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
关于季处祯赋予胤国质子参拜神殿权利一事,早前大神官已经告知,故而,得知顾语人造访,奉卿也仅仅讶异了一秒。 既然拿着皇帝的文书前来,那便是拥有天大的面子,平常的官员的祷福礼在大殿中即可完成,对待顾语人,则需下放特权。祈福毕后,他可选择与神子交谈解惑,或者在殿内长留,吸纳所谓的仙气。 奉若神像的两只神杖上各镶嵌着四颗龙眼大小的夜明珠,光辉之盛,照得神像的莹白质地润泽如玉,灯火通明之下,神像依然幽幽泛着光。 顾语人跪在软垫上,双手合十,头微微低垂,做足了虔诚的姿态,身边神子为他举行祈福礼。也许是心理作用,他的一颗没着没落的心在祷告途中,被宁和所填满。 顾语人闭着眼,眼皮底下回忆着方才进殿时见到的奉卿。神子的面庞被水汽蒸得通红,仿佛抹了层胭脂,消减了清冷,使他眉目生动起来。神子拢了拢湿漉漉的头发,为这种不合格的仪容而抱歉。 顾语人哪会去计较,鬼使神差地,他希望神子能对他做出更多的表情。 譬如现在,神礼已毕,顾语人借机问道:“神子大人,脚底的冻伤好些了吗?” 面纱后的薄唇没能如他的愿发声,神子的贴身女婢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答道:“御医诊治过,早已好多了,多谢顾公子的挂念。” 谢青柠走到二人中间,她拎着个糕点盒子,盒上阴刻着“如意酒轩”四字,正是顾语人进殿时交托给下人的。糕点盒子被递回顾语人面前,女婢解释 道:“承蒙顾公子美意,但是规定上神子不得吃食甜品。” 顾语人对神子的关注来得突然,之前从未去了解过神殿的繁文缛节,才闹了这么一出,他讪讪道:“抱歉,是我没注意到。” 女婢间隔在二人中间,她没有明说,可散发出的气场满含着对顾语人的警惕,好似胤国质子是洪水猛兽一样。 收回礼物,顾语人也不想自讨无趣,只能心有不甘地与神子拜别。 他一走,久未说话的奉卿对女婢说道:“青柠姐,你也犯不着这么不给他面子吧。” 谢青柠把一颗饴糖丢进他的嘴里,“他什么来头,我才不能让他离你太近。” 她的顾虑有理可循,奉卿被难得的糖果堵住了嘴,仍嘟囔着道:“面子上总要让人家过得去吧。” “我下次注意。” 二人谈话间,脚下向着神子寝宫的方向。考虑到神子必须不被世俗烦扰,寝宫设置在皇宫内较偏僻的位置,从神殿走过去,也有一段不远的距离。 奉卿拒绝了轿夫,与谢青柠一道漫步而回。走大路的话,从头到尾都得被值班侍卫的行礼打扰,他便挑了经由园林的道路。 今夜无雪无晴,偶尔有星眸闪耀。奉卿不自觉地瞥向谢青柠,昏暗中也分明看出女子装束下玲珑有致的曲线,美妙线条下,骨相上佳,端的是一代出色的美人。美人年方二五,稳坐“老姑娘”的外号。思及这个偶然得知的代称,他至今还会为谢青柠忿忿不平,又劝说起来,“青柠姐,我现在在宫里还说得上话,要不我帮你说一户好人家嫁了吧。” 谢青柠闻言捂住他的嘴,“你再说这个,我可生气了。” “可历代的神子生下胎儿,从没有活过一年的,我……怕也是这命数,我走后,你怎么办?” “都说了,前人如何,你就如何吗?我定护你周全。” “有些事人说了不算。” 这语气无奈且无力,谢青柠长他十岁,陪伴着他成人,两人亲如姐弟。如今一方可能迎来一生最后的时刻,那心痛系于两颗心之间。她口舌干燥,难以把渺茫的希望提炼成句,转而问道:“主子,我问你,不是神子的话,你会去做什么呢?” 奉卿眺望着远方,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娶很多老婆,生一地的小孩吧。” 谢青柠本意是想听他的愿望,看看还能为他做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真的无能为力。 “我理想的女子,便是青柠姐这样的。”奉卿直视着她说道。 二人都未历经情爱,可如果是奉卿希冀的,谢青柠愿意把一副身心全然交予。在她的观念里,她怜他、保护他,视他若生命般宝贵,这已与爱情无差了,所以她郑重道:“如果有奇迹,我当然想与你过这一世,不断地去爱你。” 奉卿误会这便是两情相悦,他这方面的意识刚刚萌芽,无法辨别何谓爱情,此刻受到如此庄严的承诺,感动不已,“我也想和你做一世的爱侣。” 在这角落,那两只手牵到一起,虽然短暂,但弥留的温度足以使人回味一世。 往后几天的傍晚时分,顾语人定时去神殿,盼着能与神子多说几句话,可屡屡被谢青柠破坏,而他过于频繁地参拜,不免落入口舌,去揣测他的用意。 顾语人也弄不清楚这神子魅力所在,但他不能自制地想念那缕淡香,香气在鼻尖经久不散,让他疑心这香已成了嗅觉的一部分。日盛的孤独同样加重了这种情况。于是,他探查神殿的路线,记住侍卫防备的缺口,在一切准备就绪后,潜进神子的寝宫。 最近阴天连连,或多或少阻碍了巡逻官的视野,正好让鸡鸣狗盗之徒钻了空子。顾语人借着天时,仗着了得的轻功,三两下翻进了神子寝宫,他来之前,从对宫人的旁敲侧击中获悉寝宫的大概布局。寝宫不大,分割出的房间不过八间,并不难从中找出神子的寝卧。 贵为神子,可他居住的地方毫无铺张的嫌疑,每一寸地都各有用途而被纳进寝宫的规划。顾语人并不意外这一现象,他吃了上次送礼被退回的亏,便下了点功夫去了解神子。世俗规定,一切从简的生活,才能使神子避免滋生多余的欲望,不干扰神子在世的修行。这想法虽好,现在却成了顾语人得逞的关键。 寝卧的窗纸上被戳出针眼大小的洞,催人沉睡的迷香从洞外吹进来。少顷,窗口由外向内打开,一道影子一闪而过,同时带上了窗户。冷气趁机溜入,很快被室内的温暖同化。 顾语人做夜行者的打扮,他的眼睛早已适应了黑暗,没有光线的指引,也瞧到卧榻上的人形。心在狂跳,声音擂鼓般震耳欲聋,仿佛响彻了一整间屋子。他试着去缓和心跳的速率,可一种脱离了理智的喜悦在疯狂地娩出,几欲使他的呼吸也走向紊乱。 手底下的皮肤柔嫩,以手描摹那脸庞的眉目之后,顾语人断定床榻上的人无疑是神子。如同拆几层的礼物,他把神子依次从被单和里衣中剥离,只剩下那身冰肌玉肤的皮囊。茫茫夜色缠住的这抹白透着半遮半掩的诱惑,如磁铁般吸着顾语人的双手。往下探去,玉茎与一道细缝连接,由于阴唇被分开,一颗蒂豆探出头来。 毫无疑问,这便是顾语人心心念念的神子。如此简单地便把人搂到怀中,教他难以置信,犯了疑心病一样试探了好几遍,才笃定了这一事实。 来之前,顾语人只是抱着见神子一面,以解相思之苦的想法而来,可等真的与这人呼吸交接,心里巨大的空洞被填满后,另一种空虚又不知不觉侵入。他不满足于仅仅看一眼就走,竟任由两只手在神子身上抚摸,不限于手,又把一对唇贴上去,尽情感受那绸缎般的肌肤的触感。 胯下的阴茎硬得发烫生疼,一阵撸动后射出来稠液,弄脏了裤子。顾语人当然不敢留下痕迹,毕竟吓到神子便不好了。 回去的路上,顾语人的脑子清醒过来,他知道这么做被发现的后果,轻则胤国颜面尽矢,最严重莫过于两国开战。如果只是受到美色的迷惑,过了今晚也该适可而止,可顾语人自认自己是胤国的弃子,一生所求皆不能如愿,不如继续堕落。 翌日,奉卿一觉醒来,头有些昏沉,一直干燥的下体也变得湿漉漉的,他想当然地以为这是他对谢青柠情动,导致身体有了反应。身为神子,要将毕生奉献给奉若神和季国,这儿女私情成为了他心间甜蜜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