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包火
舒怡是在一场宴会上碰上景淮的。 那是冯瑶硬拉舒怡去的一个宴会,说是舒怡让她想办法搞定的某个投资人她搞不定,她于是让舒怡自己出马。 聚会选在一个私人会所,中式的盆景、明代的家具、富有历史感的复古院墙……然而就是那么幽静的场合,舒怡看到很滑稽的一幕——一只鹦鹉正站在餐桌上啄小龙虾。 绿油油的鹦鹉站在一个装着小龙虾的盘子上,一脚抓着盘子,一脚抓起一只小龙虾,剥壳剃头,吸取虾黄,动作一气呵成,十分流畅。 舒怡不禁想起了商二那只鹦鹉。 明明都说鹦鹉这个物种是吃素的,但架不住嘴贱;商二那只鹦鹉什么都写都喜欢咬:键盘,网线耳机线,手链……小龙虾这种东西,它也照啃不误。 舒怡还记得,商涵予蹭住在她家的时候,有个晚上点了小龙虾夜宵没及时吃,回头就被鹦鹉啃得满地是渣,肉和壳混在一起,也不知是嘴馋还是单纯啃着好玩。 眼前这只鹦鹉无论外形还是毛色同商二那只简直如出一辙,舒怡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鹦鹉见到她盯着自己,也歪着脑袋看她,一双眼珠滴溜溜留的像在思考什么一样。 半晌,它伸出小爪子试探性地推了一只小龙虾到舒怡面前。 舒怡疑惑地看它,它又推了一只过来,然后拖着那盘子退后两步,一副“都是我的,你不许抢”的表情。 这德行,简直就是商二那只鹦鹉嘛。 舒怡顿时愣住了,就在这时候,鹦鹉噗嗤一声飞了起来,越过舒怡,直接落到她身后某个男人的肩头。 舒怡转身,然后就看到了景淮。 三年不见,他似乎没什么变化,一双眼依旧深邃又沉凉,嘴角紧抿,神情严肃,还是那副不喜生人的样子。 只是这副样子在见到她的那一刻,仿佛裂开了冰的湖面,一瞬间,不复平静。 “舒…舒怡……”景淮看着舒怡,嘴角几番嗫嚅,语调艰涩的开口。 他小心翼翼地朝她走去,一副生怕将幻觉给撕破了样子。 舒怡见状,像是陡然回过神来一般,淡淡地回了一句:“你认错人了。” 说罢,抬步就走。 说是走还不准确,她几乎是用跑的。 因为时辰还早,会场还没几个人,舒怡一路畅通将景淮甩到到了身后,在走廊拐角的时候,忽然撞到商泽。 作为传说中本场宴会最有分量的宾客,舒怡早知道商泽会出席,倒并不意外会撞见他。 倒是商泽,有些意外舒怡的出现,开口就要问她什么,她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将他压倒在墙后。 舒怡的身高加上高跟鞋的优势,哪怕商泽近一米九的个头,还是被她一把捂住了嘴。 商泽本蹙了蹙眉头,十分不满这样的姿势,却还是配合的半点没发出声音,直到舒怡自己将手从他嘴上撤了下来。 “什么情况?”从来没见舒怡还会躲谁,商泽问她。 舒怡背靠着墙壁也不说话,要不是她现在不能闻烟味,她很想来支烟。 当初她决定不回国,并让盛思奕瞒住她还活在世上的消息,原因有两个。 基于曲樾的原因,随着那个孩子的离去,已经不存在在了,基于景淮的原因,舒怡本想着毕竟已经过了三年,他应该早就放下了—— 可当真正四目相对的瞬间,她才发现——他或许根本没有放下。 因为他看向她的眼神,情绪浓烈而翻涌的……那一刻,舒怡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便已经做出了逃跑的决定。 然而冷静下来又觉得跑也不是办法。既然碰见了,终究是要好好谈一场的觉—— 吐了口气,舒怡还是觉得应该出去见一见景淮,商泽见舒怡半句话不说便想走,不禁拉住了她。 他眼眸深沉地看着她,刚想说什么;而就在这时,舒怡的右腿忽然抖了起来。 一开始是小幅的颤抖,后来越来越大幅,整条腿从脚趾到腿根都不受控制地抖动着,伴随着蚂蚁啃噬一般的疼痛。 “你怎么了了?” “腿……脚抽筋。” 商泽闻言,连忙将舒怡扶到一旁坐下,抬起她的腿检查情况。 可是痛感越来越强烈,舒怡抓在商泽手臂上的手不觉越发大力,商泽忽然反应过来,一把将人打横抱起。 外头,寻来的景淮,正好看着商泽抱着舒怡急冲冲地奔出来;商泽也还没等他发问,只说了一句“联系盛思奕,告诉他舒怡病犯了” ,便先抱着人出了会所。 一路折腾去医院,舒怡疼得混身冒汗,发颤,她咬着嘴唇几乎都要把嘴皮咬破了,商泽看不下去,用手掐开掰开她的牙齿,舒怡便用力去掐商泽的手臂,只将他都抓出了红印子。 那样子看得商泽的心都跟着舒怡发颤,不住催促司机快点再快点,然而等到了医院的时候,舒怡已经昏过去了。 舒怡再次睁眼醒来,已是天黑。 她望着白白的天花板,刚动了动身子,盛思奕连忙扶她坐起来:“你醒了,还疼吗?” 舒怡并不回答,因为她发现,病房里除了盛思奕,还有两个两人,一个正从沙发上坐起来,一个正从窗边回头望过来。 正是景淮和商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