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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跟伊勒德撞上。伊勒德指着一个山货摊:“我看还行。”谢绅一惊,冼至静竟然就站在这个摊位前面。 冼至静看谢绅一眼,又看他怀里的小娃娃以及伊勒德,倒是很平静。伊勒德只是低头翻人参,特别识货地检查人参的枕部,以防人参是以次充好拼插起来的。谢绅吞咽一下,他和冼至静中间隔着伊勒德,要怎么绕过去…… 在北京时冼至静就认识谢绅。毕竟教谢绅蒙古话的就是四哥薛云雷。冼至静不动声色,谢绅也沉得住气。小馒头吃饱了打个哈欠,揣着大面饼昏昏欲睡。忽而被什么叫卖声吵醒,睁着眼睛很认真地看——卖糖的。浑浊的老糖,不是细白糖,可是对于永远挣扎在饥饿线上的小孩子来说是人间至味。那个渴慕的小表情看得谢绅心酸,在北京这些小零嘴儿算什么呢。伊勒德跟朝鲜商人砍价砍不下来,一起身,把谢绅和冼至静隔个严严实实。伊勒德转脸看这一大一小:“怎么都这个表情?” 小馒头想吃糖吃不到,谢绅想见冼至静见不到。求而不得,失魂落魄。 “操,看这楚楚可怜的。”伊勒德把小馒头从谢绅怀里挖出来,“不就糖么,咱们买一块。” 伊勒德抱着小馒头去追卖糖的小贩,跑两步转头叮嘱一声:“站这儿别动,跑散了找不着!” 冼至静倒是被搞蒙了,怎么个意思?这个蒙古人怎么跑了?谢绅立刻凑上去,用眼睛扫一圈人群,确定没什么人在看着他们。谢绅现在是地道女真人打扮,不张嘴看不出来,根本不显眼。冼至静不着痕迹地往谢绅身边挪,谢绅飞快地握一下冼至静的手,东西瞬间到冼至静手里。冼至静若无其事闪开。那朝鲜商人从头到尾一声不吭,一眼不看。 谢绅蹲下看山货,冼至静转身离开。 伊勒德抱着小馒头走过来:“完事儿了?” 谢绅手心有汗:“什么完事儿了。” 伊勒德下巴一仰:“看中哪个参了。” 谢绅咳嗽一声:“还真是挺像萝卜干的……” 朝鲜商人不干了:“你家萝卜晒干了带头枕四肢须子呢!” 旭阳找了很久,还是没找到。他找了那么多年,就是找不着。命运捂住他的眼睛,制止他追寻。他怅然失魂地走回茶棚,李在德立刻迎出来:“你终于回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突然就跑出去?我们还以为你走丢了……” 宣幼清一本正经地喝着热水,举起手来摇一摇:“冼至静!” 冼至静从另一个方向跑过来:“等急了吧?我也没找到好山参……咦李巡检!” 李在德把旭阳拉回茶棚,按到条凳上,然后非常严肃地勉励三个小年轻一番:“画與地图不可心急,也不可大意,刚才宣幼清跟我讲了进度,非常不错。听说你们想去画皮岛?” 冼至静点头:“宣幼清想上皮岛看看。” 旭阳和邬双樨同时转脸看他们,皮岛俩字扎他们一下。方建在时杀了皮岛总督,不管为何结果是皮岛失守,给黄台吉进出建州开了大门。摄政王殿下曾经骂过,内斗就内斗,斗完了不知道收拾摊子。及至建州围京,方建被羁押,邬湘丢失蓟州被一撸到底,祖康差点叛出大晏,邬双樨为了夺回皮岛冻掉脚趾脸上被砍一刀,一连串人的命数乾坤倒错在地上摔个稀巴烂。 宣幼清无忧无虑:“可以吗?” 李在德看邬双樨。 邬双樨面无表情:“可以。” 必须赶在天黑之前赶回各自的卫所。李在德和三个小的拥抱道别:“都注意,别冻伤。隔几天给总兵寨送信,到日子就回去。” 宣幼清点头。 大厨换了好些花椒八角,乐呵呵地赶驴车,这几天口淡,可是能多放点味道了。李在德坐在雪橇车上学旭阳拉长调,嚎半天,邬双樨忍不住:“你吆喝什么呢?” 李在德得意:“蒙古英雄史诗。” 旭阳淡淡:“胡说。” 李在德大笑:“就是胡唱的。” 邬双樨看旭阳一眼:“你再把狼招来。” 李在德要回嘴,大厨的驴子突然不动,怎么赶都不走。旭阳的星云特别不安地刨雪地,邬双樨的马也开始焦虑。旭阳脸色一变,控着缰绳强令星云绕着四处转一转,远处森林里隐隐的狼嗥幽幽地传过来。一声叠一声,不是一只,是一群! 李在德扒着雪橇车边儿张着嘴:“真来狼了啊……” 旭阳喝道:“老实呆着!等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别从车里出来!” 邬双樨骑马走过来:“真来狼了。” 大厨冷汗滚滚,他看见老伙计驴子四肢发抖。动物的直觉远比人强,他相信驴子的反应。“要命了,我活这么大年纪,没真见过狼啊!” 邬双樨其实也没见过,行军打仗大部队进出狼不会自找晦气。旭阳控着星云来回踱步,李在德看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心惊胆战起来:“旗总,很严重哦……” 旭阳对着邬双樨冷笑:“走了这么多卫所都没见过狼,这是被什么人引过来了。” 邬双樨咬牙:“雪封大山一冬天,狼群饿极了可不就豁出去了。” 旭阳拔出腰间斩马刀,雪亮的寒光在长长的刀身上流过:“你的意思是,冬天还得养着狼不成!” 邬双樨手里提着长枪:“人和狼都减少伤亡,有何不可!” 旭阳一攥斩马刀:“敢来就杀。” 李在德只顾着害怕:“那那那那那怎么办……” 旭阳一挥刀:“大厨赶紧驾车走。驴子不动抽着打着也得往前走!我们跟在后面。” 李在德小脸煞白看邬双樨,邬双樨笑着摇摇头:“没事。快走。” 旭阳手里的斩马刀转一圈儿,用刀背轻敲星云马臀:“走。” 狼嗥声一层一层一浪一浪打过来,李在德那眼神都看见远处森林的阴影里出现一点一点荧荧的光。 ——狼的眼睛。 李在德本来就怕狗,这下更完蛋,鹌鹑一样团在雪橇上牙齿打颤,心里念叨,就这么死了太可惜了,要是这回不被狼吃了他要干一件事……旭阳绕着缓慢前进的驴车前进,观察四周,仔细听狼嗥声判断狼群离得有多远。邬双樨扛着长枪,跟在驴车后面,温柔地看李在德:“怕什么,我不在呢么。” 李在德心里热乎一下。 旭阳问:“带火器了么?” 邬双樨探手从马鞍上解下来:“带了一把火铳,但是火药没剩多少。” 旭阳也带着铳,但是火捻子怎么都打不着。李在德弱弱举手:“我……我也带了。不用打火捻子。” 邬双樨眼睛一亮:“你带来了?” 李在德掏出一把略小的火铳:“带来了……” 旭阳不废话:“带了就好,都填上火药准备着。” 李在德挠挠头:“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