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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书然开始频繁地和陈树一起吃饭,有时候会在一人的家里一起做饭吃。 陈树的伤很快好起来,张书然再问起的时候,他不敢再说谎话。 他实在缺乏与人交往的经验,说起谎来先把自己心慌死了。 他们在短时间内很快相熟。 对于陈树来说,仿佛是在十几天之内一下子弥补了五年缺失的所有时光,而同时,他又时刻警惕着,不让自己露出任何马脚。 陈树总是提醒自己,他们是两个偶然相逢的高中同校同学。 他只敢在张书然背对他时,才敢用那样的眼神凝视他。 和张书然相识一个月后,他很惊讶得发现自己第一次体重超过了120斤。 陈树拨出了一个电话,第一遍提示正在通话中,五分钟后他打了第二个,终于被接起。 “喂,是小树吗?” “沈阿姨,是我。” “你好久没有给阿姨打电话了,药还在吃吗?是不是病情又加重了?” “我每天都按时吃药了。我觉得最近我的状态好多了,”陈树说,“沈阿姨,我找到他了。” 电话那边的女人愣了几秒,随即传来了哽咽的声音。 “沈阿姨……” “好……找到也好。小树,阿姨是希望,你不要一辈子都被自己困在牢里。” 陈树的脑中回忆起无数个片段。 穿着白衬衫看书的少年张书然、和朋友笑闹的张书然、篮球场上骄傲阳光的张书然、月光下流泪的张书然、颓废沉醉的张书然、梦里面冷漠的张书然…… “阿姨,我会好起来的。” 挂断了电话,陈树没有立刻关上手机,他打开了他和张书然的聊天对话框,翻动着张书然发给他的消息。 沈阿姨是唯一知道他秘密的人。 她曾经无数次劝说陈树,忘记张书然,就把他当作是一个幻想中的人物。 她给陈树吃药,她给陈树做催眠。 终于他不会一直想起很多那些关于张书然的痛苦的记忆,他可以睡着了。 可是陈树忘不了张书然。 “明天晚上七点半的电影,我们先去吃晚饭,四点半我来接你,好不好?”张书然发了语音过来。 他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张书然的问句最后总是要加上“好不好”。 带着哄人的语气,时常让陈树觉得,自己被张书然宠爱着。 可是陈树知道,这是因为张书然本来就待人温柔,而不是只对他一个人这样。 他有时候会想象,从前张书然对他身边的朋友说话,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陈树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要把那些愈加不受控制的嫉妒都揉散了。 张书然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十五分钟到,他到的时候发现陈树正站在门口等他。 “你一直站在门口等我?等了多久?” 室外35℃的高温,阳光下呆了五分钟就大汗淋漓了。 “我……我刚下来,在楼上窗口看见你的车了,就马上下来了。” 陈树很不会说谎,张书然早就发现了。而且他每次说谎的时候,右手会紧紧抓着左手食指。 张书然从没有戳穿过他,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的不忍。 遇见陈树之后,他发现自己的共情变强了,他时常会感觉到陈树的情绪,很多时候陈树在试图掩藏自己。张书然还没有弄清楚,他究竟在掩藏什么,但他似乎是本能的,对陈树不忍。 “快上车,外面很热。” 陈树正为自己的谎言松一口气,跟着张书然上车,才发现后座有个女生,她睡着了。 一瞬间,陈树的脑子里产生了千百种猜测。 可是他不敢问,他没有问的资格,也不想听到结果。 上车的动静还是把女生吵醒了。 “书然,几点了?” “刚刚五点半,你再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书然? 陈树的脸白了几分。 他们之间很熟悉,而且语气很亲近。 “她不舒服吗?是要送她去医院吗?” 陈树掩饰着自己,尽量让自己像个“朋友”。 “她有点发烧,我先把她送回家,她家里有人照顾她。” “她是我哥哥的女友,也是我的同事。”张书然补充道,“她家刚好离你家很近,我哥哥就让我送她过来了。” “是这样啊,那我们……” “送她回家之后,我们去吃饭,然后看电影,好不好?” 陈树点点头。 他的头发长长了,还没来得及去修。点头的时候,有几缕头发快要和他的睫毛碰在一起。 他的睫毛比一般人要长一些。 他的眼睛很好看。 张书然突然想。 张书然好像有了错觉,他觉得陈树刚刚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