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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答得干脆。 方才对他刚燃起的一丁点的好感瞬间被浇熄,楚朝秦抬脚便走,却又被秦晋拉住手腕。“人也算得。” 此番秦晋没笑,竟是说得无比认真,好似在下千金一次的承诺。 楚朝秦顿住,回头,眯起来眼睛与他对视,道:“放手。” 秦晋第一次觉得他像只月光下的狼,手指倏然一松,放开了。 秦晋道:“楚朝秦,你可知道江湖上有我邪怪一条规矩,我松手的人,任其死活,再不会管。” 楚朝秦落到地时几乎震断了脊梁骨,他仰脸躺了半日才缓过气来,最后再瞥那高耸入云的树尖上,似乎只剩下片漆黑影子。 他尽力爬起,心里不断盘算当年教中师父授的五行盘算法,因为方才听叔父意思,今晚倘若走不出这林子,定会落进他们手里。楚朝秦清楚后果,于是打定主意,决定先回密道安身躲避,便以脚下为原点,拖起残破的身子往东南走。 片刻之后,火光惊天。 数十只鸹鸟受到惊扰,扇翅齐飞,扑腾之声不绝于耳。 两侧根根参天木树影细密交错,编织成个长无尽头的竹篾笼子。 楚朝秦全然顾不上身上乏力疼痛,一路搏命似地狂奔,但眼见着一抹剑光裹挟成束,瞬间从天而降,钉在脚前。那气浪登时扑向四方,楚朝秦被震得一个趔趄,立即着身往旁边一滚,可还没迈开腿脚,迎面掌风又至。 他手无寸铁,亦是避无可避,无奈祭出双掌去挡,交接刹那,便知不敌,双臂似卵击石,如断裂一般疼痛,立即被那强悍气力贯至胸口。 楚朝秦嘴中发甜,一口鲜血喷了满地,双膝落地,向下俯去。 继而脖颈上已经抵了一柄明晃晃的钢刀,那头被握在他堂兄楚云柏手里,而从身后负手踱来的那名老者,正是其父楚陆恩。 “爹爹,果然不出你所料,烧完了清凉山,这小子就是只没头苍蝇,逃不出林子。” 楚朝秦双臂受伤,仍奋力抬起膝盖,口中恨道:“尔等胆敢叛教……可知后果?!” 楚云柏一刀将他拍回原位,嘲道:“叛教?既让你登上教主之位,那这教依我来看还是灭了为好。” “柏儿,不得无礼,”楚陆恩出手摁住他的手背,仔细打量了打量楚朝秦,才缓缓道:“贤侄,既已为瓮中之鳖,挣扎无益,你可明白叔父这番作为的道理?” 楚朝秦已猜到他要说什么,当下冷笑,道:“叔父想求那神功图谱?” 楚陆恩哈哈大笑,道:“侄儿果然年轻,我教那无上神功世代嫡传,只传教主,岂是旁人想求便能求得的?……你也太过轻看老夫。”只见他将胡须一捋,又道:“我教屹立百年,在这江湖之中仅占一席,且不比那武当少林,统领武林,就连那青眉紫城之流,这等后起小辈,气焰日嚣,竟也敢趋之若鹜,与我教叫阵,贤侄可曾有细思量过?” 楚朝秦瞧他双眼,一时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兀自不语。其实自他任教主以来,并不喜与武林各派相争,凭着山高林密当做屏障,只将山上肥沃田地分与教众,鼓励农耕,虽名声渐弱,但上下一派丰饶情形,却也怡然自乐。而这次正道围山,防守兵弱,几乎节节败退,此时被楚陆恩戳到实处,心头已然虚了寸许。 楚陆恩察言观色,继而道:“想当年大哥壮志未酬,传位与你时即叮咛我等好生辅佐,何尝不是想光大教门,壮我声威?而你本又是独子,上下皆不忍苛责,如此按捺几年,现今却不能眼睁睁看我教泯然于此!” 他眼神一动,道:“贤侄,叔父瞧得仔细,你并非那习武之材,不如将教位传于更适合之人……” 楚朝秦抬眼,忽道:“谁是那人?” 楚陆恩呵呵一笑,道:“你将图谱取来,召集教众,当能选出。” “教众?”楚朝秦冷笑道:“清凉山灭,我教中何来余众?即便有人,岂能由你只手遮天?” 楚陆恩却不气恼,摇头道:“贤侄,只说你眼界浅显,只道自己便是顶天教首,可知我教外尚有旁支,更何况百趾穷奇前辈仍在,你父未曾跟你说起过?” 听他猝然提起百趾穷奇这个名号,楚朝秦也是低头凝神思索。楚陆恩知道有谱,便示意云柏将刀拿开些许,和颜悦色继续相劝:“其实老夫心中早有人选,一旦升任,必可光复我教……” 楚朝秦打断他,道:“叔父,本教教义中三章其五里讲,‘凡手染教中兄弟鲜血者,皆以叛教论处’……下半句我给忘了,你可记得?” 楚陆恩先是一怔,听他接着说道:“纵是那时百趾先辈到场,亦是无可违背教义罢?” 楚陆恩瞬间脸色大变,喝道:“敬酒不吃,那就休怪老夫无情了!” 第3章 第三章 楚朝秦勉强接了一招,被打得脊背后仰,尚未回神,又接连吃了两掌,鲜血狂喷,满满压盖了一草尖。 楚陆恩弯腰拎起他头发,道:“贤侄,是那身外之物重要,还是性命重要,你可要仔细掂量。” 楚朝秦此时意识飘忽,只知反复紧紧咬住两字:“没有。” 楚陆恩怒火顿起,将他重新掼于地上,双手扯住他领口用力一撕,将他当作只脱壳的蝉般剥得干干净净,站在一旁的楚云柏立即会意,忙过来从那堆破布里面细细翻找,甚至连内衬和鞋袜都一厘一厘的摸了,仍是一无所获。 楚朝秦伏在冰凉的泥地上,无力反抗,这等奇耻大辱让他忍不住蜷缩成团,忽听楚云柏抱怨道:“莫不是给吞落进肚了?” 这话倒提醒了楚陆恩,一把将楚朝秦提起来翻了个个,让他腆着肚皮暴露于月光之下,又拾了一柄匕首,以刀尖抵上皮肉。 “爹爹?”楚云柏纵是无比觊觎那图谱,却也被吓了一跳,忙惊呼道:“这……恐怕不妥罢?” 楚陆恩冷哼一声,想了一想,却将刀递于他,道:“柏儿。” “你我父子忍辱负重这十年,可不正是为了今日?记住你是成大事者,话说无毒不丈夫,这便是算拿他血祭,可懂?” “这……” 楚云柏冷汗流了一脸,偏又不敢违抗,只得颤抖着接了匕首,看着地上仍不住□□的楚朝秦,喃喃道:“……你自找的,不要怪我。” 刀刃放出寒芒,他将眼一闭,奋力刺了下去。 就在此刻,一枚树叶破空而来,不偏不稳刚好击中利刃,楚云柏只觉虎口酸麻,竟是握不紧刀柄,任其斜斜插进地下。 楚陆恩反应迅速,立刻拔刀疾挥,将另外两片叶子扫开,喝道:“谁?” 谁知那人速度更快,声音未到,剑气已至,楚陆恩脚下挪移,提了兀自发愣的云柏向身后一甩,又挡于他前面以单手接下,电光火石之际,来者已近身前,只短短一个照面,两人已过了数招。云柏此刻才反应回来,回手拔了自己的剑跟着挺身相迎,戳刺那人面门。 那人不慌不忙,先以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