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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权城一愣:“为什么?” “就……平民不种。” 权城焦急:“大家信不过三作物吗?信不过我吗?” 大家可不是信不过你。张珂含糊其辞:“不愿意种,领到种子也不种,陆指挥也没办法。” 权城站在大片耕地中间,极目远眺,几户农人在抢收麦子。权城上前询问,非常直接:“你们为什么不种玉米土豆和甘薯?” 几个瘦成柴的老头老太太颤巍巍吃力地割着麦子,看权城一眼,没回答。张珂道:“老丈,陆指挥安排的轮值小队今天没来帮你们收麦子吗?” 老头子认识张珂,倒是答了:“昨天来了,说今天要训练。我们趁着还能动,多干一干。” 没人搭理权城。权城急得冒汗:“为什么不种玉米?为什么不种甘薯?为什么不种土豆?” 张珂把权城拖开,跟老头老太太笑:“您几位别太着急,下午训练完了就来帮你们收了。” 权城跟魔怔了似的,张珂不便直说,只好道:“那……权道长先回城?” 再看也看不出什么来,权城失魂落魄地坐着马车回城。 权城以为种子种不出来,以为种子不适应水土,以为种子跟原先的作物牲畜相克,竟然从来没想过是人们不想种,甚至还要焚烧快要可以收获的玉米地。 权城抱头坐在官衙后院的门槛上。 有人在权城身边坐下,隐隐有铠甲的摩擦声。权城低头看到靴子,陆相晟。 “张珂回报,说权道长出城转了一圈。我来看看。” 权城没抬头,抽抽鼻子,用浓浓的鼻音道:“陆指挥公务繁忙,不必分心给我。” 陆相晟笑一声:“权道长到城外看到什么了?” 权城沉默很久:“火烧玉米地。大家不爱种三作物。” “张珂有解释吗?” 权城依旧团着,吃力摇头。 “租子。租子从来只收麦子,如果种了三作物,交不上租子,要怎么办。” 权城倏地直起腰,瞪着红肿双眼震惊地看陆相晟,原来所有的原因,竟然是——租子??? “可是!摄政王不是下令免除右玉三年租税,种植三作物免六年!” “百姓不信。” 陆相晟很淡然,权城惊得无以复加。 是,百姓不信。所有的减免,一概不信。 “前半年说减,后半年照交的事,太多了。”陆指挥一身戎装,坐在权城身边。刚刚训练回来,脸上还有汗。夕阳余晖在他英武的脸上镀一层金,映得目光清澈威严。 “那!” 权城刚想争辩,又愣住。那什么?能怎么样? 陆相晟慢悠悠道:“权司监,我们,是外来的。” 权城愣愣地看陆相晟。陆相晟看向远方:“权司监,天雄军之所以出现,是因为右玉原本的人死得差不多了。原来的右玉人难以接受,不是很正常么。” 陆相晟站起,低头微笑:“权司监一心记挂耕地,想是没有看到右玉城门外的大石碑。摄政王殿下亲笔写的祭文。右玉一个小城上下一心,扛鞑靼大军七个月,老实说我不知道天雄军做不做得到。权司监应该去看一看。” 陆指挥用右手,拍拍权城的肩。 第113章 权城坐在床上, 一晚上没睡。第二天一早, 做完日诵早课,特地换了莲冠法服四方履佩慧剑,一步一步朝城门走去。 陆相晟值夜一晚,从城门下来,迎面撞上权城, 惊得瞬间清醒。 权城和他从一见面, 便是灰头土脸的狼狈样。说是个道士, 短打芒鞋的倒更像个农人。然而, 现在沐朝阳, 踏晨风,衣袂飞舞的谪仙似的人物,把陆相晟一个哈欠生生堵回去。 陆相晟就那么张着嘴看权城风仪非凡地走来。其他军人看着权城,也才想起来, 这位道长是皇帝身边的大人物,是钦天监的司监。 权城抱着慧剑, 表情肃穆, 走出城门,立在右玉石碑下。 自己竟然没有看见。 权城低头忏悔,为何没有看见?师父要骂他的。修道人最忌偏执,自己偏执, 只看种子, 只看耕地。若一进门便看见这石碑,何须等陆指挥点拨才顿悟。 权城对着石碑一揖。 摄政王殿下亲笔写下雄文, 祭奠右玉军民,赞美右玉豪迈的血性,提醒世人,这血性当永存与右玉,永存于华夏。慷慨卫国,御敌边关,虽九死不改此志。 权城默默在大石碑前举行了一个简单的祭奠祈祷仪式。扛着锄头镰刀准备出城的农人都围着权城,看他跳舞一样地舞剑。俊秀瘦弱的小道长鹤氅翩翩,剑锋凌厉,舞姿逍遥洒脱。 祭吾故人。 祭吾国人。 祭吾……天地。 陆相晟上城门,看权城舞剑。他笑一声,小道士虽然神经兮兮,胸中有天地,亦懂得敬畏天地。 陆相晟吩咐张珂:“去城门外疏散一下人群。” 张珂领命下城楼。 权城不知道自己在右玉造成轰动,越来越多的人涌出城门想看道长,全都没见过这种盛装的打扮。张珂领着人疏散人群,权城终于完成仪式,双手握阴阳鱼,一敬天,二敬地,三敬右玉。 陆相晟趴在城门上,支个胳膊看完全程。 以前没发现道士跳大神这么好看? 权城抱着慧剑进城门,衣袖飘飘仿佛飞走的。围观的人眼睛跟着他走,权城端庄肃穆,浑然不觉。张珂领着人过来轰:“去去去都忙去,堵这儿做什么!” 权城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回房换了短打芒鞋,卷起袖子,扛着借来的锄头,混在出城的人群中走出城。他自己徒步走到昨天到过的军垦地,首先收拾玉米地。巡逻的士兵以为他是搞破坏的,权城举起手:“不是,我是来看看还能不能补救。” 张珂从后面小跑过来,巡逻的士兵立正:“旗总。” 张珂点头:“这位是从北京来的权道长,专门管种地的。他来看看咱们的军垦地还有救么。” 巡逻士兵离开,张珂抹抹汗:“刚才人太多,我没找到您。这是陆指挥的腰牌,您随身挂着,右玉不会为难您。” 权城道谢,接过来挂在腰上。张珂瞧他的打扮,心里可惜,还是刚才那套盛装好看,广袖宽袍,都感觉不像在走,像在飘,羽化登仙似的。他嘴上说道:“权司监莫怪,你跟他们讲钦天监,他们不一定明白是做什么的。所以我才说权司监是管种地的。” 权城诚恳:“不,钦天监看天时,看天事,的确也是管种地的。” 然后权城不再多说话,低头锄地。今天看了玉米地,还要看甘薯和土豆。过一会儿一小队士兵过来帮助右玉的鳏寡收麦子,跟权城的地邻着。 权城想起来,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