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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声颤颤,柔音袅袅,上首的李砚果真被熏得六神离舍、三魄飘游,也顾不得去回忆这究竟是谁家的“姬妾”了,只一个劲儿地喝彩: “美!美!真真是美不胜收!” 眼看自家的皇帝夫君如此馋样,钱媛之心中愈发鄙视了他几分。她兀自乜斜着眼瞟了几眼堂下的莺莺燕燕,心中嫌恶愈甚,暗道,如此搔首弄姿,惺惺作态的哼吱,怎比得过太尉大人那刚毅奔放,又柔软潇洒的鼓舞? 这样想着,她暗自拿眼扫向众臣工位,寻了老半天,好容易找到吕吉山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缩到了一个最偏僻的角落里,兀自喝着闷酒。 钱媛之心中微动,她知道吕吉山在愁什么,她也清楚自己的父亲钱彧究竟在盘算着什么。吕家已死,该钱家上场了,他吕吉山也该让让位置了…… 吕二爷如此风流,或许他应该作为吕家的例外让自己给留下来? 钱媛之开始回忆自己所知晓的吕吉山的生活脾性:这男人始终不娶也不纳妾,后宅空荡,似乎是个洁身自好的守道君子—— 可谁不知道他与那苏琬儿之间的风流韵事!听说二人在替吕皇编书时便经常滞留铜马宫,孤男寡女独处深宫,能有什么好事?既然如此,可他还偏不娶了那苏琬儿,非要如此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行事。 显见得此人也是个爱好独特,口味深重的花间老手了。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更何况偷苏琬儿这样的冰山美人,想来那刺激可真是非同一般!既然他如此深谙“偷”之情趣,那么自己倒也省的拐弯抹角了…… 钱媛之一边这样想,一边笑眯眯地望着低头喝闷酒的吕吉山,犹如看待一只被困在牢笼中的,自己唾手可得的猎物。 …… 闷酒喝得正欢的吕吉山突然发现身侧多了一名憨态可掬的小内侍,也不说话,只拿眼笑眯眯的望着他。不等吕吉山发问,小内侍主动奉上了一壶酒。 “太尉大人别喝这种罗浮春了,皇后娘娘差奴才送来龙脑浆,此乃高级补晶,为异人耿道长所酿,香气馥烈,且不易醉人,不伤肝脾,太尉大人且尝尝?” 小内侍的圆脸笑得绽开了花,白腻的胖手递过来一只蓝釉双耳壶,晶莹剔透。 “有劳小公公了。”吕吉山颔首,无可无不可地探手就要去接这壶,“下官谢过娘娘赏赐……” 吕吉山止住了嘴,眼前的小内侍笑得见牙不见眼,顺着光洁的酒壶下塞过来一张纸条。 “咳……大人您慢用……”小内侍一脸淡然,似乎那张随酒壶递过来的纸只是吕吉山自己的幻觉。 “唔。”吕吉山面无表情地接过酒壶并底下的纸条,手指一抬,让这小内侍自行退下。 待身侧清净,吕吉山自桌下捻开这张纸: “后花园右拐,假山林。” 吕吉山自鼻腔里冷哼一声,心道这钱皇后倒真是急不可耐了,连安排个房间都等不及,也不怕被石头硌了背。 吕吉山抬头望上首望去,毫不意外地看到皇帝李砚正专注地望着户部尚书送来的“姬妾”,抱着琵琶咿咿呀呀。眼光一转,是一张空荡荡的嵌宝软椅,那是钱媛之的座位——看来她已经出发了。 她就那么笃定自己就一定会赴约吗? 吕吉山不想去假山林,那里离华阳殿太近,他不想为了敷衍一个让他心烦的老女人,反倒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钱媛之让自己去假山林,定然不会是想与他探讨人生利义,家国大业的。李砚就算再能忍,也不能容忍自己与他的皇后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在那假山林中私会。 吕吉山勾唇,他暗自嘲笑,嘲笑那个不知所谓的钱媛之,也嘲笑自己。他抬手唤来替钱媛之送信的圆脸小内侍,让他低身伏耳,自己凑上去悄声说了几句话让他带给钱媛之。 小内侍明显有些出乎意料,他惊愕非常地瞄了吕吉山几眼,但作为钱媛之身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能干人儿,他并未多说一句话。 不等小內侍转身,吕吉山又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拽住他,自怀中摸出一支莹润的玉钗塞进小內侍胖乎乎的小手,示意他一并带给钱皇后。 小內侍颔首,表示一定带到。待小内侍离开,吕吉山一把抛开钱媛之送来的高级补晶,龙脑浆,继续抓起烧刀子似的罗浮春往喉咙里灌。 他决定对钱媛之的第一次邀约弃之不顾了,这女人不想要命,他吕吉山还惜命得紧呢。 吕吉山深知自己如此对待钱媛之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但是他不怕,上一世的他也曾与钱媛之相处过一段时间,他知晓她的脾气,他有这样的自信,去控制住那个浅薄又黑心的老女人。 只可惜了那只玉钗,吕吉山忍不住在心里为那支时运不济的玉钗哀悼不已。 那是吕吉山自吐蕃人手中买那玉壶时,看见这玉钗水头好,像琬儿白腻的皮肤,才想也没想就买了下来。自那日琬儿离开吕府后,吕吉山便一直没见过她了,趁着今日宫宴,好容易得了一次进宫的机会,便想着带身上,瞅个恰当的机会送给她。没想到,给心上人准备的礼物,竟成了阻挡钱媛之的挡箭牌…… 第85章 妻子 钱媛之好容易选定了这一处假山, 九曲回环, 山高洞深的, 正是行弄玉偷香之事的绝好去处。这位高贵的钱皇后春情荡漾,翘首企足等了老半天,好容易等来了自己的小內侍邱允。 甫一看见邱允的身影, 钱媛之是欢喜非常的, 臊红了脸颊,直往邱允的身后瞅。瞅了老半天, 终于发现就邱允居然是一个人来的!不等失望泛起, 一股无名火瞬间自胸间蒸腾, 直冲天灵盖。 吕吉山不知好歹, 他让钱媛之有了屈辱的感觉,他是什么身份, 钱媛之是什么身份?连拒绝都如此肆无忌惮, 让她一个皇后在这石头堆里空等,他吕吉山怕是要成功成为吕家倒台的第一人了! 眼看钱媛之粉脸变色,邱允的一张圆脸涨得通红,像一张刚出炉烤得正红火的面馕,他急急开口: “娘娘……太尉大人说……说……他喝醉了, 走不动路, 待酒醒后再去向娘娘您赔罪……” 话音未落, 钱媛之就要发飙,却见邱允悄么么塞过来一支玉钗,“娘娘, 这是太尉大人差奴才带给您的……” “侯爷说了,待酒醒后他定会亲自——来向娘娘赔罪。” 眼看一支玉钗就要镇压下钱媛之的熊熊怒火,邱允原本垂坠的面皮开始适时上扬,灵光乍现的他再次挑出了自认为最关键的那句话重又说了一遍,并自作主张地加上了“亲自”二字,还将这两字拉得又长又亮。 收到玉钗的钱媛之确实转怒为喜,这是一只鸳鸯海棠纹玉钗,雪白的羊脂玉,细腻圆融。其上雕