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神骑士

    “欲望与爱情彼此共生，不必羞耻，也无需逃避……”

    “爱是所有人的必需品。爱的能力是每一个生灵与生俱来的礼物……”

    “没有欲望的爱情是虚幻的，而没有爱情的欲望是虚伪的……”

    “……直到早晨，我们可以彼此亲爱欢乐。”

    洛特是被光照醒的，还没睁开眼就听见有轻声的祈祷，似乎在念，是爱情那一篇吗？圣光女神也是爱情之神，教廷的骑士与神官无论男女都不允许结婚，因为他们的爱情与身体都将献给女神。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浑身赤裸地躺在一张很大的床上，房间也很大，祈祷声来自窗边。那扇巨大的窗户几乎占了半面墙，阳光透过窗格在地上投射出几何图形，亚珀里安跪在窗边的软垫上，双手握拳放在唇边，闭着眼睛轻声吟诵。他身上撒了一身碎光，皮肤白得泛粉，闪耀的金发简直要灼伤人的眼睛，睫毛也是浅金色，侧脸上高挺的鼻梁曲线好看得像出现在画里的人。

    亚珀里安听到动静，睁开眼扭头看他，几不可见地咬了咬下唇，说道：“醒了就起来，你还想躺多久，下流的……”

    洛特无奈地闭上眼睛，要是他能一直不说话该多好。

    他睁开眼眨了眨，适应了光线，这间屋子虽然很大，装饰却很不协调，天花板和地板都十分华丽，窗边还装饰着小天使像，生活用品却都朴素简洁，他躺的床也只用了普通的亚麻床帐，散发着淡淡的皂香，唯一比较漂亮的是窗台旁边的绿植架，摆得整整齐齐。洛特艰难地支撑自己坐起来，腰还在痛，腿上的肌肉也在微微打颤，身上还算干净，他夹了夹腿，也没有粘腻的精液，他不敢认为是亚珀里安帮他清理了，便猜想可能是清洁术法一类的东西——教廷的神官都十分擅长这个。

    洛特作出十分卑微的姿态说道：“阁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可以放我走吗？”他的行李还放在酒馆的储物室里。

    亚珀里安走过来反问他：“你以为这是哪里，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洛特很怕被他浅蓝色的眼睛盯着看，他总觉得会被看穿一切行为，他用一只手把被子往上提了提说道：“我想这是在教堂里……可能是，您住的地方。”也谢谢你愿意把床借给我。洛特咽下了最后半句话，他们两个连那种事都做过了，还是自己主动的，确切地说该是他用屁股强奸了亚珀里安，玷污圣职人员他会被定什么罪？下狱或者绞刑？现在他却好好地躺在人家的床上，他一时有点摸不准这位圣光骑士团长什么意思。

    “清醒的时候还不算太蠢。这里是圣光教廷，你现在待的地方是侍神骑士的住所。”亚珀里安面无表情地冷冷答道。

    侍神骑士是教廷的文职，一般直接由骑士团团长担任，辅佐教皇传递、解释圣光女神的神谕，如今教皇一位一直空悬，一切事务皆由侍神骑士代理，管理教务、操控神谕、引导民众……由此可见这个地方象征着多大的权力。

    “那我……怎么才能离开？”

    洛特想用说话转移亚珀里安的注意力，他的另一只手正伸向下体的女穴。他以为昨天那么激烈那里已经肿了，但是触感比他想的要好很多，似乎除了两片阴唇被插得微微有些外翻之外没受什么伤，看来应该是不用抹药了，可是他要怎么才能恢复原状呢？

    这点小动作当然逃不过另一人的眼睛，亚珀里安皱眉厌恶地看着他：“不过你清醒的时间真的不多啊。”说完便走过来开始掀被子，大有再操洛特一次让他自己碰都不敢碰下面为止。

    洛特情急之下想下床，刚迈出一条腿才想起自己还没穿衣服，于是又用被单挡住自己，急道：“等等！我要怎么才能把这个东西消除？它是昨天晚上才出现的！”

    亚珀里安歪头问道：“昨晚？你是说你跟魔卵融合后才有的那个……”他在那个词前停顿了一下，目光闪烁地说出：“阴道？”

    洛特僵硬着点了点头说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没听说过什么魔卵，我只是接了个单子——我甚至连委托人是谁都不知道，要我夜晚到钟楼去，然后……就遇到您了。”

    亚珀里安停止了扯被单的幼稚行为，眯起眼思考着，似乎在怀疑话的真假。

    洛特试探着问：“所以……海伦是不是扑了个空？”

    亚珀里安忽然警觉道：“你为什么关心海伦？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我不认识，您昨天提起过，如果在我身上消失的所谓魔卵是真的，那你口中的海伦就一无所获。他也很可能就是我的雇主。”

    “……是的，教廷为了保护魔卵兵分两路，一边是我，一边是骑士团，就连一些骑士都不知道真的魔卵在哪一边。但是谁都没想到你这个替死鬼居然直接和魔卵融合了……”亚珀里安闭了闭眼，显得很无奈。

    洛特的心凉了半截，看来自己真的牵扯进了一桩大麻烦里。

    “只要能让这玩意从我身体里出来，您让我做什么我都配合……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洛特绝望地说道，他现在别无选择。

    “你现在无权知道，”亚珀里安弯腰凑近他，洛特往后躲了一下，只换来他轻蔑的一声轻哼。他从床头抽屉里拿出一根长长的锁链说道，“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跟着我出去，寸步不离；另一个是待在这间屋子，随你活动，只是脚上要带上这个。”

    洛特咬了咬牙，现在他没有任何拒绝的权利。

    “我选择跟您出去，阁下。”洛特说道。

    “不必装模作样地用敬称了。”亚珀里安扔给他一套衣服，看起来是圣光教会形制的，并且让他现在就换，自己却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

    虽说昨天做了那种事之后有些尴尬，洛特还是装出不在意的样子，随意穿上衣服，任由亚珀里安把他从头顶一直看到脚底。那套衣服似乎是少年神仆穿的，有些小，尤其是胸前。洛特的身体一直勤于锻炼，肌肉鼓鼓囊囊地塞在布料里，被隐隐勒出胸乳的形状，他习惯穿宽松的衣服，有些不舒服，亚珀里安看起来却很满意，勉强同意他出门。

    洛特跟着他不知穿过了多少楼梯和回廊，才知道原来皇都的圣光大教堂内部这么大，几乎是一个大型神殿，圣骑士的起居所、神官们的办公厅，甚至还有养着天鹅的小湖。一路上他跟着亚珀里安，不断地有人向他行礼，洛特本以为自己会受到不怀好意的打量，毕竟他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是怎么被弄到侍神骑士的床上去的，却出乎意料地没有任何人注意他，他仿佛是个透明人。

    骑士团团长跟一个神官打过招呼后从一扇小门进入了一座大殿的后方，洛特透过石柱间的空隙偷偷往外望，能看到白色的巨大石像裙摆和几个修女和神官的背影，对面二楼的露台上站着许多捧着唱本的孩子，殿堂里是许多衣衫华丽正襟危坐的人彼此之间轻声谈笑。难道……这就是圣光教廷的前殿？

    亚珀里安喊他：“一会你拿着这几本书跟在我身后就可以了，不说话不动，大概一个钟头，别告诉我你连这个也不会做。”

    “我们……这是要做什么？”洛特接过书本问道。

    亚珀里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例行礼拜而已，你也是本国人吧？要是吓得流水就回去，外面能碾死你的人不少，别发情发得太狠。”

    洛特没有勇气反击他的黄腔。他的在村子里做过的礼拜只是大家凑在一起祈祷、唱歌顺便吃个早饭就结束了，大家都还要劳作与休息，没有时间也没有财力操持复杂的仪式。

    外面的序乐响起，几个神仆为亚珀里安最后整理了一下仪表，他只穿了日常款礼服，肩膀上挂着金穗，身上没有什么饰品，只在耳边别了一个羽翼形的发饰，细细的金链垂在颊边，却敌不上金发闪耀的万分之一，手上戴着白手套，领针也卡得紧紧的，全身上下除了脸和脖子没露出一丁点儿皮肤，披风和金红色的饰带飘逸地垂在身后。洛特垂着头跟在他身后，走出大理石柱的阴影就有光斜斜地落在神像前的石台上，而亚珀里安就站在那光里。

    洛特站在石台下低着头哪里也不敢乱看，耳边还隐隐能听到第一排全是女性的窃窃私语与轻声欢呼，他只能盯着自己的鞋尖。亚珀里安没给他准备鞋子，他穿的还是自己那双没被他一起扔掉的软皮靴，鞋尖甚至沾着泥土，只能缩在神仆的长袍下勉强见人。

    圣歌响起来了，年轻少年少女的声音在圆顶的回荡下异样地清亮，洛特的手臂被轻轻碰了碰，他的触感才重回人世，一只素白的手从他眼前抽了一本书走，他抬头看向身侧的人，正好对上他浅蓝色的眼睛，耳朵上的金属饰品亮得人眼花，亚珀里安没什么表情，只是毫无目的地看了他一眼就走到石台中央去了。

    洛特站在阴影里愣愣地看着他纤尘不染的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