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49
开始怀疑我的呢?” 什么时候……从一开始好吗! 是啦,这道长表面看上去的确孤高绝尘,但是宁逾明身经百战,对如芒刺在背的灼热目光犹为敏感,非常擅长识别这种、这种、嗯、总之某方面有点问题的角色……而且比起识别,他更擅长装傻。 “挺早的……” “是么。”廉歧沉吟道,“看来我的马脚比想象中多。”他一边说,手中的火把一边靠近柴堆,“我先处理掉它,我们再慢慢讨论。” 宁逾明动弹不得地被他扶在另一边肩膀上,急急阻道:“等一下,不要伤害他。” 廉歧疑惑道:“为什么在意它?”火把在小福面前晃了晃,少年咬着唇,面上红痕颜色愈深,瞳孔转黑、继而碎裂成千万细小的玻璃晶体,头上伸出两根细细长长的黑色触角,如轻纱般的翅膀在后背出现垂落,已是妖态尽现。 小福愤怒地挣扎着,冲着廉歧无声尖啸,目光转向正因他这副姿态而偏头干呕对上时又转为担忧、恐慌,复眼愈发晶莹,仿佛要滴出水来。 宁逾明垂下的手扯住廉歧的袖子,他努力说:“拜托你,放过他,放过你自己。” 他终是察觉到了,小姐也好,书生也好,道士也好,蝶妖也好,他们的容貌都是相像的。 这个人为什么非要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他是来帮忙渡情劫的,又不是来斩心魔的! 道士沉默半晌,空气中隐隐积累着危险的味道。 他空茫地看着宁逾明,两人的脸靠得很近。 “快到终点了。”廉歧突然说,“不是它就是我,你更希望我死吗?” “为什么?” “我们先认识的。” “我们相处得很好。” “我没有伤害过你,你被抓走的那一次非我操纵。” “你不是为我而来吗?” 就算是连发质问,廉歧的神情和语气也是不变的冷淡,也许不是冷淡,只是空茫,他已忘却在何时做出何种表情。 只有从他袖下死死握住宁逾明手的力道能窥他内心激烈感情的一角。 宁逾明的回答是以匕首抵住他的胸口。 廉歧放他们离开了。 死了一地的人在地上缓慢地蠕动,渐渐地组合成一个混合了无数虫肢和人脸的巨大怪物。 有妖瘴逐渐蔓延。 廉歧告诉他,他们中只有一个能离开此处。 宁逾明背着小福奔离这个所在。 廉歧之前面无表情地捅了小福好几刀,小福逐渐维持不住人形,在他背上化作一只一人大小的巨大蝴蝶。 宁逾明一瞬间大脑空白,脚下一绊,和大福蝶一起双双摔飞出去。 他趴在地上喘着大气,终于爬起来,然而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继续背这只蝴蝶,只得脱下外衫,将蝴蝶拉到外衫上,拖着它艰难前行。 所幸这些天来,车队根本就是向着虫巢中心而来,宁逾明很快就带着蝴蝶回到了捡到它的地方。 他把蝴蝶塞到茧里,用外衫撕成条固定住仍是不敢看它。 “你说这里安全,那便呆在这里,等一切过去吧。” 蝴蝶垂颈,发出无声的哀鸣。 这是一只很美的蝴蝶,半透明的彩色双翅在竭力的扇动挣扎中激起同样彩透的磷粉,如梦似幻。 但这些都毫无用处,蝴蝶宁愿自己只是人,单纯的人,如同所有能与他安然对视与接触的普通的人。 第一眼见到便莫名熟悉倾心,他早察觉自己不是人,依然待他很好。 蝴蝶是另一个人正面情感与虫化污染的集合,被舍弃的部分,一个为死而生的替身。 这个人也曾把蝴蝶当做某人的替身,但又很快清醒,只剩纯然的善意。 可是他愿意的,做谁的替身都一样,只要被需要,只要再摸摸他的头,纵使本能厌恶也强忍着温和地与他对视说话。 就够了。 …… 宁逾明用折扇轻轻碰了碰蝴蝶的翅膀,苦笑道:“是我想错了。我不该老想着找回书生,你们谁也不是他,那个笨蛋已经不在了。” “抱歉,要留你一个人在这里了……其实我本人不讨厌蝴蝶……。” “我会让这个折磨所有人的幻境结束的。” 他把折扇留给小福,转身向来时的方向奋力跑去。 远处,虫妖、虫人和人从天上、地上、林里团团冒出,遮天蔽日,渴求地包围了廉歧。 廉歧还维持着某人离开时的动作——左手提剑,右手是沾着蝶血的匕首,站立着一动不动。 又要被分食了,但是无所谓,下一个轮回再杀回来就好。 他漫不经心地想着。 一个想法突然闯入他的思绪:但是下一个轮回,那个特别的、闯入这个世界的家伙还会在吗? 廉歧的心开始下坠,下坠……不由自主地恐慌起来……这情绪亦十分新鲜,但他会不会永远失去这种新鲜? 时候到了。 虫妖的嘶鸣鼓噪一瞬间重合,第一只虫鳌嵌进他的手臂,第一张虫嘴刺入他的肩膀。 然后…… 他手中的匕首被夺过,狠狠地扎进一只虫的脑,飚出绿血,另一只虫被贴上黄符,滋啦自燃。 一个怕虫怕到晕厥的人,扑到了他的身上,为他挡下虫撕虫咬。 廉歧下意识地挥剑,在周身清出一片空白地,才搂住了这个浑身是血的人。 他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那个人在他耳边忍着痛道:“我不希望你死。我先认识你。我们相处得很愉快。你一直在保护我。” “廉歧,我为你而来。” 廉歧紧紧抱住了他。 第章 专业帮渡情劫3.1 今日, 城东的连府有一场小小的白事。 继连府二老爷英年患病早逝后,守寡多年、独自一人将遗腹子拉扯到十数岁的连府二太太也终于撒手人寰。 二房在连府的存在感一向很低很低。因而这场葬礼又冷清、又简陋, 根本就没有什么宾客, 只有二房年幼失怙的小少爷守在灵前,安静又苍白地烧着纸钱。 下人们守着灵堂, 压低了声音, 窃窃地讲着屋内人的闲话: “……可怜,小小年纪没了父母……” “……哈,有甚么好可怜的, 又瞎又哑,克父克母……” “……老爷太太心善才养着这天煞孤星,要是生在我们乡下……嘿……” “……早拉去填井了……” 这些话实在恶毒又刻薄,像是连风也听不下去了, 忽而狂暴大作,刮得二房院内一株十分高大古老的桃花树枝条乱颤,簌簌作响。 怕不是亡者显灵发怒?下人们吓得够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索性逃班, 就是逃了, 里头那位小瞎子、小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