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回 隐忧

    次日，拓跋婧破天荒起了个大早，慕容霆上朝不久便唤了人进来洗漱。

    候在外头的宫女捧着盥洗用具和衣物鱼贯而入，伺候她梳洗。

    拓跋婧坐在梳妆镜前，两眼朦胧，任由念薇葱白的手指在发间穿梭，只道句“梳个简单些的就好”她是去母后宫里，不用跟平日见那些命妇一样打扮得那般隆重。

    拓跋婧知道娘亲是有事要同她说，本来是想让慕容姮同儿子一起留在寝宫，偏仙蕙疼爱慕容姮，一早就说了不用拘着她，也就把小跟屁虫带上了。

    小家伙也很喜欢仙蕙，小孩子的喜好总是不加掩饰的，她每次见到仙蕙都会欢欢喜喜的扑上去，往她身上爬。

    这次也是，刚进了永泰宫的门，就笑嘻嘻就跑向仙蕙：“娘娘！”

    她终究还是小孩子，见仙蕙的时候见左右都称她娘娘，也跟着喊娘娘，拓跋婧也教过她那是外祖母，要叫毑毑，但是小孩子忘性大，一会又跟着别人学了。

    仙蕙倒觉得并没有什么关系，有些地方也有方言称祖母外祖母叫娘娘的，而且有时候都有点不敢想象自己竟是已经做外祖母了呢。还不及感伤，慕容姮笑嘻嘻的跑过来，笑出脸上可爱的小酒窝，手足并用就往她的膝盖上爬，这副模样儿，跟当年的拓跋婧真是再无二致。

    “娘亲，”拓跋婧也是风风火火地跑进来，要不是仙蕙的怀抱被慕容姮抢先了，也恨不得钻进仙蕙怀里。饶是如此，也是紧紧坐在仙蕙一边，还跟个向母亲撒娇的小姑娘似的，哪里像生了两个孩子的母亲。

    仙蕙也揽着她，慈爱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发，眼里满是温柔。

    一会慕容姮已经不甘冷落地在仙蕙怀里扭来扭去，又跟仙蕙比划着说起她的弟弟来：“就是太小了，总是睡啊睡的，娘亲说还要明年这个时候，弟弟才能开始走路，才能跟我一起玩！”

    在小孩子的世界里，明年简直就是个遥不可及的时间。

    仙蕙好笑地点了点她的鼻子，“小姮儿也是这样过来的呀，娘娘上次在燕州见你，你也只能被娘娘抱在怀里，娘娘感觉一晃眼呀，咱们姮儿都这么大了。”

    小家伙似懂非懂，拓跋婧让她先自个下去玩，小家伙舍不得仙蕙香喷喷的怀抱，老大不高兴的嘟起嘴。

    仙蕙抱着她圆滚滚的小胖身子，问她吃些什么，玩些什么，又叫人把前儿洛京进贡来的几样新巧玩器拿来给慕容姮。

    小家伙被转移注意力，这才乐意被奶娘抱下去了。

    仙蕙凝神正色，“把你叫来是为了你二弟的婚事，”

    拓跋婧的二弟池寒比拓跋婧小两岁，今年已满十七，很快就十八了，十七八岁的少年，原也不急着成家，但池寒了继任池昱的位置，成婚也就迫在眉睫了。

    其实仙蕙也一早问了池寒，看他有没有中意的姑娘，这一问，才知道，还真有。

    “这小子，对她表妹上了心。”仙蕙眼里的担忧都快溢了出来。

    “表妹？”拓跋婧这才记起，她二弟其实应该姓严，是慕容霆叔父严臻的子嗣，但是被舅舅池昱当作了自己儿子。

    叔父有只一个姐姐，嫁的是伯父拓跋琰一个部下澹台将军，生有两子一女，那这个表妹指的应该就是澹台妜。（妜yue第四声）

    澹台妜，拓跋婧也见过几次，是个极和善的人儿，待人温柔有礼，生得也尤为娇美，自己二弟喜欢也不意外。却不知仙蕙心中隐忧。

    她曾经也为池昱怀过一个孩子，但没生下来就夭折了。尝到了近亲婚配的恶果。她的身子本是非常好的，因为这次小产还元气大伤，好久之后才怀上的慕容灏。池昱不能与仙蕙生小孩，加上严寒小时候养在洛京，深得池昱喜爱，征得严臻同意之后，这才让他改姓做了自己儿子。

    哪怕池寒跟澹台妜只是表兄妹，可民间也不少表兄妹婚后生出畸形儿的例子，叫仙蕙不得不反对这桩婚事。

    仙蕙不同意，池寒也没有说出非澹台妜不娶这样的话，可仙蕙给他挑的姑娘，他全是应付了事，没有提起澹台妜时的羞涩和欣喜。便知道，儿子心里还是放不下。

    有拓跋曜和罗婉这对怨侣的教训在，仙蕙也不想强行给他娶一个他不满意的王妃回来，池寒嘴上又什么都不说，仙蕙拿他没辙。

    “你们姐弟关系好，霆儿又是他的堂兄，趁他还没去洛京，何不你们夫妇为我劝劝，看他到底是什么想法。”

    拓跋婧听仙蕙说了自己那个没有出世的弟弟的事，觉得娘亲的担忧也有道理，回去便同慕容霆商量，怎么想法子说动池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