没有结束，你们就这样离开可以吗？”赵宇这话的潜台词就是你们快回去坐着，别来瞎掺乎。

    “嗤，我钱都给了，难道他们还想把我锢在那儿不成，本来我就是专门来看你的。”什么叫专门来看我的，这位万老板你说话能别这么让别人误会吗！

    “没关系，我已经和校长打过招呼了。”乔景山仿佛听不出赵宇话里的弦外之音，十分自然的给自己的离场做了合理解释。喂！你这做生意的这么没有眼力劲儿真得没关系吗！

    成成成，你们有钱都是大爷行了吧，赵宇转过身看着蒋浩三个人拼命使眼色示意，希望他们可以开口拒绝。可惜，此刻三人集体装瞎。作为三人中资历最深的闫睿修直接开口：“既然万老板和乔总赏脸，那就直接一起吧。”这货绝逼是故意的！

    学生和老师一起去吃烧烤就罢了，你们两位大老板凑什么热闹，赵宇很想扯着两人的衣领大吼：烧烤摊庙小，容不下你这两尊大佛啊！

    直到坐在烧烤摊上，赵宇还是一脸面无表情生无可恋，对于眼前的神展开十分拒绝。怎么肥事？怎么就六个人一起携手吃烧烤了？和不熟悉的人一起吃烧烤简直是剥夺吃烧烤的乐趣！一张普通的白色塑料圆桌坐了六个人，赵宇左边蒋浩右边苏安，苏安的右边坐着闫睿修，对面正对着乔景山和万宏伟。相互简单做了介绍，赵宇甚至已经开始不要面子考虑屎遁的可行性了。

    蒋浩习惯性的动手给赵宇涮餐具，感受到旁边人投来或揶揄或冷漠的视线，赵宇抬手制止了蒋浩的动作。“我自己来。”被夺去为赵宇服务的福利，蒋浩整个人的情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低落。赵宇无暇顾及他，只能用热水涮着餐具，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其他人也纷纷动起手来，一时间餐桌上只有“叮叮咚咚”的餐具碰撞声。等到所有人的动作停下，六人又恢复了沉默。

    这家烧烤店就在学校附近，还是蒋浩带赵宇来吃的，有时候两人在外面打完炮会在这吃点夜宵。这家店料给的足，火候好，味道棒，生意特别火爆。所以为了节省时间和空间，他们并没有选择让客人自己挑选食材，而是每张桌子上放两份菜单。清汤寡水这么多天的赵宇实在是忍受不了了，烧烤在前，尴尬什么的都去死吧！起身拿过一份菜单写了起来。

    土豆棒，烤茄子，豆腐，年糕，玉米，鸡翅，牛羊肉串，培根卷金针菇，鲜虾，鱿鱼，秋刀鱼……赵宇把自己爱吃的全选上，再来两大瓶雪碧，完美！

    写完单子抬头看到其他人都盯着他看，摸摸鼻子指着桌子上另一份菜单问：“你们不写吗？”

    “我对这不熟，你帮着选就好。”乔景山笑着解释道。赵宇把点的每份菜品的量都加大，抬头看看苏安和闫睿修，反正蒋浩每次来都是任由他点，点啥吃啥。苏安在赵宇写单子时就一直看着，笑笑表示没意见。把单子递给闫睿修，闫睿修扫过一眼拿起笔又写了一些然后传给乔景山。乔景山看了一眼直接给万宏伟。

    万宏伟拿过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不喝酒？”赵宇对于这位一身匪气的万老板心里一直有点发怵，听到他这话尴尬笑了几声。

    “啧”果然还是小孩子，万宏伟大手一挥又加上四扎啤酒。把写好的菜单交给店员，六个人又双叒叕沉默了！坐在位子上的赵宇简直要疯，这种沉闷的气氛确定是来吃烧烤的吗？不知道的以为吃断头饭呢！吃完就要上路了！

    喂！闫老师，不是你把他们给搞进来的吗？怎么现在装哑巴不说话啦？仿佛感受到赵宇质问的眼神，闫睿修淡然一笑，我招进来的？不知道是谁天天招蜂引蝶，把他们各个迷得五迷三道，硬是贴上来。

    一盘盘烧烤很快端了上来，深知赵宇喜好的蒋浩再次习惯使然拿起一根土豆棒递到赵宇手中。

    “赵宇你和蒋浩关系不错嘛，看他为你忙前忙后的。”为了维持逼格，乔景山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像品茗般细细品尝。万宏伟看他装逼样就来气，直接端起啤酒“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下小半扎。“呼——”特别豪爽的一抹嘴巴，冷笑道：“那是，赵宇多大能耐啊，呵呵。”手中拿着撒上胡椒孜然和辣椒粉，烤的香喷喷的土豆棒，赵宇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进退两难。迟钝如他，现在也有点发觉万宏伟和乔景山的不对劲了，不过他不敢往下细想。

    “我跟小宇关系确实很好。”你能别火上浇油了行吗？平日里蒋浩只有在两人独处情浓时才会叫小宇，在外人面前都是喊他赵宇，今天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赵宇抬手往蒋浩嘴巴里塞了根烤玉米，让他闭嘴。咬着玉米的蒋浩就像啃着主人赏赐的骨头般眼里满是欢喜，赵宇仿佛可以看到他身上几乎实质化的耳朵和尾巴。

    “大学还能有这么好的友情真是难得！”乔景山放下杯子好似感慨般。

    “的确，我大学时就遇不到这种友谊，看来真是早生了几年，亏了。”闫睿修看了眼赵宇笑着说。

    苏安接过话：“如果只是晚几年，老师您也不算亏啊。”说完和闫睿修默契地碰杯。

    “说起来苏安你和赵宇是高中同学吧，这么巧来这当交换生。”

    苏安对闫睿修笑笑，左手揽着赵宇的肩膀。“我跟赵宇高中三年同班同学，高三时还做同桌，我跟他的关系也‘特别’好，是吧赵宇？”

    “呃……嗯，对。”赵宇像松鼠啃松果一样慢慢咬着土豆棒，笑得十分僵硬。得到肯定的苏安笑得更开心了，话头一转，“乔先生是怎么认识赵宇的？”

    “赵宇他是我儿子的家教老师，多亏他乔阳成绩好了很多。说起来赵宇我得和你喝一杯，谢谢你对乔阳的费心。”说完向赵宇举起杯中的凉茶。

    “没没没……应该的应该的……哈哈……”赵宇赶紧放下手中的土豆棒，起身迎上，万宏伟坐在一边冷眼看二人推杯换盏。

    “赵宇，你唱歌这么好有没有兴趣往娱乐圈发展，身边这么好的资源浪费了多可惜。”蒋浩敏感的抬头看着万宏伟，眼神发冷。

    赵宇没细想，以为他说的资源是指自己唱歌好听。“没没没，我这宅男的小心脏可受不了娱乐圈的击打，还是把机会留给需要的人吧。”

    “这样……”万宏伟一脸可惜：“那晚在酒吧，我一眼就看中了你——唱的歌。呵呵，还想着以后可以经常听到呢。”

    咱说话能不大喘气吗！赵宇笑得脸都要僵了，赶忙招呼众人。“哈哈哈先不聊了快吃吧，烧烤一凉就不好吃了，来来来……”说着亲自给每一个人递根烤串，希望可以堵住他们的嘴。闫睿修一筷子给他夹了个烤生蚝，看着碟子里的烤生蚝赵宇有些愣，他没点烤生蚝呀。

    “我专门给你点的，补身子。”你确定是补身子不是补肾子吗？苏安还不嫌事大的又给他拿了串烤韭菜。卧槽，你们两个给我等着，看我不把你俩肏死！

    再多的烧烤也有吃完的时候，赵宇都要对烧烤摊有阴影了。万宏伟喝了酒，坐着乔景山的车离开了，离开之前借着酒意将赵宇哥俩好似的搂住，赵宇的鼻子撞在他坚硬的胸膛上，酸疼得很，腰被铁索般的臂膀禁锢住动弹不得。

    “赵宇，以后有机会换个地方再给哥唱两首。”炽热带着酒气的气息喷在敏感的耳朵上，赵宇揉着鼻子点头，缩着肩膀想分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奈何力量过于悬殊，耳廓边缘被对方的嘴唇用力擦过，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回校的路上，赵宇心里烦闷甩开身边的苏安和蒋浩，一个人走着。这一晚发生的事情看似突然又好像都有迹可循，赵宇控制住脑袋里的胡思乱想，烦躁的踢着路上的小石子，这都什么麻烦事儿！

    坐在车里的乔景山和万宏伟相顾无言，此刻再看万宏伟哪里还有醉意，目光清明凶悍，卷起一半的袖子露出青筋贲起的粗壮手臂。

    “蒋德荣的儿子还是嫩了点，沉不住气。不过那眼神倒是挺像他爹的，跟个野狗似的。”乔景山听着万宏伟的话，不甚在意。“他才多大，还没出学校这所象牙塔呢。倒是赵宇旁边那个苏安，在咱俩面前丝毫不怵，瞧着是个心思重的，倒是值得注意。”

    “哼，心思再重能有你重？上次那事考虑得怎么样？”

    “就按你说的做……”冬日的夜晚，一切筹谋算计都在寒风中消散。

    回到宿舍的赵宇洗净一身烧烤味，收拾衣服时发现口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张名片。看着上面只有名字和电话明显是私人名片的小纸片，赵宇有点无语。万老板你以前是干过妙手空空这个行当吗？

    入夜在人们都沉睡之时，惟独蒋浩枕着胳膊难以入眠，思绪万千。乔景山，万宏伟等人的脸依次闪过，最后停留在赵宇骚包的wink上，思忆良久。

    此时，一个名为“应数二班赵同学”的话题悄然上了热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