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换别人也可以喽

    落地窗外高楼鳞次栉比，如山峦起伏，海港冲天的光束扫来扫去，各色灯光交汇又错开，迷人眼球。

    虽说喝酒会误事，但确实离不开。

    乔默给自己倒上满满一杯香槟，水晶灯高高挂起，珠链垂垂，浅金色酒液微微摇摆。他看看手机，那条简短的信息，已经快被翻烂了。

    ——今天实验室加班，抱歉。

    是纪念日不重要，还是他不重要？该体谅叶曦才对，年纪轻轻就做了正教授，自然得付出非一般的努力。

    打他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和叶曦在一起时，乔默就预想到了这样的画面。没错，早想好的。大约只是痛苦靠得太近，等时间长了，回头看，或许也可以轻松地说一句，只是错过一次结婚纪念日罢了。以后还有很多次，并不在乎这一次。

    遥遥地看火，是温暖的，连痛苦也是温暖的，毕竟有人连这份痛苦也没资格承受，触手可及时，又会被热浪灼伤。可见万事万物，都得付出代价。

    侍应生来问他同伴何时来？

    乔默把人打发走，拿起外套，打了辆出租车，但是也不想回家，但他是没地方可去的人。这个年纪的朋友们，大都结婚有孩子了，总不能去别人家里麻烦的。

    胡乱指了个方向，司机上了高架，他开了一弯车窗，风呼呼地灌进来，脑袋有片刻清爽，只是倒不如混沌的好。

    他在这儿吹风，那边厢叶曦约了宋挽霜，在顶楼的花园餐厅吃饭，夜景辉煌而美丽。宋挽霜想起在自家楼顶的那个夜晚，忍不住笑了一下。

    “想起什么趣事了？”叶曦观察着他的神情，适时提问。

    “没有。”

    跟喜欢的人才是享受。宋挽霜跟乔默一起吃饭的时候，一度有种错觉，连西兰花和水煮鸡胸肉都是香甜的。他没什么食欲，用叉子在盘子里扒拉，发出刺耳的声音，连礼貌也懒得保持了。

    “工作上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没有。”

    “今天的菜不合胃口吗？”

    “还行。”

    “酒怎么样？”

    “一般。”

    “你上次送我的书，看完了。”

    “哦。”宋挽霜想了想，鬼斧神工地来了两个字，“勤奋。”

    叶曦笑了：“那么多年不见，你还是一样的可……幽默。”

    宋挽霜一阵恶寒：“谢谢夸奖。”

    眼见着要聊不下去了，他干脆开始打听起乔默。总算能减少浪费时间的罪恶感。

    “你和你的爱，”不对，“伴侣真幸福。”

    宋挽霜叹了口气：“孤家寡人那么多年，看别人成双成对，挺羡慕的。”

    “冷暖自知吧。”

    宋挽霜故意装作好奇：“怎么？你们之间也有问题吗？”

    叶曦看着他，顿了一下：“还行。他是很……嗯……很懂事的人。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和我的性格很合。”

    “咣当”一声，宋挽霜手里的杯子不小心落到了地上，碎了满地：“手滑。”

    “听起来倒也不是很难得的优点，我以为你会回答长得好看之类的。”宋挽霜眨眨眼睛，眸子在夜色下格外迷人，“抱歉，我就是这种俗人。”

    “缘分本来就是这样，恰好遇上，觉得合适，就在一起了。”叶曦也有几分醉意，“大抵都是不能深究的。有的时候，糊涂一点比较快乐。”

    “是吗？那就是换别人也可以喽？”

    叶曦没说话，只是喝了口酒。

    宋挽霜无声地笑了一下，叶曦回不回答一点都不重要。行动总比言语诚实，从叶曦来赴约的那刻，他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宋挽霜看看手表，已经完完全全过了饭点，再吃的话，就叫夜宵了。

    叶曦看他时不时地看时间，体贴地说道：“有急事就先走吧。”眼神里又有着期待。

    宋挽霜不接他的期待，只说道：“下次再聊。”

    方下楼上了车，他立刻给乔默打了电话：“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

    他知道，今天乔默一定会接电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