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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人凭借他们的锋利的马刀与无坚不摧的铁骑,征服了中原帝国以北及以西的大片土地。北方因为有巍峨的昆仑山阻隔,所以西边的安西郡,便成为了逾百年来突厥人最习惯的南进路线。 可是太宗皇帝设立了安西都护府,生生掐断了突厥人的南进之路。又经过了先后三代帝王的强化与建设,安西都护府已然成为了横亘于中原帝国西部的另一道昆仑山。 突厥人下不来,自己又没得吃了,心里那个急。于是有特别骁勇的突厥人开始翻越昆仑山——他们要从昆仑山脚下梁州地带的汉人手中抢米面与布匹。 梁州刺史步庭向朝廷八百里加急递来了奏章,请求李砚加强梁州的布防力量,突厥人盯上梁州了,原来的常规军已经应付不过来了。 李砚会同内阁、兵部与户部讨论了许多日,终于决定斥巨资在梁州设立一个新的都护府,拔高梁州的军事地位,撤府卫,建藩镇。 只是如何建,还没讨论好。 新设藩镇,意味着大唐军事力量的再平衡,这兵权再平衡了,就意味着将藩镇力量背后的诸多势力原有的利益重新分割。从来都是发福利好说,你好我好大家好。可这一旦要让大家把嘴里的肉吐出来,咱重新分,那就很麻烦了。 李砚顾虑重重,李砚的泰山家钱氏一大族也想法多多。议事堂内天天上演大乱斗,李砚被吵得心烦,拉了吕吉山陪自己出去玩了一整天。 傍晚回宫后,李砚想起了被自己冷落了多日的钱媛之:荟荟孤单了这许多日,我再不去看她,怕是要受不了又在打砸东华宫了。 李砚这样想着,便一把拉住了正冲自己叩头作揖要道别的吕吉山。 “爱卿莫走,和朕一道去东华宫陪皇后打会子牌。” …… 吕吉山来了,钱媛之很开心,虽然吕吉山最终没能成为“自己的男人”,但他给自己带来了辛弈,那个可人的小心肝。不管怎么说,吕吉山也能算得上是自己这边的人了。 “二郎可是才去那青丘山跑马了?”钱媛之叼着牌,望着李砚满面的红光问道。 “是的!今日无事,便去跑马场射了一会箭。”李砚精神抖擞,神清气爽。 “吕大人陪着去的?” “是的。今日朕才发现,吕爱卿乃一神射手!”李砚满目惊叹地凑近钱媛之,冲她诉说今日吕吉山的不凡。 “今日朕观他们比赛隔幕射毱,吕大人竟五发五中!”李砚满脸兴奋,像个才看见稀奇的孩子。 “隔幕射毱,又是何意?” “隔幕射毱,是自西域军中流传出来的一款射箭游戏,忒刺激了……”李砚两眼放光,故作神秘地开口。 “咱将五只皮毱悬于树上,让射击者先观察清楚。少顷,便支起幕布将树遮起,射击者隔着幕布朝幕布后悬挂树上的皮毱射箭,一箭击落皮毱者为胜。今日,朕的太尉大人表现最为突出,五射五中!” “支起幕布,瞧不见皮毱,如何射箭?”钱媛之也甚是惊讶。 “是呀,如此射箭,全靠脑中记忆咯!吕大人果然记忆力超群。”李砚今日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惊人的玩法,他的赞赏发自内心。 “陛下过誉了,这游戏,吉山以往在徙河时见过兵士们玩,便偷学了些。今日,吉山却是仗着众人没玩过,献丑了。谁不知陛下勇武,若是陛下出手,哪里还有吉山出手的机会……” 吕吉山拿这些稀奇古怪的游戏逗得李砚开心,却也不忘时刻吹捧吹捧他。 “唔,说起这事,朕倒真是挺想学学。明日起,咱散朝后,吕爱卿留下,便与朕说说,这隔幕射毱的诀窍。”李砚对这种刺激的体育运动向来感兴趣,拉着吕吉山便表达了自己想要学习的决心。 吕吉山受宠若惊,当下便深深伏地,忙不迭地接下了李砚派给他的新工作。 见自己夫君对吕吉山有好脸色,钱媛之也莫名欣喜得很,她笑眯眯地支着下巴冲李砚打趣:“陛下可是觉得吕大人能文能武,智勇双全,是咱朝廷难得一见的好人才。” 李砚今日正被吕吉山的绝招逗得高兴,这吕吉山时不时就会露两手新鲜玩意出来,可是有趣得紧!听自己的皇后如此表扬吕吉山,也把头点成了小鸡啄米: “是的,荟荟说得对,吕太尉真乃帝国的肱股之臣,朕为身边有这样的能人治臣感到高兴。” 首次获得李砚如此高度赞誉的吕吉山立马一副满心惶恐的模样,急急忙忙叩地表忠心。 钱媛之抿嘴一笑,一边捻起手边的杨梅一边打趣地说: “二郎早就该看到太尉大人的不凡了,过些日子陛下不是要游幸江都吗?可令吕太尉随侍,岂不妙哉?” 初夏渐至,李砚怕热,拟携钱媛之一道去往江都行宫避暑。吕吉山是“自己人”,钱媛之也非常希望吕吉山能经常陪陪自己玩双陆。 只是不等李砚再度开口,趴地上的吕吉山却开了口: “陛下,娘娘,梁州拟撤府卫,建藩镇。下官身为国之太尉,如此重大军事动作,理应全程参与,严格把关。另外,关于将颍川一道纳入设藩建镇一事,陛下需要实地考证,所以,下官正想请奏陛下,下月初便赴梁州与颍川实地考察,并督促梁州设藩……故而……故而,怕是无法随侍江都了……” 梁州设立藩镇,提高当地驻军级别,这是大家都认可了的。只是将与梁州毗邻的颍川也一并纳入其中设藩,却是吕吉山提出的倡议了。 在前几日的讨论会上,吕吉山的倡议并未获得李砚与内阁大部分臣工的认同。因为设藩,梁州已然足够,犯不着非要拉上个颍川来。再说了,桐城也挨着梁州,为何不拉桐城,只拉颍川? 所以李砚制止了吕吉山的动议,并随口应道,此事可着梁州刺史写个当地的军情调研后,再做决断。 可没想到吕吉山对此事竟分外上心,今日竟直剌剌提出要亲自去实地考察写报告,连近身陪侍帝后的拍马机会都不要了? 李砚只觉得吕吉山时而一副纨绔子弟的浪荡模样,时而又一副刻板夫子的计较模样。写一份报告而已,又得不来高官厚禄,居然值得他亲自下场去抢? 李砚不知道吕吉山那九曲回环的心思,钱媛之却是明白了一些: 因为颍川是李韧的封地。 将颍川与梁州一道设藩,颍川的军事布防便统一由新设的节度使一手把控。李韧的颍川王,便真就是一个虚爵了。 李韧有李肇的聪慧与精明,却无李肇的固执与刚硬,他是李家最具天子气象的皇孙。如今虽是李砚坐了皇位,但是留个李韧,的确像在李砚的身后留了一个尾巴。 虽说李韧年纪轻,眼下也挺老实,但是任何一个做帝王的人,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