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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在做什么?苦读?务农? 王修发觉李奉恕握住了自己的手。老李自从目盲之后,心思愈发细腻, 偶尔还有点作, 把王修磨练出经验,此刻他沉着应对,反握回去。 最安全的做法,就是不要企图去琢磨明白老李在想什么。 正念至京营和皇城戍卫司的保卫轮值措施, 工部匠造局的人来了。大奉承一脑门子汗:“殿下, 都事,匠造局送来铁枪, 是让他们进来还是在前院等?” 王修道:“那把枪进得来吗?就在前院等。” 李奉恕起身:“去前院。” 王修翻出当年太祖“匹马单戈”记录,太祖征战天下的长枪清楚记录着“丈六尺五(约五米)”,四十六斤。匠造局一看送来的尺寸都懵了,这也太长了。而且四十六斤,重量超过实战长兵器的极限。上马作战单臂挥动四十六斤,得多少膂力!匠造局全力开弓,按照王修送来的尺寸完美复制,两个大小伙子扛来鲁王府。 王修跟着李奉恕来到前院,一看那个竖着的长枪也傻眼,怪不得当时匠造局那个表情,太长了! 黑沉沉的铸铁,没有纹饰,没有长缨,肃杀悍厉,专为杀人而生的长枪——太祖的枪,当年陪葬孝陵的帝王枪的样子。 早有人把飞玄光牵出来,李奉恕一只手拎着长枪,翻身上马。神勇无匹的巨大骏马,长而凌厉的枪,摄政王拎枪立马,在场的人心里不明地悚然。 王修感觉到自己在战栗,那时候……横扫天下的时候……是不是就是这样子的? 大奉承领着所有下人瑟瑟发抖,匍匐在地。 李奉恕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他笑了。 “都跟我说祖制,祖制。好啊,恢复祖制。大晏立朝时,武官可比文官地位高。” 王修也想跪,李奉恕转脸面向他:“太祖说了,文官拜天子,武官不下跪。” 王修上前两步,仰慕地看摄政王。李奉恕攥着丈六尺五的长枪,低声道:“太祖和太宗其实都是骑枪兵。我们都忘了太久了。” 白敬俘获高若峰,天子赐宴,握着白敬的手,大声道:“白卿乃真国士!”白敬归还了摄政王的玄金雁翎刀,所以皇帝陛下钦赐御用镇寇斩马剑,剑身近剑柄处铸有铭文:圣上钦裁。 皇帝陛下当着群臣面道:“此剑所杀任何人,皆朕旨意!” 白敬双手高举斩马剑,谢陛下恩。 曾森不入宴,因此只是站在皇帝陛下御座后面默默看着。这把镇寇剑其实是摄政王赐的。他总有一天也会得到这么一把剑,但是,是千真万确皇帝陛下所赐。镇寇。曾森反复想这两个字,直勾勾地盯着白敬手中镇寇剑,几乎不眨眼。总有那么一天,自己跪在这里,双手举着自己的镇寇剑。 我必将得到。 富太监被曾森的脸色惊了一下。平时看着这小子喜庆,健健康康圆圆胖胖,绕着皇帝转给皇帝也带点喜相。刚才那一瞬,富太监硬是从曾森那圆嘟嘟的脸蛋上看到了曾芝龙的影子,一模一样恶狠狠跟命运较劲的眼神。也只是瞬间,富太监再看,便没有了。曾森的目光转回皇帝陛下身上,专注而清澈。 想多了。富太监安慰自己,多大点儿的孩子,哪儿来的野心。 第二天武英殿御前听政,皇帝陛下下旨,晋升白敬为中军都督,正二品,加金章紫绶,掌天下卫所。并兼陕西巡抚,巡察陕西,扶军安民。 摄政王绷着脸坐东面西,群臣还是只看着他一个侧面。从他刚进京那天起,群臣其实,就只能看到他一个侧面而已。 白敬谢恩,摄政王笑道:“白都督,不要辜负天子对你的期望。” 白敬抬头看到摄政王。殿下看不到眼前,却仿佛看到了来日。臣子不跪亲王,白敬还是跪下了。他声音轻而坚定:“臣,不负天子,不负君子。” 摄政王大笑,一拍宝座扶手:“好!”武英殿回荡着他洪亮张狂的笑声。那时他刚刚回京,苏州的黄纬自杀。黄纬用血在纸上写:一不负天子,二不负君子——摄政王还留着被雨水冲烂的纸团,他记得乾坤倒错般暴雨中臣子的血划过他的手坠向大地的感觉,所以,摄政王认定这两句话,是血誓。 摄政王道:“卫所荒废这么多年,大家都快忘了卫所的职能了。太祖时卫所能养军营,现在卫所逃兵都止不住。军卫相辅相成,军征卫守。孤问过萨尔浒,当时没人回答孤。现在孤从辽东召了个人,让他跟大家讲讲萨尔浒。进来!” 当值的王修看向武英殿门口。盛大的阳光中走进高大刚毅的男子。男子穿炽火色麒麟赐服,长相却有点不大像汉人,眼睛鬓发是棕色的,在阳光中,微微泛着金影。 异常英武的年轻男子腰背挺直,抬头挺胸,走进殿中,立在御前。武官不下跪,所以他一抱拳:“臣,辽东广宁卫旗总,前沈阳卫斥候,旭阳。” 摄政王肃穆:“你来做什么。” 旭阳回答:“臣来,替十一年前战亡的沈阳卫将士们向天家申诉。萨尔浒时,沈阳卫并未撤退,而是战至最后一人。除出来送信求救的旭阳,无一人离开职守。沈阳卫,没有辜负皇命。” 旭阳绷着脸,平静地讲述,声音无一丝波动,眼泪若无其事地滑落:“沈阳卫中编有戚家军残部,所有戚家军都是最先阵亡的。他们说,死也只是去见戚大帅,下了地府,戚家军还是一支军队。臣那时十三岁,并不太懂。现在想来,沈阳卫,也只缺臣一人了。” 皇帝陛下没忍住,低低抽泣一声。所有人无不动容,白敬低着头。旭阳笑了:“得陛下悲声,我沈阳卫上下,无憾了。” 白敬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平稳声音:“多谢陛下,多谢殿下,臣,明白了。” 祈福法会照常进行。以往是和尚道士队伍绕着紫禁城外大街走,百姓们跟着,期间有庙会戏台。开始是将一些经文故事,后来没人管,什么戏曲都有。有一年都有潞王挨揍的折子。国丧京城不能有戏曲,难得法会可以出来唱,总不至于饿死。今年有改动,在和尚道士之前,是军队绕京城。 这一改把礼部忙得脚打后脑勺,所有礼制都得改。听说征讨叛贼的军队要转城,今年法会估计要比往年热闹,保卫轮值又是个头疼问题。周烈道:“既然军队跟着转城,还担心什么保卫问题?军队生而为护卫天子。” 法会那天,摄政王率领天雄军,关宁铁骑,南京驻军,榆林驻军,太原驻军,各选出一部分列得整整齐齐,进入朝阳门,从大隆福寺开始往南走,穿过中央官署,走过承天门,在三法司处拐向北,路过朝天宫,灵济宫,白塔寺,广济寺,拐向东,路过地安门,走向大隆福寺,正好一圈。 摄政王一身黑甲,骑着异常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