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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用来治蛊毒邪气,鬼疰诸毒。破症瘕,下三虫,杀鬼魅。”他想了想,叮嘱道:“这味药材霸道,而且颇多玄妙,殿下不可自己擅用。” 王修送鹿鸣,鹿鸣眼看着出了院门,才绷着小脸低声道:“殿下又生气了?” 王修叹气。 “殿下气性真的不小,这样……不好。” 王修也低声道:“净生闷气。” 鹿鸣摇头:“有脾气发出来倒也好,平时见的张牙舞爪的人都挺长寿的。就怕生闷气,自己折自己。” 周烈忽然进来,高大身影把鹿鸣吓一跳,斜跨的大木箱稀里哗啦一响,周烈也不由得一惊。 鹿鸣怕周烈,当初摄政王手受伤,周烈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拎过来的,还有一个将军是那个谁来着。周烈尴尬:“小鹿大夫啊。” 鹿鸣矜持地点点头,跑掉了。周烈挠挠头,问王修:“殿下呢。” 王修一偏脸:“在书房。” 周烈一直领着京营在城外待命,枕戈待旦朝乾夕惕,绷起全身沙场上练就的神经盯着城内风吹草动。京营名头太大,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这几日与周烈是煎熬,他反复想着,如果摄政王有个风吹草动,京营进不进城,他背不背得起日后的史家评说,所以他面容极端疲惫,眼神却灼灼燃烧。 真到那一日……管不了许多了。 “殿下召我回来,我先进去了。” 王修点头:“我去逛逛书市。” 王修逛到书市。北京书市绝不如南京,不像南京那样真个是个“市”,楼台林立一片书肆。北京卖书的基本是书摊,一张布地上一铺放上书本,方便随时一收拾拎起四角就能跑。然而北京也是有几个像样书斋的,能在北京卖珠宝不稀奇,能在北京开有门脸的书斋那是真有硬背景。书斋不但卖书,还卖抄报。抄报行的报子们每天收集新鲜事,刊印成薄薄几张纸。抄报本来是通政司用来发布政令通报政绩的,官员们都要看。读书人之间为了科考研习时政,也颇流行。渐渐民间大胆的开始私办抄报,专门讲一些市井俗话。谁谁汉子打老婆,被岳家追打。谁谁路见不平打死登徒子,却被女方咬定自己并没有遭人非礼反而吃了杀人官司。流传速度极快。演化至今,又出现“报帖”,不像抄报那么详细繁琐,通常列个骇人听闻语焉不详的新闻标题,底下讲个寥寥数语,语焉不详却更受追捧。 王修走进一处修建大气敞亮的书斋,迎面一股墨香。书斋叫叶铺,老板姓叶,平时并不露面。书斋里的帮闲都客气,贫寒的读书人来白看书,并不买,也不见生气。有个帮闲看到王修,迎上来:“王先生好久没来,请上楼。” 王修沉着表情,跟着帮闲上楼。 “我说想要点新鲜东西,叶老板真给弄来了?” “王先生您问对地方了,恰巧福建也有叶铺,这就帮王先生打听了来。” 王修微笑:“多谢叶老板了。” 皇帝登基以来,第一次召集御前廷议。摄政王请会,皇帝准。皇帝并不出席,遣司礼监富太监参加。内阁,六部掌科掌议,还有……陈冬储。 富太监跟谁都和和气气的,代替皇帝陛下坐在上首。左边摄政王没来,空着。摄政王下来竟然是陈冬储,也坐着。其他官员拿眼睛瞄陈冬储,陈冬储面皮白,被眼神刮来刮去刮得发红,还是面无表情。有人笑一声:“一个吏也来?”陈冬储理直气壮:“我主要还是大长公主驸马。” 摄政王这时候进来,后面跟着周烈。官员们要行礼,李奉恕道:“不用行礼了。何首辅建议借晋商名义运官粮,孤觉得尚可行,听听众卿怎么说。” 众人面面相觑,没什么可说的,前几天查开中帐的不就坐在那儿么。 “孤看了山西布政的折子,真是字字大义,深受感动。山西要河防,陕西要活命,朝廷总得有个法子。山西既然禁止官粮出省,我看晋商的商粮大约还能动,既然先前太祖有过开中前例,不如再次动用晋商,先运商粮去陕西,官粮随后补上。这便需要个人选亲自去山西督办此事。你们推个人来。” 陈冬储板着脸,因为紧张,手心里全是汗。一想着不能给长公主丢人,只能端着架子,别人说话他全没听见。其他人就看他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黑,心里不由嘀咕,陈冬储就是查开中帐的,这不知道查出什么来,摄政王还在这个时候用晋商?越揣测越觉得不对味儿。大家都是宦海沉浮淫浸这么些年的,这时候谁也别害谁,日后好相见。 摄政王不着急,就等着,谁也不看。周烈道:“臣有人选。大名知府陆相晟,此人果敢刚毅,秉公忘私,去山西定能不辱使命。” 陈冬储还真知道陆相晟是谁。都是直隶老乡,陆相晟……嗯。陈驸马看摄政王一眼,那眼神有点吃惊,其他臣子庆幸,这是演双簧呢,幸亏没当出头的椽子。 “这个人孤听说过,很有忠勇之义。若众卿没什么异议,就他吧。宣他进京,孤想见见他。” 王修回来,李奉恕早到家了,仔细观察王修,忽然乐了:“脸怎么绿了。” 王修十分沮丧:“今天大放血了。” 李奉恕笑意更大:“原来让你花了钱了。不容易。谁那么有本事?” 王修拿出几张纸:“就为这个。” 李奉恕随手一翻,面有讶色。王修叹气:“就这么几张纸,你都不晓得花了我多少钱,希望值得。”他看李奉恕还在翻,解释道:“你说要整顿海防,我就觉得要想办法了解一下海防的事情,皇庄王店的亏,再不吃了。我让卖抄报的帮我收集一点海上的事情,他们是真敢要价,但也给我搜来了——如果让我以后发现他们是诈我,我绝对收拾他们——这几张抄报我买断了,因为我觉得里面有个最重要的线索:‘十八芝’,海上最强的绺子。记得陈春耘讲过荷兰红毛鬼的战船多厉害,这里面说红毛竟然等闲也不敢惹十八芝。” 李奉恕笑意更大。 王修不自在:“你别笑,为了这些抄报我等了这么久,前几天你又说何首辅女婿要进京,我想着你这次无论如何不能给人忽悠了,可以两下信息对照着看。” 李奉恕翻着抄报:“到底是你有心。” 王修眉毛一竖:“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让小花送东西来?” 李奉恕打岔:“你不是帮周烈举荐过陆相晟么。连夜去人召他,明天差不多能见到他了。” 王修面无表情:“我说小花。” 李奉恕长长一叹:“不到时候,该来还是会来的。你放心。” 王修呵呵两声。 黑鬼在院子外面叫两声,李奉恕拔脚往外走,口中道:“我去看看黑鬼又乱叫什么,免得吓人。” 李奉恕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