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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摊,笑呵呵地招揽生意。 花崇已经走到一家羊肉汤锅馆门口,闻见蛋烘糕的香味,望去一眼,脚步为之一转。 “花队?”柳至秦回过头。 “你在那个摊子买的蛋烘糕?”花崇指了指。 柳至秦看到了,“嗯,你现在想吃?” “你给我买的不都被曹瀚和张贸吃了吗?”花崇笑,“我只吃到一个。” 柳至会意,“我这就去给你买。” “小伙子,我记得你!怎么样,我老黄家的蛋烘糕,吃了就忘不了吧?哈哈哈,跟你说,整个洛城啊,就我这家最正宗,别家的,啧,都没我这儿好吃!”老板是个五十来岁的胖大叔,话特别多,“这回要几十个?又是全部来一遍吗?” 柳至秦摸摸鼻梁,“几十个还是算了吧,吃不了这么多。” “嘿!怎么吃不了?你上次不就吃了几十个吗?”老板撸着袖子,“你们年轻人,操劳,工作辛苦,压力也大,还是该多吃一些。我这蛋烘糕啊,远近都说好,姑娘吃了变美,小伙吃了变帅!” “来四个吧。”花崇听不下去了,说完看向柳至秦,“我俩一人两个。” “好。”柳至秦问:“味道你选。” “一人两个的话,那就两个奶油肉松,两个牛肉豇豆?”老板说:“这两种是我家的招牌,一种甜一种咸,先吃咸来再吃甜,生活美满似神仙。” 花崇偏过头,低声笑:“听他说话我有点儿尴尬。” 柳至秦也低声道:“我也是。” “我都不尴尬,你俩尴尬什么?”老板居然听到了,“有咸有甜的生活,不就是神仙一样的日子吗?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啊,也不图什么飞黄腾达,什么一夜暴富,平平稳稳就好。你们看我推着车卖蛋烘糕,一天其实赚不了几个钱,但我靠这个手艺,养活了我一家。你们说,我该不该觉得幸福?” 花崇和柳至秦还没回答,老板就已经自答:“该嘛!哈哈哈!” 听着老板爽朗的笑声,看着老板笑出褶子的脸,花崇心中忽地松快了许多。 身在刑侦支队重案组,必然与扭曲、罪恶为伴。正常的人不会被带到重案组的审讯室,被押到那里的几乎都是心理变态、行为凶残的犯罪者。 重案刑警的工作,就是和这些人打交道,剖析他们险恶的内心,甚至将自己带入他们的角色,感受他们犯罪前后的心理状态,与他们博弈,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激烈的交锋。 找到申侬寒这个人,找到他的犯罪证据,已经令人倍感疲惫,审讯的过程更是一场不得不打的硬仗。逻辑推理、临场应变,一样都不能少。申侬寒太狡猾,最初冷静得如机器一般,想要撕下他的皮囊,就要利用他的逻辑。但利用他逻辑的同时,极易被拉入他的轨道。交锋时堪称步步为营,如履薄冰,还要有一丝运气。 从审讯室出来时,花崇看似平静,其实大脑已经陷入了短暂的空白。 连日与案子打交道,身心俱疲都在其次,心理受到的影响才更加可怖。 ——这是个不干净的世界。 ——这是个人人都在犯罪的世界。 可是走出市局,却遇到了乐观开朗的蛋烘糕老板。 单单因为自食其力,用辛苦赚来的钱养活了一家人,老板就笑得那么开心,还拿蛋烘糕编了一句打油诗。 深秋的夜,老板的笑容就像一簇燃烧得旺盛的火。 花崇轻轻甩了甩头,听觉蓦地变得格外清晰。周围充斥着鲜活的市井气息,有人追逐打闹着跑过,有人低声笑着说出甜言蜜语,有人坐在路边一边喝啤酒一边吹牛逼…… 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没有犯罪,没有害人,像蛋烘糕老板一样平凡地讨着生活,晒着平凡的幸福。 这些人值得被保护。 指尖传来触感,花崇回眸,见柳至秦正看着自己。 “其实我家有四种招牌。”老板又叨开了,“除了奶油肉松、牛肉豇豆,还有榨菜海带丝、红糖肉松。不过你们只要两种口味,那就给你们做卖得最好的两种好了!” “等等!”花崇说,“那就一样做一个吧。” 老板抬眼,“但你们有两个人噢,蛋烘糕小,没办法分着吃。” “嗯。”花崇点头,“您做吧,四种招牌口味,一样一个。” 柳至秦站在一旁不做声地微笑。 几分钟后,蛋烘糕做好了。 新鲜出炉的蛋烘糕最是美味,热气腾腾,外皮松软热糯,里子的香味渗进蛋皮,咬一口就是满嘴香。 花崇却没有急着吃,提着纸袋走进羊肉汤锅馆,叫好了锅,把四个蛋烘糕挨个分成两半。 “给,尝尝。”分好之后,他先将红糖肉松味的递给柳至秦,自己将剩下的一半放进嘴里。 柳至秦接过,却没有立即吃,笑道:“刚才你说四种招牌口味都要时,我还以为你会咬掉一半,另一半给我。” 花崇差点被噎住,挑着眉梢说:“我有这么……” “嗯?怎么?” “这么……”花崇一时卡了壳,竟不知道“这么”后应该接什么。 我有这么恶心? 我有这么变态? 与柳至秦分享食物这种事,怎么可以用“恶心”、“变态”来形容? 花崇略微皱眉,直到将一半牛肉豇豆蛋烘糕放到嘴里,也没想出该说什么。 柳至秦已经很自觉地把剩下的一半拿走了,说:“你把申侬寒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倒是输在了一个蛋烘糕上。” “我这是用脑过度了。”花崇争辩。 “你是想说‘恶心’和‘变态’吧?”柳至秦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看到了他的心里话,“但你又想,一起吃蛋烘糕,根本不恶心,也不变态啊。所以你后面不知道该接什么了。” 花崇将奶油肉松蛋烘糕递到柳至秦嘴边,“吃。” 我还堵不住你的嘴? 柳至秦从善如流,衔走嘴边的蛋烘糕,眼睛笑出弯弯的幅度。 花崇手指上沾了些奶油,没想太多,收回之后条件反射就舔了一下。 舔完才意识到,自己的指尖刚才碰到柳至秦的嘴唇了。 柳至秦目光温柔,闪着笑意,没有拆穿,只说:“谢谢花队。” 这时,羊肉汤锅端上来了,白色的雾气短暂地隔绝了彼此的视线。 雾气散开的时候,柳至秦突然说:“花队。” 花崇刚刚拿起筷子,闻言抬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